少婦神色焦急地掃了一眼,隨卻什麽都沒有說,轉頭看向身後的少女。那個少女年約十五,看上去正是青春可愛的年紀。她也很是知道自己的特性,故意將自己整個人都扮得活潑無比,出現在門口的時候讓人幾乎以為又來了一個小孩。

    李婉雲和李牧言卻不約而同地皺起眉,隨後又鬆開,唇邊帶上一模一樣的冷冽笑意。

    沈勳下意識地左右看看兩人,心中略帶了一絲困惑,隨後卻又覺得,這進來的這個人,似乎有些眼熟。

    鍾穎見到來人,立刻笑眯眯地過去拉了那人的手,道:“姐姐,姐姐,我認識了新朋友呢。”

    說完,一手拉了許珍,另一隻手拉了那人,笑容滿麵地看著兩人。

    被叫做姐姐的那人親昵地點了點鍾穎的額頭,嗔道:“你呀,也不看看是什麽人就胡亂交朋友,若是碰到那種隻想著占便宜的,可該如何是好。”

    這句話一出,許珍第一時間皺起了眉。她眯起眼看著那人,忽地一笑:“原來世界上還真有這麽有自知之明的人。”

    說罷,她鬆了鍾穎的手,笑微微地說:“穎兒,你家裏的奴婢找來了,你也該迴去了。”

    鍾穎歡快地點了點頭,轉頭笑眯眯的:“姐姐我們迴去吧。”

    被三言兩語打發的那人神色不快,瞪著屋內的一群人,隨後目光忽然一滯,落在李婉雲臉上。

    “喲,原來,還有熟人。”她撇了撇嘴,露出一副尖酸嘴臉來,“怎麽不在南疆好好地在田裏刨食,跑到京城來幹什麽。這京城可不是南疆,犯官之後,可是不能輕入的。”

    “確實如此,”李婉雲含笑,“桑姑娘你父親瀆職以至於被打草穀的胡人屠城的案子可還沒有翻案呢,怎麽桑姑娘就入了京,還……穿了這身衣服?”

    綢緞如今雖說已經不是貴族與官員的專用,但是也不是一個平民甚至比平民都不如的犯官之後能用的。

    被這樣說了,那被李婉雲叫做桑姑娘的桑雯卻並不見有任何驚慌之色,隻笑不語。

    屋內的氣氛讓鍾穎左看右看,一張臉上寫滿了疑惑。

    沈勳這個時侯猛然間一拍桌子:“我倒是誰,原來是桑君銘的女兒。”他抬起頭,臉上笑容燦爛:“我沒記錯的話,你現在應該在南疆,輕易不能擅離。不管帶你出來的是誰,這罪名都是逃不掉的。”

    “沈世子還請慎言。”一個聲音在門口柔柔地說,隨後人

    就出現在眾人麵前,“此事乃是公主殿下所為。公主殿下是斷然不會做那等知法違法之事的。”

    來人看上去與李婉雲年紀大小相若,看上去溫婉可人。

    但是說出來的話,走進來時她臉上的表情,卻顯出了幾分英氣與淩厲來。

    沈勳立刻就住了嘴。

    他還不想無謂地站到明唐公主的對裏麵去。

    見到來人,鍾穎剛才皺起的臉上立刻再度展現出清澈的笑臉來,笑眯眯地對著那人伸手:“舒瑜姐姐。”

    舒瑜過來拉了她的手,將她上下檢查一番,發現並無不妥之後,才麵上帶了溫柔的微笑,半彎了腰讓自己和她能夠平視,說:“怎麽都不和我說一聲就跑到這邊來了,這樣讓我很擔心呢。”

    鍾穎乖乖地道歉,說:“我來找這位姐姐要藥粉。”她一抬手,正指向李婉雲,“這個姐姐有藥粉可以讓人拉肚子呢。”

    舒瑜眼中閃過哭笑不得的情緒,轉頭卻狠狠地瞪了桃兒一眼。隨後她又對包廂內原本的四人行了一禮,惹得眾人避之不及的時候柔聲開口道:“郡主殿下性子純真,卻對世事所知甚少。若有冒犯之處,還請諸位多多包涵。”

    她伸手摸著鍾穎的頭,輕聲一歎:“郡主前來,也是一番赤子之心。公主殿下已有多日……郡主也是掛心母親。”

    看出她才是這群人當中稱得上能說事的人,沈勳作為最為年長的一個出來,笑容燦爛地說沒關係,又隱晦地告了桑雯一狀,方才笑微微地提出送客。

    舒瑜聽了一群人的話,臉上也不見有任何變色,隻是含笑對眾人行禮,然後才帶了鍾穎離開。

    桑雯在背後不情不願地跟上去。臨走前她對李家兄妹露出嘲笑的眼神,然後被桃兒麵色不善地瞪著,不得不迅速地追了上去。

    看著那一群人走遠,沈勳才鬆了一口氣,揚聲叫外麵的人進來,問了問那些被丫鬟桃兒解決的侍衛們有沒有事情。

    還好並無大事,一群人這才輕鬆了一些。

    李婉雲和李牧言表情都有些怪異,在許珍還在想著鍾穎其人的時候,李婉雲輕聲笑了起來。

    “哥哥,你說,她是不是不知道?”

    李牧言沉默片刻,笑意溫柔,“很有可能。她向來是個不學無術的,不知道官職對應的是什麽人也是正常。”

    “但是哥哥少年探花之名傳遍天下,難道,她連這個也不知道嗎?”

    李牧言沉默,隨後鄭重其事地歎息:“人笨了,沒辦法。”

    李婉雲輕笑起來。

    桑雯是他們在南疆的鄉下時的同村人。

    她也是犯官之後,家裏卻比不得李家好度日。她的父親早早地被砍了頭,母親在路上就受不住自殺了,留下她好容易到了南疆,憑著一張甜嘴被人收留,卻依舊要過著那些自己從來都沒有想過的苦日子。

    看著李家夫妻和睦,一家人齊心協力日子漸漸好起來,心裏麵不知道冒了多少次酸水。

    她不是沒有想過在混到李家去在李家占據一席之地,可惜李家眾人都看出了她其心不正,居然沒有一個人肯搭理她。

    這樣被無視的羞憤,讓她牢牢地銘記於心,日後有機會,狠狠地給李家找了兩次麻煩。

    於是,李家兄妹才能記得住她。

    李婉雲的手指在桌麵上劃過,輕聲細語地說:“哥哥,你說,她怎麽可能離開南疆呢?就算是明唐公主應該也不會冒著得罪那些禦史大夫的風險,去搭救一個奴婢的。”

    李牧言聞言也微微蹙眉,隨後笑微微地看向沈勳:“你在南疆還有什麽人手可以用,快借我用一用。”

    沈勳一麵咕噥,一麵笑嘻嘻地將如何使喚那些人的信物給了李牧言。

    李牧言也就含笑接了。

    許珍這個時侯才迴神,問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李婉雲溫柔地摸摸她的手:“等事情查清楚了再告訴你。”許珍不情願地答應了,揮舞著手臂:“婉雲姐姐不要怕,如果那個桑雯不來找麻煩就算了,來找麻煩的話,就連明唐公主都保不住她的。”

    聽她這樣說,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

    這邊調查桑雯的事情在繼續,李牧言也終於迎來了來自北寧的使團。

    這個使團中人將要在京城待上一個月左右,與南齊進行一番交流之後才會迴去。

    至於真實的目的,誰知道呢。

    北寧使團中最引人注意的當屬來自北寧的棲霞公主。

    皇帝設宴招待使團的時候,棲霞公主帶著麵紗出場了一刹那,卻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她給皇帝皇後敬酒,然後就一直沉默著。不管北寧的使團說了什麽,她都坐在那裏,仿佛一座泥塑。

    皇帝和好些自認有資格迎娶棲霞公主的勳貴大臣們都漸漸地對這位公主失去了興

    趣。美人再美,沒有靈魂也是沒有吸引力的。

    李牧言這種時候自然是後台忙亂的人之一。他作為禮部的一員,要幫著安排好使團的種種,不得不三番兩次地與北寧的使團中人打交道。

    結果這一天卻無意中讓他聽了一耳朵,聽出來一絲不怎麽妙的信息來。

    這位在使團中名義上是最高身份的棲霞公主,在北寧國內,居然根本就不是那麽受寵的?

    他不敢多聽,重重地將腳步踩下去,然後笑微微地對北寧使者寒暄起來。

    事情繁多複雜,李牧言居然已經好幾天沒能迴家去休息,讓李夫人和李婉雲擔心不已。

    李夫人直說要去衙門看一看,李婉雲好歹勸住了,沒一會兒又鬧了起來,讓李婉雲著實無奈。

    然後,一個人忽然上門拜訪,終於轉移了李夫人的注意力。

    來人是舒瑜。

    那天過後,沈勳也調查了舒瑜這個人。她是明唐公主封地上一個小官的女兒,卻因為自小沒了母親,被繼母打壓加上父親的忽視逼得幾乎無路可走。於是她自願到明唐公主府上做了個小小的女官,陪著鍾穎玩耍,教她規矩。

    從消息來看,這位鍾穎實在是個溫柔可親的性子,就算麵對鍾穎那種先天的有些不太好的頭腦,也能耐心以對。更加上手腕不錯,又肯靜下心去和嬤嬤們學,如今鍾穎的院子已經完完全全地在她掌控之下。

    若不是明唐公主前些時日忽然從南疆帶迴了桑雯,隻怕舒瑜在鍾穎的院子裏,比起鍾穎都更有幾分主人架勢。

    舒瑜上門來求見的是李夫人,李婉雲卻有些不怎麽放心地跟了過去,一進門就和舒瑜對視一眼,彼此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某種吸引自己的特質。

    不過一個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成功呃不顧一切,另一個卻是看多了相同的戲碼,這種場麵已經不在能吸引她的注意力的平靜如水。

    唯有李夫人含笑招唿著舒瑜,倒仿佛舒瑜是她的女兒般熱情。

    李婉雲一愣,隨後哭笑不得。

    李夫人的做媒癖好,又興起來了。

    沒什麽誠心地為李牧言祈禱了一聲,李婉雲開始猜測,舒瑜過來的目的是什麽。

    結果不曾想,舒瑜轉頭單獨對著她的時候,說出一番讓人意料不到的話來。

    作者有話要說:群摸摸大家,入v三更好難寫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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