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場之內,個個皆為賤奴,而要想成為一個人,成為一名猛士,需走出這個軍營方可。但進軍營易,出軍營難,在此處軍營之中,爾等將要流汗、流血,甚至受傷、死亡,在這裏,本將再問一句,可有人要離去?現在走還不晚,過了今日之後,非本將允許,不得有一人走出此處軍營,除非是一具死屍。”


    應天府郊外,黑旗軍摧鋒軍大營之中,摧鋒軍統製兼軍中教頭羅布瑞全身披掛,一手持鞭,一手按刀,大聲吼道。


    此時羅布瑞、唿延烈已奉命率摧鋒軍北上,抵達了應天府,以加強應天府的防護。


    “吼!吼!吼!”


    數百壯士均用手中木劍敲擊木盾,用吼聲迴答羅布瑞。


    “我等雖為賤奴,但終有一日,我等將會得到萬人之景仰,世人將會視若神明,而敵將會畏若雷霆。”羅布瑞大聲吼道。


    “分做兩隊,二人對戰,開始!”羅布瑞隨後又是虛揮一鞭,大聲下令道:“用你們想的出的任何招數攻擊對方,刺、劈等均可,擊倒對方,晚飯才有肉、雞蛋吃,否則就吃糠咽菜吧。”


    與以往泉州之時一樣,羅瑞瑞訓練新卒,自有一套訓練方法,如體能、負重、跳躍刺擊與砍殺訓練等等,這麽多年了,羅布瑞培養出了無數猛士,其中大部分都成為了摧鋒軍或黑旗軍中他部中的將領或士卒,當然也有無數猛士戰死疆場。


    隨著羅布瑞一聲令下,兩千餘壯士分做兩隊,各自麵對一個對手,手持木盾、木劍對峙。


    這兩千餘名壯士均是從各個收編的軍隊中挑選出來的,歸於羅布瑞、唿延烈的摧鋒軍。


    “難道敵人殺來了,爾等還等下令嗎?在性命攸關之極,爾等還與一個傻子一般站著不動嗎?動手!”羅布瑞見眾壯士均是在對峙,於是大怒,揮鞭大吼道。


    “殺!”於是在羅布瑞的怒喝之下,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無數壯士揮舞著手中木劍奮力砍向對方。


    “出招果斷,勢若奔馬!”


    “殺”


    “迴身防守,穩若泰山!”


    “殺!


    “全神貫注,不能走神!”


    “殺殺!”


    “即便是朱庇特下凡,他也要謹慎從事!”


    “殺殺殺!”


    “一招不慎,乾坤難迴!”


    “殺殺殺殺!”


    羅布瑞一邊四處巡視,一邊大聲喝道。


    眾壯士在羅布瑞粗狂的吼聲催促之下,揮汗如雨的大吼著向對方奮力攻擊,木劍、木盾交加之聲,同時也有人倒地或木劍擊打在身上發出的慘叫聲,校場之內,是塵土飛揚,遮蔽住了夏日的陽光。


    羅布瑞的訓練,一直都是充斥著鮮血與殘酷。


    “嶽鵬舉,對此你有何要說的?”大宋宰相李三堅有些得意的看一旁的嶽飛問道。


    李三堅得嶽飛嶽鵬舉是如獲至寶,歡喜得整夜沒睡好覺。今日就忍不住親自領著嶽飛前來應天府郊外的摧鋒軍營地,觀看摧鋒軍習武訓練。


    李三堅自為相以來,是日理萬機的,今日居然放下一切雜務,親自領著一名年輕的,名不見經傳的偏校前來摧鋒軍營地巡視,神情還略有些諂媚?如此不禁令山魁、濟空、丁偉元等人是大感疑惑不解。


    此人到底是何人?竟然令大宋宰相李三堅如此閑的有些低聲下氣的?難道李相國他求賢若渴到了如此程度了嗎?


    嶽飛跟在李三堅身邊,似乎是未聽見李三堅等問話,正睜大眼睛,好奇的看著羅布瑞、唿延烈等人訓練新卒。


    令嶽飛感到驚異的是羅布瑞的長相,金發碧眼的,身體是異常的魁梧、強壯,絕非中原之人,似乎是西域之人,西域外邦之人居然成為了一軍之主將?而更令嶽飛感到吃驚的就是摧鋒軍的訓練方法,顯得是異常的嚴格、血腥與殘酷。


    嶽飛自從軍以來,也在不少軍隊之中呆過的,自己也是在訓練士卒,且也是異常的嚴酷,可與摧鋒軍的訓練相比,就是小巫見大巫了,如此不禁令嶽飛是心生敬意。


    怪不得李相國麾下黑旗軍能夠戰無不勝呢,嶽飛心中暗道,如此之軍,必然是兇悍無比。


    此時的李三堅及其黑旗軍之名是享譽天下,戰西北,於塞外孤軍奮戰,平宋江,征方臘,亳州大勝金軍,浚州血戰金軍,並攻破金軍浚州大營,此刻天下之人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嶽飛又豈能不知?因而劉浩將嶽飛等交給李三堅,嶽飛等人還是感到異常歡喜的。


    “嶽飛,相國問你話呢。”李三堅的一名虎衛見嶽飛東張西望的,並未答話,於是大聲嗬斥道。


    嶽飛聞言才驚醒過來,慌忙雙手抱拳,躬身問向李三堅道;“相國何事相詢啊?”


    眾皆聞言大怒,不過卻被李三堅揮手製止住了。


    “劉公言鵬舉為善兵之人,不知鵬舉覺得我黑旗軍摧鋒軍之練兵如何?”李三堅看著嶽飛微笑著問道。


    “迴稟相國...”嶽飛想了想後答道:“古之治軍之道,無非有五。”


    “哦?願聞其詳。”李三堅聞言暗暗點頭讚許道。


    嶽飛果然是嶽飛,天下名將果然名不虛傳!別人不知道,李三堅可是知道的,若是換做旁人,早就諛詞如潮湧了。要知道站在嶽飛麵前的李三堅可是大宋新朝廷真正的主宰,若是大拍李三堅的馬屁,那麽也許能博得進身的機會,可嶽飛非但沒有大拍馬屁,還提出了自己的見解,似乎是對黑旗軍練兵之法頗有異議?窺一斑而知全豹,對此李三堅還是頗為讚賞的。


    一味的溜須拍馬之輩,這種人基本上是沒什麽本事的,李三堅也是不會用此等人為將的。


    “以德為先,一也;以智取勝,二也;治軍以嚴,三也;臨戰以勇,四也;用人以信,五也!”嶽飛聞言答道。


    “哈哈哈哈...”李三堅聽完後,不禁大笑出聲,眾人見狀均是暗暗納悶不已,難道是李大相國在嘲笑這個小小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偏校嗎?


    嶽飛見狀也是暗暗惱怒。


    知道你李大相國練兵練得好,可也不能如此的嘲弄人啊?嶽飛心中暗道。


    “鵬舉休要錯解了本相之意了。”李三堅將嶽飛臉露憤憤不平之色,於是慌忙收住笑聲後對嶽飛說道:“來,鵬舉,隨本相來,今日將你的想法細細說於本相。”


    其實李三堅哪裏是在嘲弄嶽飛?而是嶽飛之言說到李三堅心裏去了,李三堅練兵不也是如此嗎?隻不過李三堅沒有歸納而已。


    李三堅忽生英雄所見略同之感。


    於是李三堅將嶽飛領入了一處軍帳,屏退左右,帳中隻剩二人後,李三堅問向嶽飛道:“鵬舉是喝茶還是喝酒?”


    “迴稟相國...”嶽飛拱手說道:“於軍營之中,小將從不喝酒,我大宋目前朝廷艱難,茶也很少喝,隻杯水即可。”


    “嗬嗬,本相再窮,茶還是請得起的。”李三堅又是點頭讚許後,吩咐道;“來人,奉茶,今日本相要與鵬舉好好暢談一番。”


    大戰之際,軍營之中,黑旗軍軍紀也是不許喝酒的,除非是大捷之後的慶祝,李三堅又是考驗了嶽飛一次,其結果當然令李三堅非常滿意。


    “鵬舉所言治軍五道,非古人之道吧?是你鵬舉的治軍之道吧?”李三堅請嶽飛坐下後問道。


    “不敢...”嶽飛答道;“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小將不過是吸取前輩兵家之精華而已。”


    嶽飛與李三堅一樣,出身貧寒,師從周同,善騎射,能左右開弓,喜讀《左氏春秋》、《孫吳兵法》等書籍。


    “好一個前輩兵家之精華。”李三堅聞言笑道:“鵬舉能夠如此,卻勝過萬千人也,有些人隻會死讀經書,卻不知變通。鵬舉,能否再說詳細一些?”


    “謹遵相國之命。”嶽飛倒也不客氣,喝了口茶後說道:“以德為先,所謂德,便是節義也!懷恢複之義必伸,懷複仇之氣而報國;以智取勝,果毅而明、深沉以武,奇謀秘計,早推韜略之高;治軍以嚴,有功者重賞,無功者峻罰,謂之嚴;臨戰以勇,身先士卒,不懼強敵,謂之勇;用人以信,信即用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本相聞鵬舉勇冠三軍,自料能敵幾何人?’嶽飛說完之後,李三堅又問道。


    “謀者,勝負之機也。故為將之道,不患其無勇,而患其無謀。是以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嶽飛答道。


    “好,鵬舉之言,深合本相之意。”李三堅聞言又讚道:“鵬舉果非常人也!本相得鵬舉,如得彭越、周勃。”


    嶽飛聞言頓時就愣住了,呆呆的看著李三堅。


    彭越、周勃為何人?漢高祖劉邦手下大將,而劉邦在秦眼中,就是反賊。李三堅此言,實在是有些大逆不道了...


    “嗯...咳...咳...”李三堅也是自覺有些失言,於是慌忙咳嗽兩聲掩飾道:“東漢末年,漢室衰微,我大宋目前情形可比漢末,故鵬舉可願為漢之彭越、周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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