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至此?”第二日一早,應天府南門延和門,忽然來了五百餘騎,於是延和門守門將大聲問道。


    “某乃黑旗軍將姚輿,需出門公幹,快快打開城門。”姚輿與費景陽領五百騎,欲從延和門出城,於是姚輿對守門將大聲說道。


    “什麽黑旗軍?沒聽說過,可有出城文書?沒有就快快迴去吧。”守門將挎刀不屑的對姚輿等人說道。


    宋是不行宵禁之舉的,可此時為戰時,而將要登基繼位的康王趙構又在應天府,因此應天府是戒備森嚴。


    要出城門,需大元帥府的文書,或者宵禁解禁後,也可出城門。


    姚輿聞言與費景陽對視了一眼。


    “情況緊迫,刻不容緩,動手!”費景陽隨後低聲喝道。


    姚輿聞言挺槍縱馬上前,一槍刺死了守門將,揮舞著長槍大聲下令道:“速速打開城門!”


    姚輿、費景陽手下五百黑旗軍聞言一擁而上,用刀槍驅離了看守延和城門的宋軍,並打開了城門。


    五百餘黑旗軍騎兵異常兇悍,看守延和城門的宋軍有千人之多,但卻根本抵擋不住。


    “走!”姚輿、費景陽等人隨後縱馬飛馳,穿門而過,向著城外奔去。


    待宋軍援軍趕到之時,姚輿、費景陽等人早已斬關奪鎖而去。


    ...........................


    圓丘又名圓壇,或稱祭天壇,是皇帝舉行祭天大典之地或新帝在此地祭天,祭天儀式完成之後,新帝便正式成為了大宋九五之尊。


    現在宋京東西路南京應天府北郊祭天壇被命名為“中興壇”。


    中興壇位於應天府日昭門以北,也就是應天府北郊,中興壇長寬約數十步,依製修建而成。


    中興壇專門用於祭天,台上沒有搭建任何東西,被稱為“露祭”,祭天陳設講究,祭品豐富,規格異常嚴明,上有數組神位,其主神是昊天上帝,並與大宋皇室的祖先配祀,神位之前擺放著玉、帛、牛、羊、酒、果等祭品。


    宋靖康元年五月初一,宋太上皇趙佶第九子,康王,河北兵馬大元帥趙構率眾文武百官登上了中興壇,舉行隆重的祭天大祀。


    “臣誠惶誠懼頓首告之蒼天上帝與四方神靈...”康王趙構大聲念著祭文。


    此時,有司奏響了《乾安大樂》、《景安之樂》等吉樂,圓壇東南焚燒了一頭小牛,西南懸掛起來數盞天燈,煙雲縹緲,場麵顯得異常神秘。


    趙構祭告天地、祭告宗廟、社稷及天下臣民之後,便正式登基,便將成為了宋第十位皇帝。


    趙構是頭戴通天冠,身穿絳紗袍、方心曲領,下著紗裙及蔽膝也是絳色,腰束金玉大帶,足穿白襪黑舄。


    趙構是皇帝服飾都穿戴妥當了,隻等念完祭文,在接受百官朝賀等儀式之後,便就是正是登基為大宋皇帝了。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正在此時,一陣嘹亮的歌聲傳來,打斷了趙構的祭文,於是趙構與文武百官大驚,一起轉頭看向歌聲飄來的方向。


    這是哪路不著調的兵馬?這麽不合時宜,在皇帝舉行登基大典之時唱軍歌?眾人皆是無比憤怒,外加無比的疑惑不解。


    “駕...駕...駕...”


    眾人隻見,遠處奔來無數黑衣黑甲的騎士,黑色狼旗遮天蔽日的,萬馬奔騰,卷起了鋪天蓋地的塵土,蹄聲如打雷一般,是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萬餘黑甲騎兵疾馳而至,到了中興壇,便呈半月形圍住了中興壇及中興壇上的趙構,以及壇下諸文武百官及其手下的兵馬。


    “護駕...護駕...護駕...”黃潛善驚了個麵如土色,連喊了三聲“護駕”。


    元帥府五軍都統製陳淬、元帥府五軍都提舉劉光世、劉浩、張俊、苗傅、楊沂中、田師中等將,聞言才慌忙引軍上前,手持各種兵刃,逼著了黑旗軍騎兵。


    隻不過元帥府眾將麾下多為臨時招募的士卒,因此人數雖多,多達四、五萬人,但無論從哪方麵來講,與黑旗軍相比,均是落於下風,不可同日而語。


    元帥府眾將麾下士卒大都是戰戰兢兢的,手中的各種兵器均是在不停的抖動,看著這些皆為青銅護麵、黑衣黑甲的兇悍騎兵。


    黑旗軍眾騎士恐怖的青銅護麵之上露出的雙眼,均是露出了凜冽的殺氣,隻待統帥一聲令下,他們片刻間便可擊敗當前這些半兵半民的宋軍。


    “吼!吼!吼!”


    黑旗軍萬餘騎兵忽然一齊舉起手中的馬槊,大聲狂吼!如此更將眾人嚇了一跳,特別是眾文臣,一些人甚至被嚇尿了褲子,一些人甚至被嚇得癱軟在地,一些人倉惶四顧,打算尋路逃命。


    雙方一旦火並,遭殃可先是他們。


    此時此刻,錦繡文章、口若懸河什麽的,可是無半點作用了。


    康王趙構此時也不繼續念祭文了,也是嚇得臉色慘白,慌忙走下了“中興壇”,縮在了楊沂中、田師中等將的身後,做好了隨後逃命的準備。


    眾宋軍也是驚慌失措,不由得倒退了幾步,隻武翼大夫劉浩手下兵馬陣型稍整,頂在了最前麵。


    不過劉浩手下兵馬較少,隻兩千人上下。


    黑旗軍眾將士鄙夷的看了宋軍一眼後,前鋒便左右分開,姚輿與費景陽兩人並騎而出。


    “姚輿、費景陽,你二人欲弑君造反乎?”黃潛善見到姚輿與費景陽,強作鎮定,聲音顫抖的問向二人道。


    “君?君在哪裏?”費景陽聞言冷笑道:“二帝北狩,我大宋已無君矣,既然無君,何謂弑君?”


    “費景陽...”黃潛善聞言指著“中興壇”怒道:“康王殿下為太上官家嫡親第九子,今日祭天登基,是為君上,難道爾等未看見嗎?”


    “哈哈...”費景陽聞言大笑道:“嫡親?康王其母不過為一名侍禦宮女而已,何來嫡親之說?”


    既然雙方已經撕破了臉皮,那麽費景陽等人也犯不著與他們客氣了。此時此刻,姚輿、費景陽等人領軍逼宮,就已經是與他們結下了死仇,大事若是不成,姚輿、費景陽等人將會是死路一條,且會死得無比淒慘,包括李三堅,包括李三堅、姚輿、費景陽等人的家人等。


    趙構之母韋氏,入宮之後,確為趙佶的侍禦宮女,後經貴妃喬氏推薦,趙佶才臨幸了韋氏一次,可就這一次,韋氏便有了身孕,韋氏便被冊封為了才人、婕妤、修容等等。


    韋氏並不受寵,從那一次後,幾乎就沒見過趙佶了,趙構出生之後,也是如此,趙構就連其父皇趙佶的模樣都是模模糊糊的。


    因此趙構並非趙佶真正的嫡親血脈,大宋皇室唯一的嫡親血脈乃是原端王妃,後被冊封為顯恭皇後的王氏這一房的。


    “我...你...”黃潛善氣得臉色鐵青,指著費景陽繼續怒道:“宗室皆被金人擄往北國,康王為太上官家在此地唯一血脈,而國不可一日無君,因而康王當登基為帝,承皇統,繼大位,號令天下,對此你應該無異議吧?”


    這也就是姚輿、費景陽統萬餘雄兵而來,黃潛善才說這麽多的,否則憑姚輿、費景陽的官職,官卑言微的,黃潛善等人才懶得與他們廢話的,直接就下令拿人了。


    “算是吧。”費景陽淡淡的說道:“不過康王繼位,可曾與我家相公相商嗎?”


    “狂徒...口出狂言...大逆不道...”黃潛善聞言氣得不但是臉色鐵青,就連鼻子也給氣歪了,指著費景陽怒道:“承統繼位,乃是國之大事,李三堅不過為一介外臣,何需與他商議?”


    “哈哈...”費景陽聞言又是一陣大笑道:“承皇統,繼大位,當然為國之大事,康王為太上官家血脈,當然可繼位稱帝,可傳位詔書何在?爾等無傳位詔書,便是僭越、篡逆,僭越、篡逆者,天下人人得而誅之!”


    眾人聞言皆相顧失色,就連許多宋軍士卒都放下了刀槍。費景陽這一大帽子扣將下來,可是扣得不輕,繼承皇位確實必須有傳位詔書的,若是皇帝暴病而亡,死的急,來不及下詔,如宋哲宗皇帝趙煦,那麽就必須由太後或皇後主持,與宰、執等兩府大臣商議,隨後便確立皇位繼承者。


    而趙構繼位,確實是有違宋製的,說是僭越、篡逆,是一點都不為過的,可此時此刻,二帝及後宮之中絕多大數人均被金人擄往北地,就連趙構之母韋氏也被擄走了,又何談傳位詔書、太後與眾臣商議等等?


    “我...你...”黃潛善聞言臉色頓時就由青轉白了,支支吾吾的,憋了半響後方才開口道:“二帝北狩,因而...因而...我等商議,擁太上官家於此地的唯一血脈,康王繼位...”


    “黃潛善!”費景陽聞言也是指著黃潛善怒道:“你不過為高陽關路帥臣,為區區河間知府,而我家相公為簽書樞密院事,為兩府大臣,乃是太上官家親賜,我家相公還是江浙閩淮宣撫使,總領江南軍、政事,如此國之大事,不與我家相公相商,反倒與爾等小臣商議,是何道理?”


    黃潛善聞言臉色頓時又變了顏色,由白轉紅了...羞得無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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