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顏敷粉婦容嬌,角枕橫陳粲此宵。兩兩情投如鼓瑟,千金良夜實難消。


    宋淮南東路海州,宋範陽子爵、正奉大夫、觀文殿學士、領兵部尚書銜,京東東路、京東西路、河北宣撫副使、知東平府事李三堅臨時宅邸之中,此刻天已經已經大亮,可李三堅李大相公仍是在唿唿大睡。


    一身紅色勁裝的李三堅的八夫人種佩竹晨練歸來,見李三堅睡得如死豬般的,不由得柳眉倒豎,用刀鞘使勁的拍了拍李三堅的身子嗔道:“喂,死豬,還在睡呀?睡得跟豬一般,真是的。”


    “啊?哦哦...”李三堅被種佩竹拍到了關鍵之處,一下子就驚醒了,坐起身來,看著種佩竹問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還好,還好,李三堅隨後掀開被子瞅了一眼後心中暗道,三十餘歲了,居然與少年兒郎一般,居然...


    “什麽時辰?太陽都照在屁股上了,還睡?”種佩竹也覺得下手的位置不對,想去看看,又覺得有些臉紅,於是不理李三堅,一邊迴答,一邊將腰刀放在了木桌之上。


    “哦,你這是...?”李三堅見種佩竹一身勁裝,於是奇道。


    “晨練呢,官人,你手下將士都已經出去訓練了,可你還在睡覺,還一軍之統帥呢。”種佩竹嗔道。


    “哎喲,俺的夫人喲。”李三堅聞言佯怒道:“你官人我這大半年的就沒睡過一個囫圇覺,今日好不容易睡個懶覺,卻被你打擾了春夢。”


    李三堅說罷,吹胡子瞪眼睛的,一副氣鼓鼓的模樣。


    李三堅宣和二年奉旨出兵濟州,剿除梁山,直至近日,方才逍遙了幾日。期間確如李三堅所言,日夜操勞,千辛萬苦的,幾乎就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


    招安了梁山之後,高俅、李三堅就領軍駐紮在了海州,等候宋帝趙佶的旨意,而在駐紮期間,高俅、李三堅所領宋軍除了日常訓練之外,幾乎就無其他事情了。


    海州匪患平定,城中就逐漸恢複了往日的氣息,而高俅便四處尋花問柳、尋歡作樂的。高俅如此,李三堅可不敢,家中還有個母老虎呢,日日如防賊一般看管著李三堅。


    不過李三堅也沒閑著,也就“近水樓台先得月”了,與新夫人種佩竹是日日尋歡,夜夜歡享魚水之歡。


    種佩竹自進李家門之後,就跟隨著李三堅出征齊、魯,近日才有些新婚燕爾的意思。


    “奴家也不是這個意思...”種佩竹見狀心中稍有些不安,忸忸怩怩的說道:“奴家隻是...隻是覺得將士們日日訓練,我們卻...卻...”


    “哈哈...”李三堅見種佩竹可愛天真的模樣,心中又是大動,一把將種佩竹抱進懷中後笑道:“他們練他們的,我們練我們的便是。”


    “我們練什麽啊?”種佩竹指了指李三堅不著一縷的身子奇道。


    練武須換上勁裝的,李三堅如此這般的模樣,還練什麽?種佩竹是大感困惑不解。


    “哈哈,晨練呢,還能練什麽?”李三堅見狀更是覺得好笑,隨後將種佩竹撲倒在了床上。


    日日尋歡,夜夜歡享魚水之歡,這會是食髓知味的...


    “唔唔唔...你...奴家剛剛晨練迴來,你...你...你又要晨練?”


    ........................


    “駕...駕...駕...”


    一個時辰之後,太尉高俅、海州知州張叔夜,另有皇城司的數十名皇差一起衝進了李三堅的臨時宅邸。


    正與夫人種佩竹大享新婚燕爾的李三堅接報後,慌忙更衣,就在院中與高俅、張叔夜見麵。


    “發生了何事?”李三堅看看高俅,又看了看張叔夜,再看了看皇城司的一名指揮,心中是大感驚訝,大感疑惑不解,於是詫異的問道。


    皇城司的這名指揮是李三堅的老相識了,姓餘名德水,就是當年將李三堅押解進京的皇城司指揮。


    餘指揮當年押解李三堅進京之時,還算是多有照顧。


    李三堅驚訝的並非是餘指揮,而是驚訝是何大事居然驚動了皇城司?


    皇城司出馬,還能有何好事?難道又是押解自己迴京?李三堅心中暗道,可自己自上次出獄之後,還是較為小心的,應該不會有什麽把柄落在他們手上?


    難道是楊戩一事東窗事發,還是飛鳥盡良弓藏?


    “李相公,聖意已下,還是三道。”張叔夜見李三堅一臉的疑惑,於是說道。


    “三道聖意?是什麽?”李三堅聞言問道。


    “你自己看吧。”張叔夜說罷,將三道趙佶的手詔遞給了李三堅。


    李三堅點頭雙手接過手詔,放在桌上,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後,就打開手詔,細細觀看。


    第一道聖諭就是與宋江、盧俊義等人封官賜爵,所封官職也就是武德大夫、團練使、觀察使等無關緊要的官職,也就是無實際差遣的官職。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李三堅點點頭又打開了第二道手詔,手詔之上隻有五個字。


    “不可留,棄之,何意啊?”李三堅拿著手詔詫異的問向張叔夜等人道。


    “三郎,官家之意,難道你真的不清楚嗎?”高俅看著李三堅說道。


    高俅說罷,立起右掌,往下用力的揮了一下。


    “什麽?真是豈有此理!”李三堅見狀脫口而出,驚道:“第一道旨意又是封官又是賜爵的,第二道旨意卻是要將他們全部除去?”


    帝王皆為翻臉無情之人,李三堅心中暗道,剛剛招安了梁山諸人,轉眼間就要將他們全部除去?這豈不是出爾反爾、過河拆橋、上梁抽梯嗎?


    趙佶等人翻臉無情,無情無義的,可自己決不能如此,李三堅隨後心中暗暗下決心道,自己在花榮麵前拍著胸脯保證,隻要宋江等人歸順,就會善待他們,可轉眼就奉旨要了他們的性命,這叫什麽善待?惡待還差不多。


    李三堅若是奉旨行事,將會在梁山諸降將麵前抬不起頭來,必被他們所惡。要知道他們之中的許多人是自己以甲胄為代價從張叔夜那裏挖來的,特別是花榮,自己自見麵,便深喜之,如此就死於非命,自己又如何心安?又如何甘心?


    他們必須得救,可違逆了聖意,李三堅的處境就不太妙了,此時的李三堅大腦飛速運轉,焦急的思考著對策。


    “李相公,慎言。”張叔夜聞言說道:“聖意為棄,而非除,棄而不用,為之棄。”


    兩道手詔的意思完全不同,李三堅感到奇怪,可高俅、張叔夜等人卻認為是不足為奇的。


    第一道手詔不過是掩人耳目而已,讓天下人清楚大宋皇帝的寬仁,可第二道手詔卻讓高俅、李三堅、張叔夜等人暗暗除去宋江等人。


    趙佶為此舉是不足為奇的的,原因就是宋江等人從前的所作所為,是不會被趙佶所容忍的,必欲除之而後快,曆朝曆代的帝王大都如此,降人的命運也大都如此,除非帝王為天下明君,開明豁達。


    “對,對,張公所言大是。”李三堅聞言大喜道:“是本官錯解了聖意,本官這就給他們些許財物,就讓他們返鄉吧。”


    先保住他們的性命,就目前來說,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李相公、張知州...”餘指揮見兩人一唱一和的,於是忍不住開口道:“小的等秉承聖意而來,兩位相公就不要讓小的等太過為難了。”


    李三堅、張叔夜二人聞言頓時瞠目結舌的,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皇城司來人,有兩個用意,其一就是監督高俅、李三堅、張叔夜等人,第二個用意便是,若是高俅、李三堅、張叔夜抗旨不遵,就會將他們全部拿下,押解進京的。


    “餘指揮,當下齊、魯之地賊盜四起,而江南方臘逆賊作亂,我大宋實為烽煙四起,因而此時為用人之際,梁山諸降將個個有萬夫不當之勇,當用之,而不應除之,聖意為棄,而不是除啊。”半響之後,張叔夜不甘心的說道。


    “前麵三個字,為‘不可留’啊,虧二位相公學富五車、才高八鬥的,難道還是不解聖意嗎?”餘指揮搖頭道。


    “留多少,棄多少,陛下可言明?”張叔夜聞言又問道。


    “這倒沒有。”餘指揮搖頭道。


    李三堅聞言與張叔夜對視了一眼。


    聖意有破綻,那麽二人就可以以此大做文章,實在不行,就給他來個丟車保帥,舍去少部分的人,從而留下大部分梁山降將的性命。


    “噯,噯,我說餘指揮遠道而來,不如今日就由高某做東,與餘指揮接風洗塵,三郎、張知州你二人作陪如何?”高俅見場麵有些尷尬、僵持,於是笑道。


    餘指揮點了點頭。


    餘指揮等人也不敢太過得罪高俅、李三堅、張叔夜,特別是高俅、李三堅,一個是當朝太尉、“殿帥”,一個是三品大臣,還皆為宋帝趙佶的潛邸家臣,因而若將他們得罪狠了,今後他們隨便找個由頭,也夠餘指揮等人喝一壺的了。


    至於他們如何理解聖意,就與餘指揮他們不相幹了,隻要能讓餘指揮等人交差就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宋時雪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雪山飛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雪山飛機並收藏宋時雪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