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潑喜軍其實就是拋石機軍隊,夏人謂之旋風炮,就是將小型拋石機架在駱駝之上,利用駝峰駝載發射,拋射拳頭大小的石頭,一般是三至四人操作一部旋風炮,裝配在駱駝背上的旋風炮,可以隨意移動,使得旋風炮是異常靈活、輕便,而其他拋石機一般都是固定發射的,因此潑喜軍其實就是夏軍的一支精銳兵馬,其利用旋風炮的機動性與靈活性可以占據戰場優勢。


    西夏的潑喜軍數量其實並不多,但卻是一支精銳的軍隊。此時夏軍欲劫宋軍糧草,欲截斷宋軍糧道,遣軍攻打宋押運糧草、軍械等物的李三堅所部黑旗軍,而因天黑,敵情不明,黑旗軍也隻有死守統安城郊外的一處破敗莊園,待天明之時,再做計較。


    攻打黑旗軍的夏軍之中定是有潑喜軍,隻是數目不詳。此時數十個石塊投進黑旗軍防守的莊內,其目的倒不是以區區數十個石塊擊敗黑旗軍,而是以先聲奪人之勢,擾亂黑旗軍的心神,打亂黑旗軍的部署,同時也為己方壯膽。


    石塊不大,但落下速度卻是較快,砸在莊內殘垣斷壁之上,發出一聲聲的巨響,將伏在牆後的數名黑旗軍士卒砸飛了出去。


    黑旗軍木蘭營營指揮使許叔微揮了揮手,帶著一些士卒將這些受傷之人抬下去救治。


    他娘的,賊老天,這雨何時才停啊?騎在馬上注視著這一切的李三堅心中怒罵道。


    連夏軍人影都沒看見,就被夏軍攻擊,而黑旗軍卻無還手之力,雖說如此攻擊是無關痛癢的,但黑旗軍士氣還是有些受損,同時李三堅心中還是有些不岔。若是天空放晴,丟幾顆爺雷讓夏軍嚐嚐味道是蠻不錯的,提升一下黑旗軍士氣也是很不錯的。


    在雨天使用爺雷是會嚴重影響其效果的,雖此時大雨已經變成了細雨蒙蒙。李三堅可不願意將千辛萬苦運過來的爺雷輕易浪費了。


    “都穩住了,未得將令,不許放箭!”夏軍石塊攻擊之後便是羽箭射擊,眾黑旗軍將士能夠清晰的聽到對方戰馬疾馳之聲,並不斷向著莊內發射羽箭,不過也許是夏軍忌憚宋軍弓弩厲害,因此隻是遠遠的拋射羽箭,並且是稀稀拉拉的,如此一來,弓箭的威力就大打折扣了,黑旗軍隻要做好防箭準備,就幾乎沒有任何折損。


    黑旗軍射日營指揮馮湛、副指揮拓跋奎均擅長弓箭,因此下令不許黑旗軍胡亂發箭,並躲在圍牆等掩體後麵,待見到夏軍之後,再放箭不遲。


    “嗖”的一聲,一箭自半空落下,歪歪斜斜的飛到李三堅身邊,插入了李三堅馬旁的泥土之中。


    山魁等親兵慌得慌忙舉著鐵盾過來,護在了李三堅的四周。


    “都閃開!”李三堅瞪了一眼山魁等親兵,伸手拔出了腰間吳王劍,催馬走上前了幾步。


    距離太遠,弓箭威力已大打折扣,若是射向自己,李三堅有把握將其拍落,就算是射在李三堅身上,隻要不是咽喉等要害之處,李三堅身上厚厚的鐵甲也能防止弓箭透入身體的。


    一軍之統帥,關鍵時刻可不能是個孬種,躲在後麵或者被衛士團團保護,必要時候,必須身先士卒,且必須鎮定自若。


    李三堅持吳王劍在手,騎在“嘯風”背上,在黑旗軍眾士卒麵前來迴緩緩行走。


    黑旗軍眾士卒見統帥如此鎮定,均是軍心大定,均是鎮定的躲避著對方石塊、羽箭攻擊。


    黑旗軍陣營之中一時之間,均是較為安靜,除了雨點落在地上發出的滴答聲之外,就是眾黑旗軍將士發出的唿吸聲。


    “喂,李大將軍,為...為何不放箭反擊啊?”種師道之女種佩竹早已取出了一副弓箭,並且彎弓搭箭的,顯得異常緊張,緊張得手心直冒汗,看著李三堅問道。


    “人毛都沒看見,放什麽箭?反什麽擊?”李三堅伸出吳王劍壓下種佩竹手中的弓箭後說道。


    緊張兮兮的,你也不嫌累得慌?李三堅心中暗暗好笑。


    呸,還狀元郎呢?說話如此粗俗,種佩竹放下弓箭,見羽箭插迴背上的箭壺後,心中又是暗啐了一口李三堅...


    良久之後,夏軍仿佛是失去了耐心,李三堅等黑旗軍眾將士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喧嘩,同時鼓號齊鳴,一陣又一陣雜亂、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且是越來越近了。


    夏軍打算以騎兵衝陣了?李三堅緊握手中吳王劍,心中暗道。


    射日營營指揮使馮湛、營副指揮使拓拔魁見狀均是不約而同的抬起了右手。


    眾黑旗軍弓弩手接令後,自箭壺之中取出羽箭,推上了弓弩。弓弩上弦之聲響做一片,令戰前的氣氛是愈發的緊張了。


    “殺!殺!殺!”


    “殺死漢狗,殺啊!”


    “漢狗軍中有無數糧草、軍械、金銀財寶,殺進去,我等盡分之!”


    與安靜的黑旗軍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越衝越近的夏軍騎兵發出的一陣又一陣的瘋狂的呐喊之聲,夏軍騎兵均是一手持著各種兵刃,一手持著火把,縱馬疾馳,向著莊園內快速衝來,向著黑旗軍殺來。


    蹄聲如雷,敲擊著地麵,就像是敲擊在黑旗軍沒一人的心髒之之上一般,在火把的亮光之中,夏軍騎兵扭曲、猙獰的麵容清晰可見。


    “轟隆!”一聲巨響,夏軍騎兵衝至距離黑旗軍七八十步之時,莊前泥地忽然坍塌,形成了一個寬約丈許的長條形深坑,無數夏軍收勢不住,或紛紛連人帶馬的跌進了坑中,或馬失前蹄,連人帶馬的滾倒在了泥水之中。


    此為黑旗軍事先挖好的陷馬坑,坑中布滿了荊刺、削尖的木樁等物,人、馬一旦掉入其中,即使不死,一條命也隻剩半條命了。


    黑旗軍與夏軍作戰,豈能不防止對方騎兵衝擊?早在李三堅進莊之後,就吩咐姚輿等黑旗軍將士在莊前挖了一條長長的陷馬坑,隻不過因時間太過倉促,因此陷馬坑還不夠深,還不夠寬,坑中之物還不夠毒,否則就憑一條陷馬坑也夠夏軍折騰一陣去了。


    甚至在陷馬坑之後在擺上許多鐵蒺藜、拒馬、鹿砦什麽的,那麽就會更令夏軍騎兵難受了。


    也許夏軍沒有料到黑旗軍在這麽短的時間就挖出了一條陷馬坑,這才敢肆意衝鋒。


    夏軍衝到第一排的騎兵紛紛跌落在了陷馬坑之內,或被絆倒,發出一聲聲的驚唿、慘叫聲,人仰馬翻的,亂成了一團。


    不過因陷馬坑寬度不夠,後麵的夏軍騎兵一提馬韁,便越過了陷馬坑,極為悍勇的大喊大叫的向著黑旗軍繼續衝來。


    “放箭!”此時夏軍陷入了短暫的混亂之中,正是弓弩發射的極佳良機,於是馮湛端起神臂弓,大聲下令後,扳動弩機,當先一箭射了出去。


    此時距離尚遠,諸葛連弩射程不夠,隻有神臂弓又能及遠,威力又異常巨大。


    眾黑旗軍弓弩手接令後,紛紛扳動弩機,將一支支的利箭射入了半空之中。


    數百支利箭飛到了半空之中,形成了一團小小的烏雲,隨後急速落下,如烏雲蓋頂般的,飛向夏軍騎兵。


    “哚哚哚、噗噗噗!”的聲音不斷響起,利箭入肉之聲、利箭碰到硬物之聲不斷響起,將一個個夏軍騎兵射落馬下,密集的箭雨甚至將衝近的夏軍連人帶馬的一同射死,不死之人,跌落馬下之後,卻被後麵密集的馬蹄踏為肉泥。


    一些剛剛拚死從陷馬坑之中爬出來的夏軍,卻被羽箭射中,被利箭插在地上,鮮血流淌了一地,直至聚集成為了紅色小溪,四處流淌開去。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殺啊!殺死漢狗!”戰事到了此時,所謂進也死,退也死,不如衝上去與黑旗軍拚死一搏,也許還有一條生路,於是未中箭的夏軍騎兵繼續高舉兵刃,狂唿呐喊的繼續向黑旗軍衝來。


    “放箭!”射日營副指揮拓拔魁領一隊黑旗軍弓弩手,端著諸葛連弩,爬在殘垣斷壁之上,向著越衝越近的夏軍騎兵發射利箭。


    諸葛連弩是直射,而不是拋射,因此是在距離較近時使用的,此時拓拔魁領百餘弓弩手,瞬間就將三五百支利箭射了出去。


    數百支利箭組成了一道道的光網,向著夏軍騎兵撞去。


    “啊!!!”舉刀疾馳的夏軍騎兵發出一陣陣絕望的慘叫聲,紛紛被利箭射落馬下,或被踏為肉泥,或連人帶馬被射成了蜂窩,或連人帶馬的滾倒在了泥水之中,人仰馬翻的,夏軍是損失慘重。


    可即便如此,仍是有不少夏軍騎兵未被利箭射中,繼續催馬疾馳,向著黑旗軍急速奔來,且雙方是越來越近了,距離是越來越短了,眼看著就要撞在了一起。


    隻要衝進宋軍弓弩手的陣營當中,那麽他們就是待宰的羔羊,這是所有夏軍騎兵一致的想法,因此眾夏軍騎兵血紅著雙眼,聲嘶力竭的大聲喊殺,拚命縱馬疾馳。


    “摧鋒營!”黑旗軍又豈能不知關鍵所在?於是摧鋒營營指揮使羅布瑞左手持盾,右手持一柄鋒利的斬ma刀,舉刀過頂,大聲吼道。


    羅布瑞身材高大,立在當地,就如一個金剛般的威猛。


    “摧枯拉朽!戰無不勝!”


    “吼!吼!吼!”


    眾摧鋒營將士也是紛紛舉起鐵盾,提著斬ma刀,與羅布瑞並肩站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道銅牆鐵壁。


    射日營的弓弩手紛紛後退,退到後麵繼續推箭上弦,隻要上好弦就向越衝越近的夏軍騎兵發射羽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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