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石湖水寨


    石湖水寨所在之處是個海灣,海灣口小肚大,三麵為島礁環抱,隻有一麵臨海,因島礁的阻擋,海灣之內風浪倒是不像外麵那麽驚濤駭浪般的。


    不過海灣之內風浪雖小,可在其中一處彎道之處卻是呈現出一片悲涼的景象。


    彎道之前的海水之中,三、四艘船隻殘骸在風浪之中起起伏伏,一些殘破的木板、衣服、木質兵器漂浮在海水之中,殘破的船體之上插滿了箭枝,另有無數的殘屍也漂浮在海水之中,被風浪推得顛來倒去,仿佛未死一般。


    石湖水寨周圍也是屍首滿地,橫七豎八的屍體鋪滿了整個石湖水寨,其中有海賊的,也有石湖水寨守軍的。


    折斷的兵器、插在地上的羽箭密密麻麻的布滿了整個石湖水寨及周圍的山坡之上。


    此刻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大雨傾盆而下,熄滅不了石湖水寨燃起的熊熊大火,卻使得整個石湖水寨布滿了硝煙,硝煙彌漫,戰場是一片狼藉。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馮知寨,賊寇又從山坡攻上來了。”一名石湖水寨的宋軍對石湖水寨知寨馮魁說道。


    水寨右側是個不高的丘陵,丘陵之上就是烽火台。


    馮魁率部拚死抵敵,海賊久攻寨門而不得,因此就自丘陵處攻入,兩麵夾擊石湖水寨。


    石湖水寨守軍在海寇兩麵夾擊之下,終於堅持不住了,此刻三百餘守軍已折損殆盡,隻剩下了數十人,還個個帶傷,一些傷重之人陣亡也隻在旦夕之間。


    “兄弟們,你們害怕嗎?”渾身傷痕累累的馮魁,拿著一柄缺了口的長刀,問向聚集在身邊的十數名宋軍道。


    雨水淋在馮魁的兜盔之上,順著臉頰流到了兩側肩甲之上,馮魁也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血水了,也無暇辨別。


    “不怕,與老將軍一同赴死,吾等不懼。”十餘名宋軍傷兵掙紮著站起身來,擠在馮魁周圍大聲說道。


    “兄弟們!”馮魁聞言哽咽的說道:“老夫對不住你們,老夫對不住李知州,對不起我泉州百姓。”


    石湖水寨失手,海寇必將長驅直入,直逼泉州城池,因此馮魁感到萬般愧疚。


    “兄弟們!”馮魁見衝進寨中的海賊是越來越近,眾海賊狂唿呐喊的,猙獰的麵目是猙獰靠近,於是馮魁猛地站起身來大唿道:“大丈夫為國為民,死則死耳!吾等今日一死,必將是青史留名,殺!”


    馮魁說罷,當先舞刀向著眾海寇衝殺而去。


    “殺啊!”


    “殺死這些賊子!”


    “為國為民,死無所懼!”


    眾宋軍傷卒,見老將馮魁一馬當先衝向海寇,於是個個義無反顧的跟著馮魁衝了上去,個個視死如歸,與敵血戰到底。


    石湖水寨周圍頓時就響起了一陣又一陣的喊殺之聲,雙方糾纏在了一起,拚死搏殺。


    崇寧二年九月,泉州石湖水寨因人數太少,且幾乎都是鄉兵、土兵,因此在上千名海寇的圍攻之下,未等到援軍,在堅持兩個時辰之後,即被海寇攻破。


    三百餘名石湖水寨守軍全軍覆沒,無一人投降海寇,不過雖然如此,石湖水寨的守軍在老將馮魁統領之下,與強敵拚殺,斃敵四百餘人,沉重的挫傷了海寇的銳氣,同時也給泉州爭取了時間。


    老將馮魁力戰不屈,戰死疆場。


    。。。。。。。。。。。。。。。。。。。。。。


    泉州城池


    “關閉所有城門,任何人不得出入!”


    “與賊通消息者,以通敵論處,殺無赦!”


    “擅闖城門者,殺無赦!”


    “舉報通賊者,官府必有重賞!”


    此刻泉州城內,一隊隊宋軍士卒頂盔掛甲、手持刀槍,或騎馬或步行,在各自統領的統領之下,或奔到城外,或奔上城牆,或守衛在各個城門之處。


    泉州城內氣氛忽然變得異常緊張起來,眾行商、百姓紛紛避讓,均是異常驚懼,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全城戒嚴,這是泉州近年來從未有過之事。


    難道是有亂匪來犯?眾人不由得紛紛猜測道。


    泉州州衙


    泉州州衙也是處於一片緊張的氣氛之中,官員、胥吏、軍中將領、士卒個個是神情肅穆,進進出出的。


    “海寇船隻有數百條之多,甚至還有更多,我泉州舟師有多少條船?有多少人馬?怎能與賊寇作戰?”


    “況且此刻福建路各處均有海賊襲擾之事,何人又知道此時海寇船隻又到哪裏去了?茫茫大海又如何尋找賊船?”


    “漳州告急,海寇船隻必然去了那裏,我泉州舟師需順海南下,增援漳州。”


    “若是半路中伏,從而損兵折將,如此罪過又有何人承擔?”


    “漳州不救,如此罪名又有何人能夠擔待?”


    “我泉州亦有海賊,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


    此刻泉州州衙之內,眾人是爭論不休,七嘴八舌的吵做了一團。


    此時李三堅、崔永梽等人收到的消息是不但是福建路受到海賊襲擾,就連兩浙路與廣南路也受到海賊不同程度的襲擾。不但福建路的漳州、福州、興化軍等地受到了海賊襲擾,就連泉州之同安、南安、安溪、詔安、東山、漳浦、海門寨等地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襲擾。


    如此大規模的海賊襲擾使得眾人是手腳忙亂,根本是拿不定主意了。


    李三堅也是如此,神色凝重的盯著地圖,是久久不語。


    自接到海賊襲擾的消息後,李三堅已經在州衙之中呆了整整十日了,這十日之間李三堅吃喝拉撒睡都在州衙,顎下胡須亂糟糟的,整個人是邋遢不堪。


    不過此時的李三堅又如何顧得了許多?


    海寇四處襲擾,泉州各地告急的文書如雪花般的飄進了州衙,此時李三堅等人又當如何應對?


    首先要弄清楚海寇的意圖,四處襲擾,到底是隨機性的胡亂襲擾,還是隱藏著什麽目的?李三堅整理了一下自己思路後心中暗暗想到,


    同時也要弄清楚是哪裏的海寇?目前看來為泉州的老對頭銅山寨的海寇的可能性要大些,可問題是銅山寨的海寇有如此之大的力量或勢力?能夠同時襲擾福建路、廣南路與兩浙路?


    還有就是,若真是銅山寨的海寇集結了大批人馬,那麽他們的目的就肯定與泉州有關,原因就是銅山寨與泉州,與李三堅等人是有仇的,雙方小規模的、斷斷續續的攻殺已持續了兩年之久。


    可銅山寨海寇卻是先攻打了東南沿海其他地方,特別是攻打福建路的漳州,那麽他們到底是何目的?


    難道是他們在使疑兵之計?李三堅的思路逐漸的清晰起來。


    那麽海寇的疑兵之計目的又是什麽?是泉州還是泉州的新軍或舟師?


    “都給本官住口,一個個說,燕捕頭,你先來,說說到底是哪裏的海賊襲擾我東南諸地?其有何異常之處?”李三堅被手下眾官吵得頭暈腦脹的,於是喝止了眾官後對燕四說道。


    “李知州、崔通判、諸位上官。”燕四聞言走到大堂之中後說道:“屬下奉命打探海寇消息,也捉了幾個海賊眼線,他們分屬各處,有銅盤山的,也有洞頭島、烏丘、上川州等地的,據他們交代,各處海寇均派人襲擾我東南沿海諸處,其中是以銅盤山的海寇為主,因此屬下判斷此次海賊襲擾,當是銅盤山的海寇召集了各處海寇,行剽掠、襲擾之事。”


    “僅憑此仍是不夠的,不足以判斷海寇是以銅山寨為主的。”李三堅想了想後說道。


    “李知州,屬下還打聽到了一件事情。”燕四聞言說道:“不久前,銅盤山匪首謝懷忠祝壽,邀請了諸處海寇前往銅盤島,那麽此次海寇集兵剽掠、襲擾是否與此事有關?”


    李三堅聞言點了點頭。


    看來此次海寇大規模的剽掠、襲擾確為銅山寨所為了,既然如此,他們的目的是什麽?是泉州嗎?


    至今為止,李三堅仍是有些不相信,海寇敢來泉州攻城。


    “李知州、崔通判!”姚輿隨後出列說道:“既然為銅盤島賊寇,其目的必然就是泉州,此時四處剽掠、襲擾,不過是疑兵之計而已,因此此時我部當集中所有兵馬於泉州,以防賊寇襲城。”


    李三堅點頭表示讚許。


    李三堅也是在懷疑海寇在使疑兵之計,那麽他們的目的就是泉州城池?他們真的敢來攻城嗎?李三堅心中暗暗嘀咕道。


    “姚監押!”判官周方寍出列說道:“依姚監押之意,集兵於泉州,如此就棄他處於不顧?任由海寇襲擾各處?”


    “李知州!”崔永梽也是開口道:“其他地方可以不用理會,可漳州不得不救。”


    李三堅聞言無奈的點了點頭。


    福建路的禁軍幾乎都部署在福州附近,而漳州距離福州較遠,距離泉州較近,此刻漳州勢危,求救於泉州,若泉州置之不理,必將會受到朝廷責難,若漳州萬一因此失守,李三堅等人的罪過就大了。


    因此無論如此,泉州必須出兵救援漳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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