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東京開封府大內


    “神宗創法立製,先帝繼承,兩遭變更,國家大計還未確定。朕想繼承父兄的遺誌,卿有何指教?”宋皇宮之內,宋帝趙佶對新任尚書左丞蔡京說道。


    此時宋左相韓忠彥已被罷相,遷官知大名府軍州事,最後一貶再貶,被貶為磁州團練副使。


    而右相曾布此時也是岌岌可危。


    “臣就是肝腦塗地,也難報陛下聖恩,微臣願赴湯蹈火,為陛下解憂。”蔡京聞言全身伏在地上,磕頭謝恩,並表示願效死力。


    此時一行清淚自蔡京眼中流了出來,滑下了臉頰。


    蔡京覬覦執政之位,覬覦宰相之位,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早已是望眼欲,早已是垂涎三尺了。


    此時蔡京為宋尚書左丞,已經是位列執政之列,算是副宰相了,而正宰相之位也是近在眼前了,可謂是唾手可得,如此,蔡京怎不興奮?怎不激動得熱淚盈眶?


    最為關鍵的是,此時趙佶問策於蔡京,這就表明了趙佶對蔡京的信任,若今後再進一步的固寵,那麽那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日子還會遠嗎?


    “卿家請起!”趙佶微笑著對蔡京說道:“朕是問策於你?朝廷目前的情形想必你也了解,因此卿有何妙策,就快快說來吧。”


    “陛下!”蔡京聞言又磕了個響頭後答道:“目前我聖朝的情形,當行雷霆之變,若再慢慢調養,實則愈加積重難返,愈加百弊叢生,終至外不能禦遼、西戎,內不足保民安國,至於變亂乃至覆亡,亦不可知也。”


    “卿家接著說。”趙佶點點頭道。


    這是元豐變法派的一貫言論,不足為奇,趙佶心中暗道。


    “財乃養命之源!”蔡京聞言接著說道:“夫積貯者,天下之大命也。苟粟多而財有餘,何為而不成?因此微臣以為此時關鍵就是一個‘財’字。”


    “卿所言大是!卿有何辦法,迅速扭轉朝廷目前這種情形,隻管道來便是。”趙佶聞言讚歎道。


    趙佶起複蔡京歸根結底就是為了此事,目前大宋國庫空虛,趙佶簡直要急瘋了,此時蔡京之言正好打動了趙佶的心。


    趙佶差點說出,你今年給朕囊獲多少錢財之類的話來。。。


    “製置三司條例司,掌經畫邦計,議變舊法以通天下之利,置講義司,選天下英才,設官分置,參備其事,興利補弊,功烈較著。元佑以來,天下用度,複以匱竭,美良法,盡遭詆誣。在於今日,正當參酌舊例,考合得宜,以稱陛下追述先帝之意,以成足國裕之效。然事之可興者,方且毛舉,豈臣單力所能勝任?伏望聖慈檢會熙寧中條例司故事,上自朝廷大臣,下選通達世務之賢同共考究,庶幾成一代之業,以詔萬世。。。。。。。不足一歲,則天下財貨足矣!”


    蔡京的一番話的意思其實就是恢複宋神宗趙頊、王安石熙豐新法,並以聚斂財賦為目的,侵奪三省、樞密院之權。


    蔡京建言複置講義司就是為了攬權、要權,同時講議的對象包括宗室、國用、商旅、鹽澤、賦調、冗官、尹牧諸事。


    翁婿二人是一般模樣,趙佶聞言心中暗道,李三堅前往泉州赴任之前也是要權、攬權,而此時的蔡京亦是如此。


    一般來說,想做事之人才會要權,此時的趙佶心中還是這種想法。


    “卿之言大是也!”趙佶聽聞“不足一歲,則天下財貨足矣!”之後,心中當然歡喜,於是說道:“卿為國為朕,朕豈有不允之理?隻管放手去做就是。”


    “微臣叩謝天恩!”蔡京聞言又是跪下磕頭道。


    趙佶此言一出,就相當於給了蔡京一柄閃閃發光的“尚方寶劍”。。。與當時給李三堅的一樣。


    蔡京此時的心情可謂是無比舒暢,歡喜得簡直要飛上天去了。


    “卿以為三堅如何?”此時趙佶忽然開口問向蔡京道。


    “這。。。陛下。。。這。。。”蔡京猝不及防,一時未想到應對之言,支支吾吾的。


    蔡京當然是痛恨李三堅,恨不得立刻將李三堅罷官免職,投入大獄,最後來個五馬分屍。。。最少也要將李三堅罷官流放。


    但蔡京也明白,又豈能不明白,又豈敢不明白?李三堅為趙佶的家臣,是潛邸之臣,為趙佶的心腹大臣,如此,蔡京此時想拿下李三堅,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可謂是難上加難。


    關鍵此時蔡京還未弄明白,趙佶此問到底是何意?因此不敢妄加迴答。


    “哎,蔡卿家!”趙佶隨後歎道:“李翰韌與卿乃是翁婿,按庶民之言,便是關起門是一家親,翰韌畢竟還年少,所謂年少無知、少不更事,此前的一些事情,你這個長輩,就不必過於計較了吧?”


    蔡京與李三堅有過節,此時趙佶又豈能不知道?其實兩人有過節,趙佶對此還是感到安心的,否則兩人真的如平常翁婿似的,親的就如一家人般的,趙佶反倒是不放心了。


    原因就是此時蔡京與李三堅均為趙佶所倚重的大臣。


    關起門一家親?蔡京聞言暗暗苦笑道,關上門來恐怕兩人要持刀相向,來場翁婿火並了。。。。。


    蔡京至今仍是搞不明白,李三堅為何如此仇視自己?


    蔡京明顯感覺到李三堅與自己極不對付,按說自己對他也不薄啊,蔡京異常納悶的想到。


    “陛下,微臣豈能與他。。女婿一般見識呢?”蔡京隨後躬身說道。


    此時正值關鍵時期,可不能因為此事壞了大事,蔡京心中暗道。


    “如此甚好,來來,今日朕與卿就說一宿吧。”趙佶聞言微笑道。


    於是趙佶與蔡京在大宋皇宮之內暢談了整整一宿,具體談些什麽內容,就無人知曉了。


    於是,一場由蔡京主導的變革緩緩的拉開了序幕。


    。。。。。。。。。。。。。。。。。。。。。。


    財者,為國之命而萬事之本!


    趙佶、蔡京明白理財的重要性,李三堅何嚐不是如此?


    “算緡,最緊要的就是如何算,怎樣算。”泉州州衙設廳之中,泉州知州李三堅將自己的盤算細細的告知了泉州通判崔永梽。


    朝廷雖有賦稅之製,各路府州軍必須遵照執行,但各路府州軍也可根據各地的不同,增加或減少一些稅種的,隻要不引起天怒人怨,隻要各地所貢賦稅不減,朝廷一般都會睜一眼閉一眼的。甚至是,就算引起了天怒人怨,隻要不發生大的dong亂,朝廷也會任其施為。


    各路府軍州所增稅種大多數情況,針對的是平民百姓,或者針對所有人,此所謂苛捐雜稅。


    而李三堅所提出的算緡,卻是針對的是商人,主要針對的就是海商。


    因為是個新的稅種,因此必須要講求循序漸進,摸著石頭過河,因此李三堅的算緡目前隻針對海商,而不對泉州所有商賈,不對泉州百姓征稅。


    海商,也不是所有海商都包括在內,而是主要針對高收入的海商,收入越高,繳稅越多。


    一般海商是不用繳納算緡的。


    為了增加泉州收入,為了增加貢於朝廷的賦稅,李三堅不得不如此,為了不給泉州百姓增加負擔,為了不引起天怒人怨,李三堅也必須如此。


    自己在市舶稅之上已經給予了他們極大的優惠,若是他們再不識趣的話,就休怪自己無情了,李三堅心中暗道。


    “如何征收?起征點是多少?繳納多少?若是海商們隱瞞不報,又當如何?等等諸如此類的問題,李知州對此可有對策?”崔永梽問道。


    “起征點?李某初步定為月入兩百貫,月入兩百貫以內者不需繳納算緡,兩百貫以上者,超出部分按月利三厘計,至於故意隱瞞不報或少報、漏報者。。。”李三堅微微一笑道:“我大宋自有稅吏,自有法度,自有刑獄,若他們欲以身試法,那麽李某就遂他們的願。。。”


    “李知州說的是。”崔永梽點頭道。


    “崔公,貸穀與民、立息以償的‘青苗法’是怎樣的?崔公可否說說?”半響之後,李三堅忽然開口問向崔永梽道。


    大名鼎鼎的“青苗法”,李三堅豈有不知道的道理?無論是前身還是後世,李三堅的耳朵都快聽出老繭了,但此時李三堅仍是想聽聽崔永梽說說這“青苗法”。


    崔永梽聞言頓時給嚇了一跳,呆呆的看著李三堅,半響沒有做聲。


    “青苗法”是什麽?是王安石變法最為重要的一個法令,也是爭論最厲害的一個法令。在王安石所有新法當中,是受攻擊次數最多、人數最廣、程度最猛烈的一個法令。


    變法雙方因為此法幾乎就是打破了頭,幾乎就要兵戎相見了,同時也有無數朝廷官員因為此法,被罷官免職、流放他鄉。


    “青苗法”,幾乎成為了一個禁忌,雙方都不願意再提及此法了。


    “青苗法”自宋神宗皇帝自熙寧二年頒布實施,到神宗皇帝去世,也就是元豐八年已被廢止。


    那麽李三堅此時忽然提出“青苗法”,那麽他到底是何意?他想幹什麽?難當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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