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韌兄在哪裏?翰韌兄在哪裏?”乃至山桂州宋軍大營之內,渾身掛滿鐵甲的曾公明連靴子都少穿了一隻,就咚咚咚的跑出了大營。


    曾公明是個大胖子,再加上全身披掛,一跑起來就似天塌地陷般的。


    李三堅還未進大營,就看見一座肉山向自己急速奔來。


    “翰韌兄啊,沒有這麽玩的啊,你這是要將兄弟嚇死啊?”李三堅剛一下馬,曾公明就抱著李三堅泣道。


    李三堅剛一離開桂州,就被賊寇擄上了山,曾公明得到消息之後,頓時就被驚了個目瞪口呆、魂不附體。


    曾公明李三堅唯一的至交好友,反過來也一樣,曾公明怎不在意李三堅?聽聞李三堅出事,頓時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並不顧自己不諳軍事,堅持要隨大軍進山剿匪。


    同時曾公明心中也有些埋怨李三堅,埋怨李三堅“重色輕身”,好好的京師不迴,跑去蔡絨雪母親的墓地做什麽?蔡絨雪跟你很熟嗎?


    蔡絨雪雖是朝廷重臣之女,可李三堅也並不是將美色看得很重之人啊?或者說是李三堅並不是為了拍馬屁而不顧一切之人啊?當時曾公明心中是暗暗納悶。


    李三堅見到曾公明也是驚喜萬分,同時心中也是感動萬分。


    曾公明是什麽樣的人,李三堅豈能不知道?他雖說不上嬌生慣養、養尊處優,但其家境較為殷實,自幼生活還是較為自在的,自幼讀書習字,哪裏經曆過戰陣?哪裏有從軍的經驗?此時不顧一切的跟隨大軍進山剿匪,使得李三堅心中感慨萬分。


    隻不過李三堅不明白的是,曾公明此時為何如此這般打扮?難道是他親冒矢石、衝鋒陷阱嗎?


    其實曾公明哪裏是親冒矢石、衝鋒陷阱?曾公明隻是作為一名軍中錄事而隨軍進山的,隻不過因他怕死而隨時全身披掛的。。。


    “哥哥,快說說,到底怎麽迴事?你是怎麽脫離險境的?”曾公明隨後問道。


    “東林,此事說來話長,一言難盡,黃教授在哪裏?我有急事求見。”李三堅答道。


    “就在帳中,哥哥,請隨我來。”曾公明見李三堅一臉焦急的模樣,於是就連忙將李三堅引到了軍帳之中。


    李三堅進入軍帳之時,隻見黃渙正在高高掛起的一幅地圖之前,細細的看著地圖,李三堅雖心中焦急,但一時之間不敢打擾,隻好肅立在一旁,等著黃渙。


    在軍帳之中的黃渙並未披掛,隻是穿著一身從七品官袍,皺著眉頭看著地圖,似乎是遇到了什麽難事。


    想必是剿匪之事,肅立在一旁的李三堅心中暗道。


    “你迴來了?”一炷香之後,黃渙終於開口對李三堅說道。


    “學生死裏逃生,讓黃教授擔憂了。”李三堅拱手說道。


    黃渙點點頭道:“迴來就好,我已讓人給你備下了足夠的盤纏,還有兩匹快馬,你打算何時動身返京?”


    李三堅聞言楞了一下,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來意的?


    真是個心細如發之人啊,李三堅隨後心中暗歎道。


    目前在桂州,能幫得上自己的隻有黃渙和曾公明,而曾公明職卑言微,幾乎是幫不上的,因此隻有黃渙才能幫得上自己。


    這也是李三堅急匆匆的來到宋軍營地的主要原因,要知道欲迅速返京,不但是要有足夠的盤纏、馬匹,還必須走官道,住官府驛站,通過官軍把手的各個關口等事,如此沒有官府官牒是萬萬行不通的。


    “多謝黃教授了,學生萬分感激,學生打算休息數個時辰之後,就立即動身。”李三堅隨後深深的作了一揖道。


    “都過了這麽些日子了,不必如此性急吧?不多歇息幾日?”黃渙聞言笑道。


    “學生來到嶺南,已經近半年了,與家中音訊全無,學生實在是歸心似箭。”李三堅連忙說道。


    “嗯,既如此,我也不留你了。”黃渙說道:“不過在你返京前,有些事情需你提供。”


    “黃教授請講,學生知無不盡。”李三堅說道。


    “嗯,事情是這樣的。”黃渙隨後看了看地圖對李三堅說道:“雖你們已經迴來了,已經脫離險境了,但此山賊寇荼毒百姓,為禍一方,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搶掠人口,不避官紳。。。”


    黃渙說到此處,忽然聲音大了許多,轉頭問向李三堅道:“蔡氏迴來沒有?人怎樣了?”


    黃渙是擔心蔡絨雪到了匪窩之後會受到玷汙,若如此,事情就糟糕了。


    “蔡姑娘安然無恙,已經在迴來的路上,黃教授請放心。”李三堅答道。


    黃渙聞言才稍稍放心,於是接著說道:“賊寇如此猖獗,不可不除。不過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大軍圍攻數月而不可得,實在是令人惱恨。翰韌你在匪穴之中呆過吧?呆了多久?又是如何脫險的?快說給我聽聽,盡量說詳細的。”


    黃渙希望從李三堅這裏得到乃至山賊寇一些信息,以便剿滅賊寇,不過黃渙料李三堅一個文弱書生,被掠入匪穴之後,定是驚慌失措的,哪裏還有心思留意賊寇?


    沒有缺胳膊少腿,能夠安然無恙迴來已經算是蒼天開眼了,隻不過黃渙能問出點就問出點,有總比沒有好。


    “教授所言甚是。”李三堅聞言點頭道:“不過學生被擄入山寨,隻呆了兩天,隨後趁其不備,與蔡姑娘自後山逃脫,其後一直被困於白妮穀之中長達數月之久,關於賊寇的事情,學生實在是知之甚少。”


    “知之甚少?那也就是說還是有嘛?白妮穀?白妮穀又在何處?”黃渙想了想後問道。


    黃渙想了半天,也未想起此處有白妮穀這麽一個地名,感到有些奇怪。


    李三堅聞言微微一笑,從懷中取出一張獸皮,平鋪在了軍帳的案幾之上。


    “黃教授請看,這是白妮穀,這是賊寇山寨後山鬼見愁,這是賊寇山寨,這是賊寇山寨之前的地形。。。”李三堅隨後一一將畫在獸皮之上的地形指給了黃渙。


    “這。。。這。。。你。。。是如何做到的?哈哈,真乃是天助我也!翰韌,快說說。”黃渙聽完之後,頓時大喜過望,高興得哈哈大笑,恨不得抱住李三堅。。。


    有了這張地圖,黃渙就完全有把握全殲乃至山這夥賊寇了,此前就是因為官軍地形不熟,賊寇卻異常熟悉山間道路,我進敵退,我退敵進,我攻敵則隱,我隱敵則更是找不到蹤跡。。。從而久攻不下、久拖不決。


    “學生被困白妮穀數月,無聊之時所作,其中可能有些略微出入,但學生敢保證大體不差。”李三堅肯定的說道。


    其他人也還罷了,李三堅是什麽人?李三堅是繪畫翹楚,是深諳此道的,而作為一個繪畫高手,首先就必須要求其有不同常人的敏銳觀察力,觀察樹木、花草、道路、地形等等,記住它們的特征,並要求熟記於心。細心觀察,這已經是李三堅的習慣了,就跟吃飯、睡覺差不了多少。


    於是隻要是李三堅所路過的地方,李三堅幾乎都能全部畫出來。


    因此李三堅提供的乃至山地形圖是極為詳盡,花草、樹木、山川、河流等等是畫得一清二楚的。


    有此地圖在手,官軍再進山剿匪就如履平地了。


    因此黃渙是開心的哈哈大笑。


    若數月前,乃至山賊寇知道李三堅有這本事,估計先要將李三堅的眼珠子扣下來,當魚泡踩。。。


    “翰韌真是個有心、細心之人啊。”黃渙隨後歎道。


    黃渙早已知道李三堅畫畫的好,可萬沒料到他居然有如此本事,居然過目不忘,此使得黃渙驚訝不已。


    “快說說後山鬼見愁這裏具體是什麽情況?”黃渙隨後拉著李三堅說道。


    “鬼見愁道路極為險惡、狹窄,不易通過。”李三堅聞言說道:“不過教授可選百十敢死之士,帶上繩索、鉤掛、飛爪等物,也能逾過此地。最為緊要的是,此處是賊穴後山,防護極為薄弱,若有人從此處偷襲賊穴,再加上正麵揮軍夾擊,定會是事半功倍,定能取得不俗的戰績。”


    “然也!”黃渙喜道:“沒想到翰韌也懂兵事?”


    “故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正奇相間,此乃用兵之道也。”李三堅微笑道。


    李三堅在端王府之中,兵書也讀了不少了,因而多少能說出點道道來。


    李三堅活學活用,使得黃渙又對李三堅刮目相看,若此人今後有機會領軍,沒準還是個將才,黃渙心中暗道。


    “翰韌,此次若能剿滅賊寇,我定上書為你請功。”一個時辰之後,黃渙對李三堅說道。


    宋朝廷對軍功獎賞還是較為豐厚的,若黃渙真的為李三堅請功成功,那麽李三堅也許不用貢舉就能做官了,隻不過無論是其他任何途徑得到的官職,都比不上進士出身的。


    “黃教授,請功之事不提也罷,目前學生可是困乏得要死,能否安排學生歇息歇息啊?”李三堅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於是對黃渙說道。


    “哈哈,來人呀,速速帶他下去好好睡一覺。”黃渙聞言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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