礬樓原名白礬樓,後來更名為豐樂樓,位於宋開封府禦街北端。


    距臨安皇城較近,因而能及時打聽到一些消息,同時也因為如此,春豐樂樓風樓的買賣也一日好過一日,每日裏是賓客盈門。


    此日天色已暗,豐樂樓之外是人聲鼎沸,喧鬧非常,小攤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酒樓樓宇之內的妓娘穿著是異常豔麗,一些妓娘歌舞彈奏,舞姿輕盈、歌聲美妙,吸引著眾多酒客喝彩叫好。


    酒樓是熱鬧異常,來來往往的酒客是穿梭不休。


    豐樂樓共分三層,最底層是普通百姓、販夫走卒用飯之處,中間一層是富賈豪紳、高官顯貴等人飲宴之所,最上層一般不對人開放,除了特殊的客人,如身份特別顯貴之人。


    豐樂樓並非孤樓,而是數個樓閣亭榭連綿相接而成,飛簷畫角,俯視著煙波飄渺的人工湖泊。


    豐樂樓內還有一處勾欄,經常演些雜劇、南戲等戲曲,以博眾人一樂,從而招攬生意。


    “客官裏麵請。”此時豐樂樓前來了三位客官,其中站在最前麵的一名年輕男子,年齡約為十起歲上下,長得極為俊美,與其說是男子,不如說更像個女人。


    俊美男子雖穿的是常服,但衣料名貴,做工精致,一眼就能看出是富貴之人。


    俊美男子身後是兩名小廝,其中一人同樣長得同樣俊美,年齡也同樣約十七歲上下,豐神俊朗、神采奕奕的,與其主人相比,更像一個男子。


    另外一人長得尖嘴猴腮的,卻極為機靈,引著主人向豐樂樓之內走去。


    豐樂樓內的閑漢、小廝們每日裏迎來送往的,早已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某位客官就算未著名貴服飾,僅憑其氣度或談吐就基本上能猜出其人的身份,或者是說猜出有錢沒錢。


    如此三人,他們當然就看出了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帶著兩名小廝前來酒樓尋歡作樂。


    並且如此年輕的公子哥的錢囊是異常容易被掏出來的,這些人未經曆過生活的艱辛,不知世道的艱難,基本上是一擲千金,豪爽異常,視錢財如糞土。。。,而不像一些久經世故的年長之人,廢半天口舌也掏不出一文錢來。


    因此,此三人剛至豐樂樓,一群閑漢、小廝、妓娘們就一擁而至,屁顛屁顛的將此三人迎進了豐樂樓,安排在了二樓一處靠近河邊的地方。


    同時不用他們開口,甜點、果蔬、美酒美食如流水般的被端了上來,擺滿了整整一桌,與美食一同到來的就是六名歌妓、舞妓,每人兩個,不過歌妓、舞妓也是有眼力價的,她們豈能看不出真正的主子或者說是真正的有錢人是十七歲上下的俊美男子?於是眾妓娘幾乎都圍著俊美男子獻殷勤,而幾乎無人搭理豐神男子和長相猥瑣的男子,豐神男子身邊隻有一名妓娘似乎是頗感興趣或者說是讒涎欲滴的看著豐神男子。。。


    “卷簾人出身如燕,燭底粉妝明豔,羯鼓初催按六麽。無限春嬌都上,舞群腰。畫堂深窈親曾見。宛轉楚波如怨,小立話心曲未終。一把柳絲無力,倚東風。”


    不一會功夫,數個舞妓就跳起了一種名曰六幺舞的舞蹈,舞姿婀娜多姿,輕盈優美,一旁還有兩個歌妓彈奏著美妙的音樂,絲竹聲聲,猶如人間仙境。


    俊美男子衫靠在蜀錦軟墊之上微閉雙眼,欣賞著醉人的歌舞,其他兩人也沒閑著,喝著美酒,品嚐著美食。


    良久之後,俊美男子睜開雙眼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豐神男子,詫異的問道:“翰韌,不感興趣?”


    李三堅心不在焉的模樣,使得趙佶是納悶不已。


    按常理,來自嶺南如此偏遠之地的李三堅,哪裏見到過如此場麵?趙佶原本估計李三堅要麽興奮得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般,要麽束手束腳得傻笑,哪裏像現在這樣,似乎對這些都不敢興趣?一副坦然處之的模樣,似乎李三堅隻對美食美酒感興趣,而對美貌妓娘們沒什麽興趣?


    趙佶哪裏知道李三堅早已見識過如此場麵了,已經見慣不驚了。


    “迴主人的話。”李三堅聞言考慮片刻後答道:“非三堅對此不感興趣,而是此些人等乃是庸脂俗粉耳。”


    李三堅心中有些小鬱悶,鬱悶端王趙佶居然是這副德行,新婚之夜放著好好的新郎不做,將新娘子丟在一邊不管不顧的,跑來煙花柳巷尋歡作樂?自己與高二在趙佶成婚之日站了一天,累的要死,可到了卻被他叫到了豐樂樓來陪他“喝花酒”?此使得李三堅鬱悶不已。


    不過雖李三堅心中不樂,但表麵之上並未表現出來,隻是對趙佶婉言相勸,麵前的這些歌妓、舞妓們不過是些庸脂俗粉罷了,哪裏比不上家中的美嬌娘?


    李三堅也知道宋人喜歡狎妓,並以此為榮,樂此不彼,包括王公大臣、朝廷官吏,當然狎妓並不是一定就是為了發泄,許多人是為了附庸風雅,為了圖個開心熱鬧,但這種事情總得分場合吧?一個堂堂朝廷郡王,新婚之夜跑來狎妓,說出去會讓人笑掉大牙的。


    “哈哈”李三堅婉言相勸,可趙佶卻會錯了意,使得李三堅目瞪口呆的。


    趙佶還真以為李三堅嫌眼前的這些個舞妓、歌妓太過平常,於是哈哈大笑道:“翰韌所言大是。”


    高二是個機靈人,聞言立馬站起身喝道:“爾等聽清楚了嗎?這些個庸脂俗粉就不要拿出來丟人顯眼了,糊弄鬼嗎?趕緊的,將你們樓中紅牌妙人麻溜的請出來罷。”


    “小爺,這些個小娘子個個如花似玉啊,且正當妙齡,她們個個才貌雙全,不是妙人又是何等人啊?”樓中管事的聽聞這邊鬧將起來,於是連忙跑過來拱手說道。


    “老棺材板兒。”高二單足踏在圓凳之上嘿嘿笑道:“你當爺爺我未見過世麵還是沒錢付賬啊?少廢話,有還是沒有?有就隻管請出來便是,沒有爺們立馬拍屁股走人,不過今後爾等休怪爺爺們口碎嘴雜,諾大的豐樂樓居然無鎮店之寶,無紅牌鎮著你開什麽酒樓?”


    “有,如何沒有?就怕你們沒本事住局鋪堂。”管事的也是氣往上衝,氣岔岔的說道。


    “哈哈”高二聞言哈哈大笑,拎了個包裹扔在了桌子上,包裹一角打開,滾出了兩個金光閃閃的金錁。


    “喏。。。”高二嘴角一撇道:“這是我家主人賞你們的開盤、掛衣錢,夠了嗎?”


    “夠了,夠了。”管事的見了金子後,眼睛都直了,連忙伸手摟住了包裹連連應道:“小爺們稍後,小的去去就來。”


    不接客,準備從良?奶奶的,綁也要將她綁來,管事的心中暗道,這些人別看年輕都不大,可看樣子絕不是什麽等閑之輩,沒準還是朝廷大員或皇親國戚之家的公子哥呢,如此就不是他們這些人所招惹得起的。


    管事的打死也想不到麵前的這位主人就是大宋端王。


    “慢著。”高二隨後喊住了管事的:“紅牌叫什麽名字來著?”


    “迴小爺的話,她叫林金枝。”管事的迴頭答道。


    管事的此言一出,李三堅倒沒覺得怎樣,反正他啥也不知道,可趙佶、高二卻吃了一驚。


    林金枝是何人?不但是豐樂樓的頭牌,而且是曾經的“花魁”,號“賽貂蟬”,是東京的名妓。


    林金枝不但美若天仙,其詩詞曲賦也是一絕,尋常人等不要說見一麵,就說能夠得到一些她的墨寶也是如獲至寶。


    曾經有人欲千金與其春風一度而不可得,此更使得林金枝名聲大噪。


    如此之名妓,擺擺譜還是情有可原的,高二等人均想到。


    不過高二曾經聽說林金枝已經不接客了,打算從良了,既然如此,她為何還在此處?高二百思不得其解。


    林金枝是準備從良了,正苦苦等待心上人將她接出青樓楚館。


    有一名朝廷官員,京兆府任職期滿後,就迴到京師等待遷官,此名官員在等待期間閑著無聊,於是就去青樓楚館“閑逛”,並在其中遇到了林金枝。


    此名官員溫柔多情,文采出眾,並善待青樓女子,同時也是較為尊重她們,與他人有所不同,於是雙方眉來眼去,日久就生情了。


    兩人以詞賦寄情,海誓山盟,官員不許林金枝繼續接客,而林金枝不許官員繼續招妓。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官員與林金枝的風流韻事很快就傳到了官員之妻的耳朵裏,諸位看客均以為一場暴風驟雨即將來臨,可使眾人大跌眼鏡的是,官員之妻居然頗為大度,應允耗盡家資,給林金枝贖身並同意納林金枝為官員之妾室,據說其妻子是看到了兩人之間的情詩意詞,然後被感動的。。。


    於是林金枝就苦苦等待官員為其贖身,脫離苦海。


    這些情況,高二、李三堅等人是不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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