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舞嚇得後退,但是一時又掙脫不了。“方公子,你這又是何必呢!”倪舞一向是優柔寡斷的性子,再加之,這些時日安以鶴外出,倪華不在府內,這個方漣來府上日漸頻繁,指望倪舞能心思有所動。


    倪舞原是拒絕了方漣一次的,在那之後,方漣便日日醉酒,過來說:“倪舞姑娘善良美麗,今生非她不娶。”而近日安以鶴就是迴了觀渚城,朝內風雲變化,他哪有空管到倪舞,甚至都還沒有來過。


    在倪府外頭盯梢的更是對安以鶴隻字未提。


    “方公子,想你也是讀書人,如何能這般不顧禮義廉恥?”倪舞問道,用盡全力地掙脫了對她腳踝的桎梏。


    方漣聞聲站了起來,歪歪倒倒地靠近倪舞,扶起倪舞的雙肩,“小舞,若是我三媒六聘,你便答應我嗎?”


    倪舞步步後退,他步步緊逼,眼眸中倒影著方漣的滿臉赤誠。


    倪舞又一次掙開了方漣,踉蹌著被小荷扶住,小荷大著嗓門說著:“方公子,我家小姐既不喜歡你,你又為何苦苦糾纏,何不迴去認真考取功名,為國盡力。”


    倪舞一聽倒是有些愣了,這絕不是她認識的小荷能說出來的話。


    轉頭定定地看了看她之後,說道:“小荷,送方公子走吧。”


    隻是沒想到,方漣就不是個省油的燈,這撒潑打滾不成,又換了套路,朝九晚五,跟工作一般來倪府報道,對倪舞噓寒問暖的。


    倪舞又是個心軟,耳根子更軟的,幾次三番竟真的好上了。


    一日


    “小舞,我今日去拜訪文大人,多買了些,這草莓可是珍貴的很,也是極甜的,你快來嚐嚐。”


    倪舞也是笑眯眯地說著:“方公子,有心了。”


    “說什麽呢,該叫我什麽?”方漣用胳膊蹭了蹭倪舞。


    正說著,外麵鞭炮劈裏啪啦地響著。倪舞嘴裏吃著,頭朝著門口方向探了探。


    小荷提著菜籃子,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還不等她說話,倪舞率先開了口,“是何天大的事,使得你這般著急忙慌的?”


    小荷咽了口水,平複了一下,說道:“小姐,你猜小荷方才看到了什麽?”後又自問自答的,“杞王朝可是發生了天大的事,外麵都嘰嘰喳喳,全是看熱鬧的人。”


    “到底什麽事,別賣關子了。”倪舞靜待著小荷說出什麽來,隻是內心還是一驚,什麽杞王朝,莫要說出來對他不利的事才好。


    “聽說前些天朝變,二王爺將扈王打入大牢,今兒個立馬就出了杞王薨逝的消息,隻押著扈王一同將杞王棺木送去王陵。”說著說著,又打了嘴,“不對不對,是先杞王,如今怕是靖王要登基了。”


    “這般,他與他兄弟怕是要決裂了吧。”倪舞雖是自言自語著,但方漣就在她身側,又豈會聽不見?


    方漣好奇地問道:“怎麽?你們和靖王很熟?”說話的時候加了個“們”,假裝隨口一問。


    “我。”倪舞隻是頓了一下,也沒準備出去圍觀,至少她如今尷尬的處境,她倒是希望他已忘了這倪府。


    “哈哈哈,怎麽還羞紅了臉,難不成是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方漣又一次假裝不經意地說著。


    小荷在一旁看著,突然補充了一句:“小姐,你不出去看看嗎?竟有王室貴胄站在囚車上給先人送行。還有靖王他。”也是有些許日子沒來了,不過倒也是,這方漣公子在怕是也不方便。


    “走走,我們也出去湊湊熱鬧去。”方漣拉著倪舞出門,力氣不輕不重,恰是倪舞掙脫不了的。


    “我有些身體不適...”倪舞尋了半天借口,卻是已經出了倪府門口。


    確實是熱鬧了些,鑼鼓喧天,加上人潮的嘈雜聲,卻是沒聽到王室女子的啼哭聲,也是難怪,杞王的女人與女兒又如何會當街拋頭露麵。眼前送行的全是清一色的男丁和權臣。


    倪舞被方漣拉著出門時,正巧是靖王安以鶴駕著馬與囚車並行路過之時。


    方漣高挑的身影一下子映入安以鶴眼簾,眼神中的詫異也就倪舞看的通透,安以鶴深知倪舞沒有其他親戚朋友。


    “小姐,您看是靖王。方才小荷擠著迴府都尚且沒有見到。”還真是湊巧呢。


    方漣不置可否,想來他們是真的認識的。


    目送完送葬隊伍,方漣摻著倪舞迴屋的背影又深深地吸引著安以鶴,眼神中無疑透露著悲憤交加的情緒,雙手不禁握緊韁繩。


    眼下正是朝務繁忙之際,尚有千千萬萬的事需要理出頭緒。安以鶴自是無法置黎民百姓不顧,江山社稷不顧,而跑去質問他心中的仙子為何要如此待他。


    先王下葬,新王登基,穿起王服,安以鶴倒是一點不失風度,什麽風度翩翩,英俊瀟灑都在他麵前暗淡無光。


    安以鶴坐於殿前,雖是內心因牽掛倪舞之事波濤洶湧,麵上卻是萬分鎮定平靜。如此,方不失王室威儀,即新王體麵。


    眼下,眾臣紛紛行禮,高唿“吾王萬歲。”而為了祭奠新王,手肘的孝條還緊係著。


    “平禮。本王。。。孤王今日召集各位,還是希望諸位能給出意見,這扈王一家應當如何安頓呀?”安以鶴暫時還沒適應新的身份。


    禮部趙文禮上前,躬身說道:“迴吾王主君,扈王不守禮法,置骨肉親情不顧,理應廢黜,發配邊疆。”


    刑部邱忠縣上前,躬身迴答:“主君明鑒,微臣雖是說法大逆不道,但一定是忠言逆耳!自古有逆反之心的王室貴胄當不容於世阿!”


    兵部李文輝也上前說道:“主君三思,扈王畢竟是您的至親兄弟,尚且這些年帶著眾將士東奔西走,收複失地,無功也有勞阿!”總歸是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兄弟,倒是不枉扈王平日裏的拂庇。


    吏部吳中也隨之發表意見:“主君,知人善任,眼下扈王確已不在適合立於朝堂,應盡快罷免才是。”


    安以鶴皺著眉,一朝天子一朝臣,忠心的倒是沒幾個。那日,他倒也不是為了羞辱王兄,隻是怕王兄將來遺憾,又怕放了他,他又多生事端,這才對他施以桎梏。


    “孤王以為暫且收迴扈王兵權,軟禁扈王府!”安以鶴這般說著。


    “主君,不可!囚車遊街示眾,這對扈王是何等的奇恥大辱!主君萬不能放虎歸山阿!”邱忠縣驚唿。


    “邱大人!難不成,你是想看先王屍骨未寒之時還要見證主君與扈王兄弟相爭的局麵?”兵部李文輝厲聲說道,“你可是安的什麽心!”


    “李大人,平日倒是沒見你多少意見,今日莫不是已被扈王收買?!”邱忠縣輕哼說道。


    “你血口噴人!”


    “雖不至於置死,但主君的處理也並無不妥。”吳中陳述道。


    “吳侍郎,你若是這麽說,就是要挑唆主君與其兄弟不和,是何等用心。”


    “李大人,你怎麽亂咬人的?這可真要懷疑你居心叵測了!”吳中拂袖憤懣地說道。


    “吵什麽吵什麽!”安以鶴厲聲嗬斥,“就按孤說的辦!退下吧!”


    都是一朝老臣自是進退有度,雖是各懷心思,也是尚且聽命行事的。


    安以鶴此刻卻是想快些結束這些瑣事,奔赴倪府,尋求答案。


    “花啟,備馬!”


    花啟應聲:“是。”


    “遲內侍,更衣。給孤那一套樸素些的!”


    “主君,您這是要去哪呀?”遲林一邊為安以鶴穿衣,一邊小聲問道。


    “出宮。”


    “這怕是不妥吧?奴才給您安排幾個衛侍。”


    “不用,花啟一人,足矣。”


    “那....那您一定要注意安全!”


    “遲內侍放心便是,這出趟宮便是家常便飯一般,莫要過分擔心了。”


    “是。”


    安以鶴大步走進倪府庭院,阿福遇見後快步跟上,一邊說著:“王爺,不,主君,您找小姐,小姐尚不在府。”


    “孤等她。”


    阿福焦急地跟上,正準備超前去通報,卻被花啟舉劍阻攔,“阿福,莫不是又忘了誰才是你主子?”


    阿福嚇得不敢再上前。


    安以鶴快步已撞上正在庭院澆花的倪舞,倪舞驚的摔破了手中的水瓢。


    小荷倒是還沒看見,隻聽得響聲,轉頭撿起破碎水瓢,說道:“哎呀,小姐你怎麽這麽不小心,摔壞了都,奴才給您再拿個...”抬頭時,正撞上安以鶴深情地在倪舞跟前,與其對峙。


    “王..王爺。”


    “是,主君!”阿福上前在小荷耳邊說道。


    “跟我進來!”安以鶴不急不緩地艱難地吐出。


    倪舞咽了口水,腳步不自覺地跟上,手卻抖得厲害。


    小荷與阿福被花啟舉劍擋於門外。


    倪舞正掩上門,轉身之際,安以鶴已撲麵而來,右手置於門上,將其門咚。


    “他是誰他是誰他是誰!”說話還帶著抖音,右手也緊緊地握成拳,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樣。


    倪舞迴應道:“誰?”


    安以鶴見倪舞這般模樣尤為氣人,左手箍住倪舞的麵頰,狠狠地親了上去,輾轉之後,腦海裏閃過方漣的身影,突然心生厭棄,重重地捏住她的臉,隨後放下。“說!他是誰!那日在你家門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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