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朝廷援軍的時候,鄭天瑞和李定國也開始密切關注起索南木厝的舉動。而隨著先前派往藏地的情報人員傳遞來的消息,索南木厝和莫臥兒人秘密勾結,已經成為了事實。要想征服莫臥兒帝國,首先需要平定後方,已經成為了首要任務!

    做為大明朝廷冊封的“朵兒隻唱”,藏地的宗教領袖,索南木厝在當地有著很強的勢力。高層貴族禮待有加,多有禮貌獻上。那些貧苦百姓都把他當神一般看待,再窮也不會忘記奉獻。平時生了個病,也總要找到朵兒隻唱為自己祈福。

    貿然的動索南木厝,隻會在藏人中激起巨變,從而將自己陷於麻煩的中心。甚至可能會因此而使藏地從此陷於動蕩之中。而這一切,都是大明不願意看到的。

    似乎以索南木厝為首的這些人,也摸清了這一點,隨後幾日的舉動也逐漸加大了起來。隻有將必恩這些城鎮交給莫臥兒人去統治,藏人才可能過上好日子的說法,正在流傳開來。尤其是集中在噶木南一帶,這樣的說法甚囂塵上,在藏人中正在起著極大的惡劣影響。

    那些被大明朝廷派到藏地的工匠、大夫,與當地藏人一起生活了兩年多,並且給予了藏人相當大的幫助,因為,他們的生活並沒有受到什麽影響。但是那些駐防在當地的明朝士兵、衙役和官員,已經開始深切地感覺到危險的逼近。

    在一些別有用心人的攛掇下,官員們的正常生活辦公受到了極大的影響。發布的朝廷政令,幾乎毫無效果。藏人應該上繳的稅賦,也開始拒絕上交朝廷。而官府派下去的那些收稅官員,甚至遭到了一部分藏人的武力抗拒。

    噶木南,切牙蘭地區,午後。

    三十七歲的漢人官員高則陽放下了碗筷,打了一個飽呃,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媳婦的手藝的確是越來越見長了,燒的這幾個菜當真味道不錯,不過害得自己多吃了一碗飯。看著自己愈發見粗的腰,高則陽摸著腦袋苦笑了一下。

    自己當初可是正經的江南軍的把總,結果在一次戰鬥中瘸了一條腿,不得不從軍隊中退伍。好在江南軍有一套完整的退伍保障製度,加上自己又讀過兩年書,這才在官府之中謀了個小小的差使。沒過幾年,還討到個漂亮的老婆。

    要是現在的這老婆,是個藏人姑娘,那可有些來曆。本來在武英王爺選派前往藏地的官員時候,高則陽想著反正自己也沒有家室拖累,幹脆第一個報了名。

    他被分到了切牙蘭當了名收稅官,不是什麽繁重的差使,輕鬆得很。噶木南的縣令劉蘇和自己是正經的老鄉,看到自己三十多了還是孤家寡人一個,親自作媒介紹給了自己一個水靈靈的藏地的黃花大閨女。一年後,老婆居然又幫自己生了個大胖兒子。

    高則陽心裏那個美啊,老高家有後了,將來自己死了到地下也能見祖宗了。可這也有樁壞處,自從有了老婆孩子,人是越來越胖,可這膽子卻越來越小了,想當年在軍隊的時候,他高則陽可是出名的火暴脾氣,別說敵人,就連自己的上司都敢打。

    他負責的是切牙蘭地區的收稅工作,原先倒也順利得很,基本不用自己操什麽心。可最近簡直就邪門了,不光那些藏人不肯交稅,反而有一次自己還被莫名其妙痛打了一頓。

    聽說自己的稅官被打,縣令劉蘇勃然大怒,當時就要徹查此事,結果卻被高則陽阻攔了下,高則陽的理由倒簡單得很,自己和老婆兒子還得在當地住下去,萬一查了出來是鄉裏鄉親做的,這以後可就不好相處了,反正也沒什麽大傷,算了,算了,隻當自己摔了一跤。

    劉蘇哭笑不得,看了高則陽半晌,才長長歎了口氣:

    “老高,你這人算是徹底廢了。當初咱認識你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啊。以前有個遊擊老是作威作福的,結果有天惹到了你,好家夥,你居然糾集了幾個兄弟,把他狠狠揍了頓,臨了那遊擊明知是你也不敢報複。可你來這才幾年,怎麽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麵對好友的責問,高則陽卻一點也不生氣,反而還樂嗬嗬地說道:

    “那都是年輕時做的荒唐事了,咱現在都上年紀了,可不能再打打殺殺的了是不?再說了,你看看咱老婆多漂亮,咱兒子多白淨?萬一要是老高出了點事,老婆可沒準就得改嫁了。想到將來兒子要跟別人姓,咱們老高做人,做事可都得掂量著點了!”

    想到和好友的這事,高則陽自己也覺得心裏有些好笑。老了,真的老了,越老越怕事了。最近自己右眼老在跳,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加上最近那些藏人看自己時的眼光總有些不太對勁,兇狠得很,可千萬別出什麽事了。

    “達娃,你過來下。”高則陽大聲叫著自己的媳婦。

    達娃在藏語中是月亮的意思,自己的媳婦可不長得就像月亮般美麗?不光美麗,而且還特別的心靈手巧。嫁給自己後,知道自己吃不慣當地的食物,特意去學了漢菜的做法。這不,才多少時間啊,就做得有模有樣,比真正漢人做得還要好吃。

    “達娃,我最近幾天老覺得要出什麽事。”高則陽一邊剔著牙齒一邊說道:“我這有分信,萬一……我是說萬一我要有什麽不測,你一定要想方設法交到劉蘇大人的手裏。不管付出了什麽樣的代價,這信,一定要及時送給劉蘇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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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娃接過了那信,小心地收好後,白了自己的丈夫一眼:“你呀,老是喜歡瞎想。你要是出事,我和你兒子怎麽辦?除了大阿巴桑布紮以外,還有誰和你過不去啊。”

    妻子嘴裏的“大阿巴”桑布紮,是切牙蘭地區一個最有權勢的老爺,手下起碼有一兩百個奴隸。當初他也看中了自己的妻子,可卻被自己搶了個先,因此總和自己有些過節,以前倒還沒有什麽,可最近一點時候看自己的眼神總有問題,指不定自己的被打就和他有關。

    “小心駛得萬年船。”高則陽嬉嬉笑著站了起來,抱著兒子逗弄了會,交還給了達娃:“好了,就當我胡思亂想好了,我可得去收稅了。哎,難啊,今天還不知道能不能收上來。”

    “高大叔,這都什麽時候了,你怎麽還沒有好啊!”

    隨著一聲聲音,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高則陽笑著打了一下少年的頭:“小老牛,還是這麽一點不懂禮貌,萬一老子正在和媳婦親熱,被你撞見了怎麽辦,他媽的,明年就幫你找個媳婦,好好地管教你一下……”

    小老牛是個孤兒,天知道他是怎麽來到切牙蘭的。高則陽當了切牙蘭的稅官後,見這小乞丐可憐得很,便收養了他,還在自己屋子邊為他蓋了間房子,吃穿住行他全包了,他的同僚們都開玩笑的說,這小老牛,可別是他高則陽的私生子啊。

    小老牛沒名字,就知道自己姓牛,平時年紀小小的,總喜歡一口一個“咱老牛如何如何”的,因此,這小老牛的名字也就叫了開來。

    “我說我的高大叔啊,你別老打我腦袋,萬一打壞了我將來怎麽娶媳婦啊。”小老牛摸著腦袋,大是不滿地嘟囔了幾句:“快點走吧,再晚,這太陽就要落山了。”

    達娃笑著把件外套給了高則陽:“小老牛,看著你高大叔點,他腿腳不便。今天晚上我燒了一大鍋肉,記得早點迴來吃啊,香著呢。”

    小老牛大聲應了聲,拉著高則陽就往外走。他最喜歡吃肉了,以前當乞丐窮,哪有肉吃?現在一聽到有肉吃,口水都快流了下來,恨不得現在太陽就下山去……

    “邊巴郎噶大叔,你好啊。”一出了院子門,看到外麵的一個藏人,高則陽笑著說道:“今天天氣有點陰,您老的風濕要犯了,去問我媳婦拿藥啊。”

    這是他的老鄰居了,平日裏親得就和一家人一樣。邊巴郎噶腿腳有風濕,平常多得高則陽照顧。那邊巴郎噶空閑下來,也總喜歡找高則陽喝上幾口。

    可今天的邊巴郎噶卻顯得有些怪異,見到高則陽目光遊離,好像很怕看見這個人一般。含含糊糊地應了聲,匆匆便往自家走去,可走了沒幾步迴夠頭來說道:

    “老高,今天天氣真的不好,沒什麽事你還是別出去了……”

    說完了這話他便像害怕什麽一樣,迅速遠遠走了開去。高則陽摸著鼻子,半晌不知道怎麽迴事。這邊巴郎噶今天是怎麽了?老鄉鄰用得著這樣嗎?

    和小老牛走了小半個時辰,來到欠稅最嚴重的地方,早看到百來個藏人都聚集在了那。而坐在他們中間的,穿著華麗的那個人,正是那個大阿巴桑布紮。高則陽心裏一怔,還是硬著頭皮走到了桑布紮的麵前,勉強笑了一下:“高則陽給大阿巴問好了!”

    “給我把這個漢人的官員抓了起來!”誰想到桑布紮卻大叫了一聲。

    還沒有等高則陽和小老牛反應過來,那些藏人已經一擁而上,把兩個人捆得結結實實的。高則陽拚命掙紮著,可卻無濟於事,他大聲叫了起來:

    “桑布紮,我是大明朝廷派來的官員,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

    “這裏是切牙蘭,不是你呆的京師!”桑布紮麵目猙獰地說道:“在這,我想做什麽就可以做什麽。我想殺誰就可以殺誰。這是我的切牙蘭,漢人有什麽資格可以來收稅?自從你們漢人來了以後,我的奴隸們便不聽話了,我的牛羊也正在減少……”

    “桑布紮,這不是你的切牙蘭,是大明的切牙蘭。”高則陽喘息著說道:“藏地的一切軍政都歸於大明朝廷,我是朝廷的命官,你這麽對我難道不怕朝廷治你的罪嗎?”

    桑布紮冷笑著說道:“在明朝治我的罪前,我會先殺了你。高則陽,我可以告訴你,我早就想殺了你了。你這個膽小的懦夫,有什麽資格對我這麽說話?”

    看到桑布紮的獰笑,高則陽果然顯得有些害怕,口氣也軟了下來:“大阿巴,咱們認識也有一兩年了,何必弄成這樣呢……”

    桑布紮大笑了起來:“漢狗,漢狗,你這個沒有用的漢狗。好吧,看你這麽可憐的份上,我給你一個機會。隻要你大叫三聲漢人是狗,我就可以答應不殺你。”

    他身邊的那些藏人都笑嘻嘻地圍了上來,準備看這出好戲。麵前這個漢人,是出了名的膽小。那天被人給打了也不敢做聲,為了活命隻怕他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誰想到高則陽卻微微搖了搖頭:“讓我做什麽都可以,可這我卻不能叫。咱漢人不是鉤,咱漢人都是大英雄。桑布紮,你還是放了我吧。”

    桑布紮麵色一變,這漢人官員竟然如此不識抬舉,未免丟了自己的麵子:“你真的不叫是嗎?來人,把他的那條好腿也給我打折了。”

    幾根棍子高高到舉起,骨頭斷裂的聲音隨之響起,高則陽發出了一聲慘叫,摔倒在了地上,身子不斷地扭曲滾動,他的一條腿真的被這些打斷。

    桑布紮在他身前噸了下來,抓起了他的頭發:“隻要你叫三聲漢人是狗,我現在就放了你。你這腿還能接上,我還可以給你藥。可要是晚了,隻怕,你這輩子隻能坐在床上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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