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憐從來不知道藍齊兒是這麽能睡的,或許以前她不是她的貼身丫鬟所以不知道,現在她是百分百了解她的主子有多麽的懶,有多麽的能睡,基本上除了吃飯就是睡覺,連下床都懶得動,尤其不能在她睡覺的時候吵醒她,否則後果很嚴重。

    好不容易勸王妃出來走走看看,哪怕是吹吹莫心閣外麵的風,聞聞花園裏的花香,她覺得也是好事一件,問題是沒走多遠,王妃瞧見這個涼亭就不走了,靠在大理石柱上就睡得特香,也不管她的叫喚,急死她。

    眼見自家主子睡得極香,反正這個拂月亭平日極少人來,原因是這裏比較清幽,各院的主子都喜歡前麵的園子,想了想應該不會有人來打擾王妃睡覺,又想起王妃沒有吃多少東西,她可以趁這個時間去廚房拿些點心,免得王妃醒了會覺得餓。青憐走一步又迴過頭,她家王妃就是生得好看,不管什麽模樣,在什麽地方,做著什麽樣的動作,都美得讓人移不開眼,明明女子這般睡相很是不雅,可她就是覺得這樣的藍齊兒有著說不出的慵懶氣質,仿佛渾然天成似的。

    軒轅陌想了想心裏覺得不妥,也顧不上許多,最後還是起身跟上兩位兄長準備一起去莫心閣瞧瞧,他也想看看她,不知她額頭上的傷好了沒有。

    “大哥,咱們的九弟跟來了。”軒轅景有些期待見到現在的錦王妃,她到底是哪裏不一樣了呢?

    “嗯,這可還是第一次見他有緊張的東西。”軒轅燁也不迴頭去看,自顧自的走著,他非常確信自己剛才在書房裏沒有眼花,那鮮少笑的家夥居然笑了,即使淡得看不出,可確是真真實實的笑了起來。

    “那可是一個人,不是東西?”若是哪一天被他們那弟妹知道了,不知道要出什麽亂子,總之他的預感非常不好。

    記憶中,陌很少笑,就算是父皇想方設法隻為換他一笑都難得很,似乎他就是少了一根會笑的神經,他的笑很好看,最明顯的笑容也不過是輕輕的牽起嘴角,但對他們而言也算是很難得,隻有他心情最好的時候才會露出那樣雲淡風輕的笑。

    “我更想看看這個九弟妹現在是什麽模樣,那晚的她迷睡著,瞧不出什麽來,陌剛才提到她時笑了。”軒轅燁相信不是隻有他看見,景的心裏應該也是很好奇的。

    大哥的眼真尖,他還以為隻有他發現這個秘密,原來不是那麽迴事,“我知道。”他若不是好奇就不會來這裏一探究竟,對任何事情都看得極淡的他,唯一的一點就是:好奇心過大。

    “陌,那位是你的夫人,好像有事情發生。”看著走廊前端的軒轅燁忽然停了下來,他眼角的餘光撇到一抹白色,心裏奇怪是哪個女子竟然睡在那裏。

    軒轅陌沒什麽表情,這個女人他不記得是自己的哪一位夫人,隻得淡淡的迴應一聲,“嗯。”

    “那睡著的那個呢?”軒轅景輕笑,這錦王府真是奇了,什麽時候居然有女人隨處睡覺。

    楊如雪是軒轅陌六夫人之一,芳齡雙十,如同一朵玫瑰花,生得豔麗,算得上是一個看一眼便能留下印象的女人,她是渝州錦繡紡的大小姐,父母隻有她一個獨生女,向來嬌寵至極。渝州盛產絲綢,而又以錦繡紡的絲綢為尊,無論是成色與做工皆是上承,更是皇家專用的絲製物品,楊家的染布技藝與絲綢的生產技術是獨門秘籍,沒有任何一家可以做假。

    自她在渝州城內見過錦王軒轅陌一麵之後,便下定決定要做他的妻子,她求了父親好久,不惜以死相逼,終於楊父請求皇上賜了婚,可她僅能做一位夫人,雖是覺得這樣有辱她的身份,可她相信憑她的美貌與心計,總有一天她會坐上正妃之位。

    “夫人,好像是那女人。”巧兒是楊夫人從娘家帶來的丫環,為人機警卻也不是什麽善良之輩,平日裏得楊夫人的寵就欺負比她等級低的丫鬟。

    “是嗎?我們過去瞧瞧,本夫人心情正不爽呢,拿她出出氣也好。”楊夫人被沈夫人的話兒給氣到,正愁找不到消火的人,聽說這園子裏的玫瑰開得正豔,她便來瞧瞧,遇到這個倒黴王妃,也活該算她倒黴,本是有些擔心她身邊的丫鬟是太後身邊的人,可眼下隻有她一個人,還不任她揉捏。

    “夫人,她好像睡著了。”看來藍齊兒在這錦王府真是沒人將她放在眼裏,一個小小的丫鬟都不會尊稱她,直接稱她為:那女人,她。可見真是沒地位哦。

    “真是豬一樣的女人。”楊夫人嫉妒的看著藍齊兒好看的睡臉,那吹彈可破的細嫩肌膚,水靈靈的,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試試她的觸感如何。

    軒轅景覺得越來越有趣,那女人真是能睡也夠沒有警覺心的,都已經有人離她如此之近,她依然睡得香甜,好像沒有人可以攪亂她的清夢。“陌,你不管管。”繼續往前走了幾步,藏身在幾棵大樹後麵,這個位置完全可以將對麵涼亭發生的事情全部收入眼底,“老天,那不是你的王妃嗎?”

    “好像是的。”聽到這話,軒轅燁也走過去,他也決定看看那女人想要對藍齊

    兒做什麽。

    軒轅陌靜靜的走到兩人身邊,看了看對麵的亭子,隻見那個白衣人兒一張絕美的側臉落入他們的視線之內,有那麽一瞬間他想將她藏起來,不讓任何瞧見她的美好。她居然在這裏睡著,他看著她不知該笑還是該氣,她好像睡得很熟。

    “不如看看後麵會怎麽樣,那女人想要對她做什麽?”陌對她的王妃好像有些反應,如果這個女人對藍齊兒動手,不知道他會不會阻止,這才是他想要知道的。

    “嗯。”這樣無聊事情此刻變得不無聊起來,軒轅燁覺得看看無妨,還可以更直接的向他的皇奶奶交待。

    楊夫人看了看四周,除了她跟她的兩個貼身侍婢,這園子誰也沒有,女人的嫉妒心是天生的,看不得比她長得好看的女人,而眼前這個不僅長得比她漂亮,地位還比她高,憑什麽這麽懦弱又膽小怕事隻會被人欺淩的女人可以坐王妃,而她卻隻是一個夫人,她要打花她這張臉,看她還有什麽本錢跟她比。

    兩個婢女識趣的退到一旁,她們很清楚自己的主子想要幹什麽,隻要等著看好戲就成,一步一步的走近緊閉雙眼的藍齊兒,一隻手掌高高的舉起,迅速的落下,然而令人期待的巴掌聲並未響起,反倒響起一聲倒吸氣的驚恐聲。

    好可怕的眼神,有一瞬間,楊如雪以為自己眼前看著她的人是軒轅陌,好冷,讓她全身發麻,產生恐懼,明明就快要打到她的臉上,手卻被她緊緊的抓住,那雙眼睛更是定定的盯著她,一時間她竟然忘了要說什麽。

    “楊夫人好興致,這園裏的玫瑰開得可好看。”早在這女人走進園子裏她就已經醒來,隻是想單純的睡個覺,她都不讓她清靜,還想動手打她,如果她不還她一點兒禮,似乎很說不過去,她花景藍齊兒從來就不是一個被打了還不懂得還手的人。

    “嗬嗬,開得很好。”楊夫人慘白著一張臉,呆呆的接口,為什麽她平平靜靜的一句話,莫名的讓她緊張,該死的,她決不允許她騎到自己頭上,“王妃是不是太寂寞,一個人很無趣吧,王爺最寵芸姐姐,這隔三差五就在芸姐姐的凝芸樓裏。”

    這女人,打算找女人刺激她也不用選這麽白癡的方法吧,她有什麽好寂寞的,“楊夫人的意思是嫌王爺冷落了你,你寂寞得很,是在找本王妃訴苦麽?”淡淡的一笑,一雙清澈的眸子彎了彎,一道光很快劃過藍齊兒的眼。

    “你——”幾日不見,這王妃的嘴怎麽變得這麽利,以往她聽到這話都會露出受傷的神色,

    今天怎麽還對著她笑,讓她說不出話來,“王妃說話可要注意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本想嘲諷她的話卻讓她諷刺了自己。

    “你過來。”記憶中他是管家,沒有理會楊夫人的話,藍齊兒素手一指,那人正是管家。

    福伯不曾想過會在這裏遇到王妃,怎麽楊夫人也在,“老奴見過王妃,王妃萬福。”即使她是不受寵的王妃,畢竟身份在那裏,他還是尊重她的。

    “福伯免禮。”藍齊兒看著這個老人心裏很喜歡,也不知是為什麽,“長幼不分,出言不敬,按王府的家規該當如何處理?”懶懶的話裏聽不出情緒,反倒令人覺得聽她說話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

    “對不分尊卑者,奴才杖責六十,奴婢杖責四十,若是各院主子各杖責二十。”雖是不明白王妃為何如此問,福伯誠實的迴答。

    “很好,叫侍衛將楊夫人就地杖責二十,她的兩個侍婢各杖責四十,立刻動手。”她想要打人會光明正大的打,還想要清靜幾天的,既然她皮癢,那她就好心動動手。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打我。”楊夫人指著藍齊兒的鼻子就開罵,她長這麽大還沒人敢動手打她呢?

    “嗬嗬,你說的話真是好笑,今天本王妃打你是輕的,就算要趕你出王府也不是什麽難事,你不僅見了本王妃不行禮,還想動手打本王妃,出言不敬,暗藏嘲諷,這也就罷了,本王妃最討厭別人吵我睡覺,更討厭別人指著我的鼻子,我的禁忌很不幸你都沾了。”優雅的站起身,斜斜的靠在圓形的柱子上,這頓打就算是軒轅陌在也別想賴得掉。

    “你敢。”這女人以前沒這麽精明的,可她說的也是事實,現在要怎麽辦。

    “福管家沒有聽明白本王妃的意思,需要本王妃再說一遍,還是覺得本王妃要自己動手。”如果不強硬一點兒,誰都想要欺負她,要知道從她再一次睜開眼,她已不是原來的她。

    福伯僅僅隻是愣了一下,王妃果然跟之前不一樣,這樣的王妃令他吃驚,哪怕她隻是懶懶的說著這些話,可語氣裏的強硬與不容拒絕是那樣的明顯,就好像是軒轅陌說話的樣子,“老奴這就去叫侍衛過來。”

    “王妃,怎麽了?”瞧著不對勁,青憐手裏端著點心盤子就跑了過來,這裏怎麽這麽多人,難道又在欺負王妃嗎?

    “沒事兒,正好我餓了。”示意青憐將點心端過來,她真的餓了,還是這丫頭細心。

    “哦。”那楊夫人那是什麽

    表情,好像恨不得吞了王妃一樣。

    瞪著她也沒用,這頓打她是逃不掉的。悠閑的吃著點心,喝著熱茶,藍齊兒的瞌睡沒影兒了,她要看戲。青憐一臉迷茫的看著自家王妃臉上的笑容,怎麽越看越讓她心裏沒底,是不是有人要倒大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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