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非也。”彭和尚說道,“我明教的香火並未斷過,一直存在於江湖之中。”


    “是嗎?”王默怪笑道。


    “那一年,小明王不幸墜入江中,屍骨無存。但他臨死之前早有安排,將複興我明教的重任交給了一位姓葉的護法。”彭和尚說道,“這位葉護法後來修煉了《明王大悲賦》,做了我明教新教主。


    朱元璋之所以能得到天下,創立大明,跟我明教有莫大關聯。葉教主派人去見朱元璋,要朱元璋尊他為‘明王’,然而朱元璋不但不答應,還要葉教主立刻解散明教,否則便要殺光明教中人。”


    王默聽到這裏,淡淡笑道:“沒多久,大內發生一場驚變。做了大內高手的原明教中人,分成兩派大打出手,一派以徐無畏為首,另一派以一位資格最老的長老為首,結果徐無畏一派獲勝。我要是沒有猜錯的話,這背後定然有這位葉教主的影子。”


    不等彭和尚開口,忽聽寇中原說道:“除了葉教主之外,還有我。”


    “你?”王默詫道,“這件事跟你有什麽關係?”


    “我曾做過明教副教主,怎麽跟我沒有關係?”


    “你做過明教副教主?”


    “當然!”


    “什麽時候?”


    “我當年不滿韓山童祖父的所作所為,一怒之下,遠離中原,來到了關外。”寇中原道,“那時還是蒙古人的天下,我在遼東殺了一些蒙古高手,受到通緝。有一天,我遇到了一個高手,與他不打不相識,結拜為兄弟,才知道他就是九連城城主李大王的次子李婆娑。


    我在關外住了六七年,倒也沒招惹什麽事。


    那年我辭別李婆娑,想要到中原幹一番大事業。我聽到我的一位朋友,也是明教中人,被關在了大牢之中,便跑去救他。


    然而,我那位朋友已死在牢中,我大怒之下,殺了監獄的人,還將當地總管府的一個官吏抓了。


    那官吏姓陳,名叫陳友諒,比我小六七歲,我原本想殺了他,可他後來拜我為師,又說自己的真實身份是窮家幫弟子,我就放了他。


    就這樣過了八九年的樣子,天下終於大亂,大師兄選中徐壽輝,讓他做南方紅巾軍的領袖,且還做了皇帝。


    我當時也在軍中,因為不想與大師兄爭功,所以就沒有職位。


    突然有一天,我遇到陳友諒,才知道這家夥做了一位義軍大元帥的手下。


    可是沒過多久,大師兄就失蹤了。


    我原本想扶持徐壽輝統一天下,但大師兄有幾個弟子,年紀不在我之下,竟不聽我的話,我與他們鬧翻,就去了陳友諒軍中。


    後來那個義軍大元帥勢力坐大,做了丞相,想取代徐壽輝當皇帝,結果被大師兄的那幾個弟子打敗,逃到了陳友諒處,我就讓陳友諒殺了他,收了他的勢力。


    再後來,我又讓陳友諒殺了徐壽輝,做了皇帝。


    那一年,我與陳友諒帶著六十萬大軍,在鄱陽湖與朱元璋的二十萬大軍交戰。


    我本以為朱元璋這次必敗無疑,哪知打到後來,窮家幫幫主楊風帶著十多萬叫花子殺到了鄱陽湖,聲稱陳友諒是窮家幫的叛徒,要把陳友諒殺了。


    我與楊風鬥了半天,難分難解,知道難以勝他,隻好退走。


    有天夜裏,我潛入朱元璋船上,想要刺殺朱元璋,卻見船內除了朱元璋之外,還有四人。


    一個乃蕭平元,一個乃楊風,一個乃劉伯溫。


    而那第四個人,我一見之下,雖然是第一次見到,卻被嚇了一跳。”


    “此人是誰?”王默不由問道。


    “他就是劉伯溫的師父鐵冠道人。”寇中原說道,“此人比劉伯溫厲害,我見他也來到了朱元璋軍中,就知道天命已歸朱元璋。”


    “他們沒殺你嗎?”


    “沒有。後來我迴到軍中,勸陳友諒歸順朱元璋,但他不聽,我隻好走了。”寇中原說道,“果不其然,沒多久,陳友諒就兵敗鄱陽湖,身中流矢而死。而後來,朱元璋更是得到了天下,創立大明。”


    “那你為什麽還要造反?”王默問道。


    “打天下的時候,我鬥不過朱元璋,但等他坐了天下,我可以和他鬥。”寇中原說道,“那年我得知葉教主想要複興明教,就去與他會麵。


    其實,我的本意是想做明教教主,可我與葉教主交過手之後,才知道他確實學會了《明王大悲賦》,承蒙他不棄,讓我做了副教主。


    有一年,我奉葉教主之命去見夏侯無雙,要他率眾歸順葉教主。


    可他不聽。


    我威脅他,他也不聽,我隻好走了。


    哪知過沒多久,這件事傳到朱元璋耳中,故意派司馬義去捉拿夏侯無雙,最後竟將夏侯無雙逼得自盡,但也因此有了後來的無雙城。


    不過因為此事,我與葉教主懷疑教內有奸細,查了一陣,果然查出內奸,且不止一個。


    有一天,葉教主宣稱要閉關修煉,將教內事務交給我與少教主處理。


    也是我自己一時大意,在一次行動中,沒能保護好少教主,導致少教主被殺。


    我一怒之下,到處殺官兵,且聲言要滅了大明,將朱家的人全都殺光。


    就因為此事,我被列入了十大兇徒。


    終於有一天,我被蕭平元找上,與他鬥了多時,互換一掌,中了他修煉的神功。


    我懷疑他修煉的就是《無極道書》,但到底是哪一門,我就摸不準了。


    我原本打算返迴明教,可走到半途,得知葉教主已經出關。


    我擔心葉教主會因為喪子之痛殺了我,而以我當時的情況,連他一掌都擋不住,便遁入了遼東,投靠我的好朋友李婆娑。


    十年後,我打聽到葉教主已死,他的孫兒繼承明教教主之位,是為小葉教主。


    此時,我就想入關,可我剛到山海關附近,就看到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就是鐵冠道人,而另一個就是劉伯溫的徒弟,也就是鐵冠道人的徒孫鄧山伯。”


    王默微微一怔,問道:“你見過鄧山伯?


    “何止是見過,我當年還打了他一掌。”寇中原說道,“不過他是鐵冠道人的徒孫,我不敢殺他。


    鐵冠道人勸我不要入關,我問他為什麽,他說我要是入了關,我就會死。


    以我當時的武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加上他說的話一向很靈驗,所以我就信了。


    而就在我轉身離去之際,他突然歎了一聲,說我的好朋友李婆娑這次難逃一劫。


    我半信半疑,返迴烏骨城之後,才發現烏骨城已變成一片廢墟。


    後來我得知遼東潛入了許多大內高手,目的就是要捉拿我。於是我就獨自一人去了極北之地,潛修近二十年,武功越發精純。”


    王默說道:“再後來,你就在奴兒幹境內建造了望仙城,做了望仙城城主,對不對?”


    “不錯。”寇中原說道,“那一年,我出城遊玩,遇到完顏滅明,與他鬥了幾招,發現他的武功竟然不在我之下。而他更是吃驚我的武功,與我結盟,說有朝一日要跟我一起統治天下。


    哪知有一天,他突然跑來見我,說要離開奴兒幹,他日迴來便就是我與他同取天下之時。


    我等了他幾十年,結果等來的消息竟是他被千麵寺人摘去了腦袋!”


    王默笑道:“他不是千麵寺人的對手,死在千麵寺人手中又有什麽好奇怪的?”


    “哼!那你知道千麵寺人為什麽不敢入關嗎?”


    “為什麽?”


    “因為他當年不聽鐵冠道人的勸告,以為走水路入遼東就可以沒事,可他到了遼東後,與我的好朋友李婆娑鬥了一招,差點死掉,導致這麽多年來,修為一直沒有增進。而就是因為他,李婆娑也才輸掉了性命。”


    “你怎麽知道這些?”王默問道。


    “鄧山伯告訴我的。”寇中原道,“這個神棍雖然是劉伯溫的徒弟,但他更像他的師祖鐵冠道人,總是喜歡到處說些神神叨叨的話。


    其實我知道鐵冠道人當年為什麽要阻止我入關,因為他早已料到我入關不是為了去找小葉教主,而是去找一個與明教大有關係的人。”


    “你說的這個人就是張普相吧?”王默問道。


    “咦!你怎麽知道?”寇中原有點意外。


    “你別忘了我是千麵寺人的傳人。”王默笑道,“據我所知,張普相創立奪天教的時候,吸納了不少葉教主的手下,原因是葉教主當時喜怒無常,誰都怕他,要不是小葉教主是他的孫子,恐怕也會離他而去。”


    “不錯。”寇中原道,“葉教主雖然學會了《明王大悲賦》,但此功有個毛病,功力越深,人越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當年不滅明王韓元魁就是因為練到後期,導致功力盡失,才會被韓忠打死的。


    葉教主天賦雖高,卻也高不過不滅明王,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當他得知張普相創立了奪天教,大批吸收自己的手下,就跑去找張普相算賬,結果他與張普相一戰,最終內功全失,死在張普相手中。


    不過那時候的張普相並未入魔,尚有良知。


    他將葉教主的遺體送迴給小葉教主,還幫小葉教主順利坐上了新教主之位。


    但誰都知道奪天教就是勢力最大的明教,傳說張普相打算等奪天教事成之後,就會將奪天教改成明教。大師兄,是不是有這麽一迴事?”


    彭和尚沒有出聲。


    金花老妖卻是冷笑道:“張普相那個畜生忤逆犯上,你還提他做什麽?”


    寇中原笑道:“這倒也是。這家夥連大師兄的話都不聽,更不要說我的話了。我當初真要入了關,前去找他,讓他尊我為明王,怕是要死在他的手裏。”


    王默問道:“你不是張普相的對手?”


    “這個問題很難迴答。”寇中原說道,“不過今時今日,張普相要是還活著,我一心要殺他的話,最多三掌,就能讓他去見閻王。”


    “應師弟。”金花老妖滿臉不信,“這不可能吧?我聽大師兄說過,張普相那個逆徒雖然不是他的得意門生,但這家夥在創立奪天教之前,曾遇到過一位魔道高手。


    那魔道高手因為就快死了,送給他幾部魔典,最厲害的那門魔功就是四大魔功之一的《魔魂自在訣》。


    他要是活到現在,這門魔功怕是會修煉到最高境界,你修煉的內功再怎麽厲害,恐怕也……”


    “小師妹。”彭和尚突然問道,“你知道應師弟修煉的是什麽內功嗎?”


    “不知道。”金花老妖說道。


    “那我告訴你,應師弟修煉的正是我明教第一神功《明王大悲賦》。”


    此話一出,王默等人都是神色大變。


    就連寇中原,也不禁麵露吃驚之色:“大師兄,你是不是搞錯了?我修煉的根本不是《明王大悲賦》。”


    “應師弟,事到如今,你還想瞞著我嗎?”彭和尚笑道,“隻要你承認你修煉的就是《明王大悲賦》,我立刻尊你一聲‘明王’,甚至連‘明尊’都可以。”


    “大師兄,你……”


    “應師弟,你當初之所以願做葉教主的副教主,不就是為了得到《明王大悲賦》嗎?”


    “哈哈。”寇中原大笑一聲,說道,“大師兄,我低估你了,原來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的多得多。”


    “其實你當年並沒有半途而去。”彭和尚說道,“真相是這樣的,你受了傷以後,偷偷潛迴明教,想要盜走《明王大悲賦》,可就在你即將得手之際,葉教主突然破關而出,差點將你打死。


    後來你拿走了《明王大悲賦》,而葉教主之所以沒有殺你,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提前出關,傷了元氣,若是再出一招,必死無疑。”


    寇中原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就是這樣。”


    金花老妖聽了,不由大喜:“應師弟,那《魔魂自在訣》雖然是四大魔功之一,但又怎麽能比得上《明王大悲賦》的威力?你要是將《明王大悲賦》學會了,確實可以殺了張普相。”


    “但我得到根本不是《明王大悲賦》。”寇中原說道。


    “不是?”彭和尚愣了愣。


    “大師兄。”寇中原笑道,“我年輕時你照顧過我,所以我對你心存感激,但這不表示你可以在我麵前玩心計。”


    “應師弟,你這話說到哪裏去了?”


    “難道不是嗎?”


    “應師弟,你誤會了。我與千麵寺人交過手,知道千麵寺人的厲害,想要殺他,非一人之力可以辦到,所以我才會建議在此……”


    “既然你那麽想殺千麵寺人,這家夥又是千麵寺的傳人,你就出手殺了他吧。如果你殺不了他,我們可以幫你。”


    金花老妖聽到這裏,擔心他們兩個起衝突,忙道:“不就是殺了這個小陰公嗎?我一個人足矣。”


    話罷,縱身而上,隨手一掌拍向王默。


    砰!


    王默隔空一推,沒等金花老妖進近,就已將金花老妖震飛,落迴土台。


    金花老妖沒想到王默內力這般深厚,不由又驚又怒:“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呀,名叫趙無忌。”王默笑道,“你們六個一起上吧,免得浪費我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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