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在推測溫萬唐來曆的同時,王默也在想溫萬唐到底是什麽人。


    在王默看來,溫萬唐不但年紀很大,而且武功也很高,可以用高深莫測來形容。


    按理來說,廳中有不少江湖中人,可除了曹微靈之外,其他人似乎都不認識溫萬唐。


    難道這個溫萬唐武功雖高,卻不是很出名?


    又或者說,溫萬唐根本不是江湖中人?


    “阿彌陀佛。”這時,法因合十說道,“洪施主,你所說的那個龐元,真的與我六師弟長得很像嗎?”


    “不是長得很像,而是同一個人!”洪大力冷冷說道,“龐元就是法德,法德就是龐元。”


    法因望了望法德,張嘴欲言。


    可沒等他開口,法德便已笑道:“洪施主,如果你非要認為貧僧就是那個龐元,貧僧無話可說。”


    “你不要裝成一副無辜樣子!”洪大力說道,“你做過什麽,你心裏清楚!大伯父對我恩重如山,沒有他,就不會有今天的我。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就算是我的性命,我也要將殺害他的人碎屍萬段!”


    法因見洪大力語氣帶火,剛想勸上兩句,忽見幾個僧人走了進來,為首之人正是法能。


    “師兄。”法能見廳裏人數不少,不由皺了皺眉,說道,“師父要見你。”


    “師父要見我?”法因一愣。


    “師兄,這裏的事就交給我處理吧,你去見師父便是。”法能口氣頗大,仿佛自己才是觀音寺的首座。


    法因想了想,略微交代幾句,便離開了大廳。


    隻見法能目光一掃,一點也不客氣地說道:“貧僧早就知道這兩天準沒好事,各位有什麽話,隻管對貧僧說,貧僧全都接下。”


    “你要是接不下呢?”有人說道。


    這人是觀音寺“賓客”之一。


    之前王默等人進寺的時候,此人剛好看到,心生好奇,就也跟著進了大廳,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事。


    而像他這樣的“賓客”,廳內還有十二個。


    除了他是獨自一人以外,其他要麽兩人一夥,要麽三人一群,並不孤單。


    對於這十三個江湖中人,王默一個都不認識,不過他能感覺到這些人都不是尋常之輩,修為至少也得是“具相”中段。


    而正在說話的這個人,修為怕是最高,當已是“坐照”初段,乃絕頂高手。


    “貧僧要是接不下,自會請示家師。”法能說道,“以家師的無上修為,天下還沒有他老人家接不了的事情。”


    “那就請令師出來見一見吧。”那人笑道,“我來了將近十二個時辰,老早就想會一會苦海大師了。”


    “家師現在還不能見各位。”


    “為什麽?”


    “貧僧隻能告訴各位,明日正午之前,家師一定會出來與各位見麵。”


    “素聞令師苦海大師乃當世高僧,天下少有。”那人說道,“我等慕令師大名,特來普陀山拜訪,然而他卻隱身不見。此事一旦傳了出去,恐怕會影響令師的大好名聲啊。”


    法能微微一哼,說道:“你們若是真心來拜訪家師的,就算武功低微,家師也一定會親自招待。但你們個個不懷好意,若是換了貧僧,早就對你們下逐客令了。”


    那人麵色微微一沉:“老夫可沒想過要踏入你觀音寺,是你師兄法因,非要請老夫進來不可。”


    “我師兄請你進來你就進來嗎?”法能譏笑道。


    那人心中冒火,差點控製不住自己。


    但他修為畢竟高深,幾息過後,已是恢複,怪笑一聲,說道:“既然如此,老夫打開天窗說亮話,老夫來此不為別的,隻為普陀山的寶物。如果此寶就在觀音寺內,還請令師出來把話說清楚。”


    “說什麽?”


    “江湖規矩,誰本事大,寶物就是誰的。”


    “我觀音寺確實有一件寶物,但隻怕你拿不走。”


    “你且說來聽聽是什麽寶物。”


    法能說道:“就是貧僧身上這件袈裟。”


    眾人都是一愣。


    老實說,法能身上這件袈裟固然頗為昂貴,非一般僧人穿得起,可要說是寶物,根本沒人會信。


    “法能!”那人再次被勾起了怒火,“你敢戲弄老夫?”


    “貧僧戲弄你什麽?”


    “你可知道老夫是誰?”


    “貧僧倒想請教一下。”


    “老夫坐不改姓,行不改名,乃江海幫幫主江一舟!”


    江海幫?


    王默念頭迅速一轉,陡然想起了江海幫是個什麽幫派。


    他曾聽李大年說過,鬆江府有一個幫派,叫做江海幫,幫主名叫江一舟,武功極為了得。


    這江海幫成立雖然不過六七年,但幫內卻是人才濟濟,高手不少,幫主江一舟更是在兩年前被譽為鬆江府第一高手。


    有關此人來曆,江湖上知之甚少,隻知道他十五年前曾跑去找蘇州方家堡堡主方海天比過武,最後輸給了方海天,消失了七八年,等他再次出現時,便已是江海幫幫主。


    “貧僧還以為是誰,原來是江幫主。”法能像是沒把江一舟放在眼裏,“江幫主既然是為了寶物而來,但不知江幫主所說的寶物到底是什麽?”


    “大羅丸!”江一舟倒是耿直,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聞言,全場都是一驚。


    王默更是心想:“難道大羅丸真的藏在觀音寺?”


    “放……胡說!”法能滿臉怒容,“那大羅丸失蹤了上百年,怎麽可能會在我觀音寺?況且大羅丸是真是假,根本沒人說得清楚。在貧僧看來,大羅丸純屬子虛烏有之事。”


    有人說道:“法能大師,此言差矣。如果世上沒有大羅丸,那豈不是說世上也沒有釋蘭若大師這個人?但據我所知,那釋蘭若大師乃明初十大高僧之一,乃確確實實存在的人。”


    “十大高僧又怎麽樣?”法能麵上更生氣,沉聲說道,“我告訴你們,別說我觀音寺沒有大羅丸,就算是有,你們也別想將它拿走!”


    江一舟哈哈一笑,說道:“法能,你心虛了吧。”


    法能的脾氣原本就不好,聽到江一舟火上澆油般的譏笑之言,不由得火氣上湧,陡然一掌拍向江一舟,喝道:“江一舟,我觀音寺雖然不是什麽名寺大院,卻也容不得你在此撒野!”


    江一舟揮手一推,用了七成功力。


    嘭!


    兩人手掌尚未接實,法能就沒辦法繼續發掌,而是被江一舟的內功打的向後連退六步。


    法能固然沒有使足全力,卻也用了九成之力,然而九成對七成,最後還是他輸了。


    如果江一舟用的也是九成力,隻怕當場就能將他打傷。


    法能又驚又怒。


    除了六師弟法德之外,就屬他最得師父苦海和尚疼愛,即便是法因,也比不上他。


    論武功,他覺得法因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而法德呢,再強也就和他差不多。


    可是現在,他卻被人當眾震退,頗為狼狽。


    雖說他的對手是江海幫的幫主,段位在他之上,可他從未吃過這等大虧,惱羞成怒也是在所難免之事。


    “江一舟!”法能伸手一指,再也不顧身份,破口大罵,“你這個老殺才,竟敢……”


    “二師兄。”法德看出不妙,忙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況且江幫主乃一幫之主,身份等同於我觀音寺的住持,你一時失手輸了一招,也算不什麽。不如就此作罷,以免……”


    “阿彌陀佛。”驀然間,廳外來了一個老僧,須眉交白,少說也有九十歲,但氣色甚好,雙手一合,走入廳中,“法能,休得對賓客無禮。敢問這位施主尊姓大名?”


    “江一舟。”


    “原來是鬆江府江海幫的江幫主。聽聞江幫主乃鬆江府第一高手,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大師……”


    “老衲見獵心喜,想請江幫主賜教一招,不知可否?”


    王默是“見”過苦海和尚的,所以一眼就認出了老僧不是苦海和尚。


    但其他賓客都沒有見過苦海和尚,全以為老僧就是苦海和尚。


    就連溫萬唐,心中也禁不住在想:“這人就是苦海大師?”


    “能得大師指教,那是再好不過。”江一舟笑道,暗中做好了十二分迎敵準備。


    “江幫主,老衲得罪了。”那老僧說完,以一招“單刀直入”,以掌沿劈向江一舟。


    江一舟見老僧打法簡單,自忖功力深厚,便也迴敬了一招“橫衝直撞”,手掌向前推出,力道雄渾,隱隱透出一股海嘯聲。


    砰!


    兩人手掌甫一接觸,立刻爆發一聲震響。


    刹那間,江一舟麵孔通紅,竟是不敵,急忙向後退了數尺,掌心還在隱隱發疼。


    原來,那老僧的招數並無奇特之處,隻是他功力比江一舟稍高一些,而論內力,更是比江一舟高得多。


    江一舟沒想到他的內力會那麽深厚,才會一下子就落敗,為免受傷,所以就趕緊退了。


    “阿彌陀佛。”老僧收手後退,腳底如抹了油一般,迅快無比,“江幫主功力不凡,老衲領教了。”


    曹微靈看到這裏,不由吃了一驚:“這個老和尚究竟是什麽人?內力如此深厚,真是苦海麽?”


    江一舟身為鬆江府第一高手,一時大意,竟會一招落敗於老僧,老臉不由一紅,說道:“苦海大師內力驚人,江某自愧不如。”


    “老衲並非住持大師。”老僧說道。


    “什麽?你不是苦海大師?”江一舟更加吃驚。


    “老衲法號三山,乃觀音寺三長老之一。”老僧笑道。


    三山?


    江一舟等人均是愣住了。


    從昨日到現在,他們都不知道觀音寺有什麽長老,更不曾見過。


    這三山和尚就好像是憑空冒出來似的!


    王默早已知道觀音寺有三個長老,知道他們個個九十多歲,修為雖然隻是“坐照”初段,但論內力,卻足以當得上“坐照”中段。


    據他所知,駱笑以前曾與另一個長老,名叫二山的和尚,切磋過十幾招,雖然占了上風,但隻比內力的話,駱笑也差點了火候。


    “這三山大師的段位和江一舟差不多,武功想來也不相伯仲。”王默心裏暗想,“隻因三山大師內力比江一舟高出一截,江一舟一時不察,才會被打的麵紅耳赤,趕緊後退。”


    “這麽說,貴寺還有兩位武功不在三山大師之下的高僧啦?”江一舟問道。


    “是的。”三山和尚說道,“這二位高僧內力皆在老衲之上,一為二山大師,一為一山大師。”


    江一舟大吃一驚,心想一個三山就如此了得,更不要說二山、一山了,早知道觀音寺這般藏龍臥虎,我就不來爭什麽寶了。


    他苦笑一聲,說道:“沒想到貴寺除了苦海神僧之外,還有三位絕頂高僧,江某來得魯莽,有所造次,今後這普陀聖地,江某是不敢再來了。請代江某跟苦海神僧告個罪,江某甘拜下風,就此拜別。”


    話罷,卻是對著三山和尚行了半禮,便要離去。


    “江幫主且慢。”三山和尚說道。


    江一舟自認已經賠罪了,而以他的身份,也隻有“坐照”高段的絕頂高手才能受他此等大禮。


    所以,他一聽到三山和尚叫他留步,麵色不由一變,說道:“三山大師,你是出家人,當真非要與江某過不去嗎?”


    “阿彌陀佛,老衲怎敢?”三山和尚看似謙讓,其實很強硬,“各位都是我觀音寺的貴客,就算要走,也得等見了住持大師。有哪位貴賓要是走了,住持大師責怪下來,老衲擔當不起。”


    江一舟恍然大悟:“原來大師擔心江某離開以後,會管不住嘴巴,胡亂說話。其實大師盡可放心,江某可以在此對天發誓,絕不會把來過普陀山的事向外透露半句。”


    “哼,你們這些江湖中人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發誓就如……喝水一樣,誰會相信?”法能說道,“三山長老叫你留下,你就留下,無須多言。”


    江一舟心頭冒火,但又不敢發作。


    想了想,江一舟說道:“既然貴寺非要留江某多待一天,江某便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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