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見那灰衣人氣度不凡,一臉和善,跟一般兇神惡煞的海盜完全不搭邊,不由暗暗詫異。


    而沒等燕髯客或獨孤寒煙開口,就有人叫道:“咦,閣下莫非姓嚴?”


    灰衣人笑道:“在下正是姓嚴,不知尊駕貴姓大名?”


    “在下田野。”


    “原來是田兄,失敬,失敬。”


    “這麽說,閣下就是二十年前就已名震江湖的嚴帥嚴兄了?”


    “不敢,不敢。”嚴帥笑道。


    原來,這個嚴帥二十多年前在江湖上便頗有名氣,而且還是白道中人,行俠仗義十多年,得過他恩惠的人都會尊他一聲“嚴大俠”。但不知為何,十多年前,此人就銷聲匿跡了。


    照此看來,他是入海做了海賊。


    “這位應該就是‘雁靈仙’燕老前輩吧?”嚴帥說道。


    “正是老朽。”燕髯客點點頭。


    “我家公子想請各位去前去喝杯酒,不知燕老前輩能否做主?”嚴帥笑道。


    燕髯客望了望獨孤寒煙,見獨孤寒煙沒有異議,就說道:“敢問你家公子是哪一位?”


    “我家公子自號囚牛。”嚴帥笑道。


    囚牛?


    王默微微一怔。


    這名字聽上去怎麽感覺跟睚眥公子、狴犴公子一樣?


    難道這個囚牛公子也是盧隱的兒子?


    盧隱到底有多少個兒子?


    “我等可以去見你家公子,隻是到了那裏,可否見識到那神龍伏魔陣呢?”燕髯客說道。


    “當然可以見識到。”嚴帥側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說道,“各位請隨在下過去。”


    於是,眾人跟在嚴帥身後,一起去見那囚牛公子。


    至於其他海賊,則是走在最後麵,不敢過於靠近,一來是怕無禮,二來擔心引起誤會。


    這空明島頗大,有山有水,風景秀麗,就如世外桃源一般。


    王默一邊走一邊觀察,心中想道:“我本以為空明島環境不怎麽樣,沒想到這裏風景這麽好,如果沒有江湖紛爭,此地倒是一個隱居的好所在。”


    不多時,眾人穿過一片樹林,往前去了不到百丈,就有一個山坡。


    眾人剛走到一半,忽見人影一晃,坡頭多了四個人。


    嚴帥見了為首那人,神色顯得頗為恭敬,待要趕上去行禮,然而那人已經已經大步下來,問道:“哪一位是雁靈仙?”


    “老朽正是。”燕髯客笑道。


    “原來你就是雁靈仙。”那人斜睨了一眼燕髯客,說道,“江湖傳聞你武功蓋世,我魑吻公子倒想見識一下。”


    說完,不等燕髯客有所表示,人已經來近,伸出寬大右手,要與燕髯客較量一下。


    燕髯客無奈,隻好也伸出手去。


    刹那間,兩人手掌相握。


    魑吻公子運足全身之力,想給燕髯客一個下馬威。


    可是燕髯客功力深厚,無論魑吻公子用多大力氣,都沒辦法令他麵色變一下,顯得十分輕鬆。


    數息之後,魑吻公子心裏想:“這老兒果然厲害!”深知不是燕髯客的對手,也就把手抽了迴來。


    隻見他瞥了一眼獨孤寒煙,問道:“你就是丹鳳阿姨所說的那個獨孤寒煙吧?”


    獨孤寒煙說道:“老身是名叫獨孤寒煙。”


    “他們都是些什麽人?”魑吻公子掃了一眼王默等人,並未放在心上。


    “他們是什麽人很重要嗎?”獨孤寒煙反問。


    這時,跟隨魑吻公子一起出現的那三人來到近前,卻是三個長得一模一樣的老者,一看就知道是三胞胎兄弟。


    “獨孤寒煙。”中間那個老者大聲說道,“我家公子乃四海神龍座下九公子,你說話最好客氣點!”


    “原來這家夥是盧隱第九個兒子!”王默心裏想,“這麽說來,盧隱至少有九個兒子。四海神龍果然厲害!雖然我沒有見過其人,但那睚眥公子、狴犴公子,以及眼前這位魑吻公子,無一不是人中之龍,光是一個就很難找,更何況是九個?甚至更多?”


    驀地,山坡上多了一個人,年約五十,看上去頗為文雅,倒像個文士。


    “九公子。”那文士說道,“大公子說了,無論何人,都可以見他,切勿阻攔。”


    魑吻公子聽了,隻得說道:“既然大哥非要見他們不可,那就聽大哥的。”話罷,帶著三個手下走到一邊。


    嚴帥見他讓路,趕緊帶王默等人走到了山坡上。


    隻見坡後是一個偌大的山穀地帶,中心極為空曠,不過此時卻或站或坐布滿了數百人,絕大多數人臉上都是一片黯然,分明就是被困在了裏麵,誰也闖不出去。


    東、南、西、北各自建有一個高出平地將近三尺的土台,均是呈正方形,其上各坐一人,無一不是上了年歲的老者。


    這四個老者赫然就是四海龍王中的東海龍王、南海龍王、北海龍王、渤海龍王。


    四大龍王裏麵,卻又數北海龍王年紀最大,看他的樣子,未必就會比燕髯客小多少。


    四個土台後方站了不少人,加起來差不多有三百餘眾,想必都是四海龍王手下,內中不乏絕頂高手。


    難怪那麽多群雄會被困住,原來就算沒有神龍伏魔陣,光是拚高手數量,群雄也占不了多大上風。


    而且這還沒算上四海神龍和丹鳳令主的人,如果全都算上,除非中原正道五大勢力的高手全都來了,否則無論怎麽打,最後獲勝的都會是海盜勢力。


    王默凝眸望去,雖然瞧不出神龍伏魔陣有何厲害之處,可也有種心虛的感覺。


    這時,嚴帥與那文士將他們一行帶到了坡下某處,乃是個山洞。


    人站在洞外,居高臨下,也能將山穀中的形勢看個一清二楚。


    洞內有一副桌頭,除了一人是坐著外,其他人都是站著,誰也沒有出聲。


    王默一眼就認出了站在坐著之人身後的兩個老者,正是害死了葉尊的兩大“神龍使”,也就是天青明和地生樹。


    這兩個老頭雙目微閉,對於王默等人的來到,似未放在心上。


    至於其他人,總共十八人,修為最低的也是“具相”中段,而最高的,竟然已經是“坐照”高段!


    換句話說,除去坐著的那個人,加上嚴帥和那文士在內,一共二十二個人。


    一人修為“坐照”高段。


    兩人修為“坐照”中段,乃天青明和地生樹。


    三人修為“坐照”初段,其中一位就是那個文士。


    六人修為“具相”高段,內中一個就是嚴帥。


    十人修為“具相”中段。


    燕髯客和獨孤寒煙事最先注意到的人就是那個修為和他們一樣的絕頂高手,兩人在互相看了一眼以後,目中都是帶著驚詫之色。


    他們倒不是被對方的修為給震住了,而是驚奇盧隱身邊居然還有這等能人。


    此人是誰?


    為什麽會追隨盧隱?


    奇怪的是,那人見了他們兩個以後,微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打個招唿,然後繼續做自己的事。


    原來他正在煮酒,手裏拿著把扇子,輕輕搖動,炭火遇風見長,燒得壺底嗤嗤作響。


    王默雖然看不出這人修為有多高,可是他見此人形跡古怪,心裏便不由想道:“這人雖然沒有坐下,而且還在做下人做的事,可我要是沒有看錯的話,他的地位比天青明和地生樹都要高,隻要他想坐,沒人敢阻攔他。”


    隻見坐著的那個人,乃是位貌四五十歲的黃衣男子,長相頗為秀氣,十指如玉,就跟女子一樣。


    此人站了起來,朝王默等人一拱手,說道:“諸位大駕光臨,鄙人不勝榮幸,請坐。”


    然而,真正敢坐的隻有燕髯客和獨孤寒煙,就連一向高傲的南宮驪,也隻是站在獨孤寒煙身後。


    “自我介紹一下。”黃衣男子說道,“鄙人囚牛公子,排行第一,家父四海神龍。”


    “原來是囚牛大公子。”燕髯客笑道。


    “燕前輩客氣了。”囚牛公子說道,“鄙人請各位到此,有一事相詢,不知可否見告?”


    “請說。”燕髯客道。


    “家父還好嗎?”囚牛公子問道,語氣顯得十分平靜。


    然而此言一出,除了煮酒之人,就連天青明和地生樹,都是神色大變。


    為什麽大公子會突然這麽問?


    難道威震四海,修為“入神”的四海神龍會出事?


    燕髯客微微一怔,說道:“令尊不怎麽好。”


    “放屁!”地生樹怒罵一聲。


    隻見囚牛公子將手一舉,示意誰都不許對客人無禮,地生樹再怎麽強勢,也不敢不聽囚牛公子的安排。


    “是這樣的。”燕髯客長話短說,“令尊與悟空大師比武的時候,尚未分出高下,突然來了一條真龍,好像就是那傳說中的‘紫電龍’,與令尊鬥了一招,引發海嘯……”


    囚牛公子神色微變:“難怪今早天色詭異,一副風雨將至的樣子,原來是跟那傳說中的‘紫電龍’有關。燕前輩請繼續說。”


    “那條真龍與令祖似乎有什麽仇,非要與令尊拚個你死我活不可,令尊在它沒有發動大招之前,卻是飛向它,沒有出手攻擊,而是任由它將自己吞掉,落海水遁而去。”


    “那也就是說,家父到底是生是死,沒人清楚了?”


    “確實沒人清楚。”


    囚牛公子聽後,不覺沉默起來。


    片刻,他忽然歎了一聲,緩緩說道:“實不相瞞,家父前兩日把我叫去他的府邸,對我早就有所吩咐。如果他老人家真出了事,我就得承擔起神龍大公子的責任。”


    “那不知囚牛大公子對於當前之事有何想法?”燕髯客問道。


    “燕前輩此番前來,定然是想為群雄說情,對嗎?”囚牛公子說道。


    “倒也不是說情。”燕髯客笑道,“老朽隻是認為,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群雄雖被困住,但不一定就會束手就擒,一旦發生大戰,神龍伏魔陣再怎麽厲害,也未必能將群雄全都殺死。”


    “燕前輩想讓我以神龍大公子的身份請四位龍王撤掉神龍伏魔陣?”


    “老朽哪裏有這麽大的份量?老朽隻是就事論事。”


    “這麽說,就算我不下令撤掉神龍伏魔陣,你老和獨孤前輩都不會出手了?”


    “老朽不會為了任何人與囚牛大公子為敵,除非……”燕髯客開玩笑道,“除非囚牛大公子也想把老朽困在空明島。”


    “鄙人豈敢。”囚牛公子說道。


    這時,洞外傳來了腳步聲。


    眾人聽到,全都沒有出聲,而是望向洞外。


    很快,隻見一個八九十歲的老僧來到洞外,雙手合十,說道:“阿彌陀佛,貧僧見過大公子。”


    “空絕大師。”燕髯客起身說道,“我還想去找你呢,原來你已來了。”


    那老僧正是空絕,也就是大內太郎或周防太郎。


    空絕僧沒想到燕髯客會在這裏,神色先是微微一愣,旋即說道:“原來是燕兄。”


    他身為出家人,按理來說,除非是極為要好之人,否則都會以“施主”相稱。


    由此可見,他與燕髯客的關係確實非同一般。


    獨孤寒煙待要起身,忽見三個人進來了,其中兩人王默認識,正是狴犴公子和魑吻公子,至於第三個人,王默之前雖是從未見過,但猜得到對方應該也是盧隱的兒子。


    “大哥。”魑吻公子說道,“雖說龍父不在,你年紀最大,威望最高,我們兄弟都會聽你的,但你要是做事不公,那就說不過去了。”


    “何謂做事不公?”囚牛公子問道。


    “你真要放了那些被困在神龍伏魔陣裏的人,就是做事不公!”魑吻公子語氣頗為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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