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那邊有座烽火台,怕是有兩百多年曆史了,如今隻剩下一堵白石牆。”祁雲鶴走近後說道。


    王默聽了,不由想起葉尊說過枸杞島有座烽火台遺址,原來就在這座小山附近。


    “他們呢?”王默問。


    “他們”就是羅冥和六根和尚。


    王默之前在給葉奴推拿的時候,這兩個人和祁雲鶴都去了別處,而今隻有祁雲鶴一個人迴來,所以王默才會這麽問。


    “羅冥說有事先走了,六根大師沒走,不過他這次跑來枸杞島,絕非為了要與君天佑比武,而是有件非常重要的事。”祁雲鶴說道。


    “什麽重要的事?”


    “你有沒有聽說過鍾離春這個人?”


    “鍾離春?鍾離春是誰?”


    “鍾離春是個女人,又叫鍾無豔……”


    “鍾無豔?”王默愣了愣,說道,“祁老哥,你不會想說這個鍾無豔就是古時候那個著名的……女人吧?”


    “對,我說的就是這個女人。傳說她外貌很醜,四十多歲才嫁出去,不過她嫁的人不簡單,乃是齊國的國君,也就是曆史上的齊宣王。”


    “奇怪,祁老哥,你突然跟我說起這位王後娘娘,難道她與六根大師有關係嗎?”


    祁雲鶴笑道:“這位王後娘娘死了一千七八百年,怎麽會與六根大師有關係?”


    “那你提她做什麽?”


    “是這樣的。”祁雲鶴解釋道,“傳說這位王後娘娘死了以後,她的墳墓就在無染寺內。”


    “不可能吧?”王默說道,“你不是說無染寺是東漢時期才有的嗎?這位王娘娘乃戰國時期的人,她的墳墓怎麽會在無染寺裏?”


    “這不矛盾啊。”祁雲鶴說道,“因為沒有無染寺之前,那裏原本就是鍾無豔的墓葬地。”


    “原來如此。”王默恍然大悟。


    隻聽祁雲鶴說道:“當時在那個地方,有一座無鹽院,用來紀念鍾無豔。因為鍾無豔是齊國一個名叫無鹽地方的人,許多人都叫她鍾無鹽,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也不知是那個人,才開始叫她鍾無豔。


    反正鍾無豔死後,就在她埋葬的地方,有一座無鹽院,後來秦始皇統一天下,這座無鹽院就荒廢了。


    直到東漢時期,昆崳山來了一個僧人,見無鹽院殘破不堪,便在一個富翁的資助下修建了無染院,意思是‘居之者六根清淨,大得解髒’。


    幾百年後,無染院就變成了無染寺,規模比以前大得多。


    那一年,無染寺遭受兵火,一夜之間毀掉了十之八九,寺內僧人死的死,跑的跑,隻剩下幾個老和尚。


    那幾個老和尚收了一個徒弟,名字就叫無染。


    無染後來成為得道高僧,被尊為大師,他迴到昆崳山,耗費十年光陰,重修無染寺,又遠勝從前。


    新的無染寺建成後,無染大師就托人立了一塊院碑,放於寺內。


    我曾見過這塊院碑,碑上文字仍能記得清清楚楚,雖然無染寺後來又經曆了幾次兵火,現在的規模遠不如當時,可從碑文上的文字來看,當年應該是佛殿眾多,盛況空前。


    無染大師圓寂之前,有次在寺內某處發現了一個寶盒,傳說是齊宣王送給鍾無豔的禮物,除了無染大師之外,其他僧人都沒有看過。後來這個寶盒就被收藏在無染寺內,代代相傳。


    六十多年前,這個寶盒傳到了六根大師的師父手裏。


    六根大師有個師兄,叫做無根,得知寶盒之事以後,心生歹念,想要偷取,結果被六根大師的師父察覺,將他逐出了無染寺。


    二十多年前,六根大師的師父死了,寶盒便傳到六根大師手中。


    那一年,我遊興大發,從遼東金州渡海至山東登州府,遊了一個多月,就來到了昆崳山。


    我知道昆崳山乃道教名山,全真派最初的發揚地,就想去拜訪全真派的高道,可我尋了兩日,所見全真道士武功平平,且有幾個宗主隻會吹牛,說什麽自己武功不比天下第一流的高手差。


    後來我打聽到全真昆崳派裏有一個宗主,其實就是那中一道長,武功頗高,就想去拜訪他。


    然而沒等我去到中一道長住的道觀,路上就看到了幾十個江湖高手。


    我以為他們是衝著昆崳派去的,便暗中尾隨,誰想他們轉了一會,卻是來到了一座寺院前。


    原來這些家夥跑來無染寺,就是想搶走寶盒,雖然他們也不知道寶盒是什麽,隻知道無染有寶物。


    因為六根大師不在寺內,那些人鬧了一會,打傷了十幾個僧人,我看不下去,就現身出來將他們嚇走。


    我在無染寺待了兩天,不見六根大師迴來,隻好走了。


    我知道無染寺距離中一道長住的道觀不遠,離開無染寺後,就想去見一見這位昆崳派的第一高手。


    可是沒等我走到觀外,就遠遠看到了一個老熟人……”


    “老熟人?”王默一愣,問道,“這個老熟人是誰?”


    “他就是關外‘二魔’當中的‘火魔’勞西門。”祁雲鶴目中閃過一道精光,說道,“這老魔與我鬥過兩次,內力比我還要深厚。論年紀,他是我們七大高手裏麵最老的,比我至少大十歲。我見他與昆崳派的弟子有說有笑,雖不清楚他與昆崳派有什麽交情,卻也不想去見中一道長了。於是我就離開昆崳山,沒幾天就迴遼東去了。


    八年前,昆崳山來了一個人,就是君天佑。


    君天佑找上無染寺,要六根大師把寶盒送給他,還說他將來可以讓無染寺成為天下名寺。


    六根大師自然不會答應。


    兩人交起手來,六根大師才知道君天佑武功比他高得多,好在君天佑隻為寶盒而來,不想殺人,六根大師無奈,隻好將寶盒給了君天佑,並說以後會跟君天佑要迴來。


    所以,六根大師這次跑來枸杞島,名義上是想跟君天佑比武,其實是想拿迴寶盒。


    不過我告訴他,君天佑已是神級高手,除非他也是神級高手,否則他沒有可能將寶盒拿迴來,叫他死心。


    我這麽做也是為了他好,畢竟以君天佑的武功,當今武林能與之匹敵的實在是太少了。”


    王默聽後,不由心想:“就算君天佑肯把寶盒還給六根大師,隻怕寶盒裏的寶物也早已被君天佑拿走了。寶盒的價值就在於盒子裏的寶物,沒了寶物,寶盒又有什麽價值呢?”


    隻見祁雲鶴頓了幾息,接著說道:“那中一道長聽說他離開無染寺,就一直跟在他後麵,兩人到了枸杞島,因為以前鬥過好幾次,這次剛一見麵,又鬥了起來。”


    王默問道:“他們兩個到底是怎麽迴事?為什麽中一道長非要說他師父殺了自己的師父。”


    祁雲鶴笑道:“詳細情況我也不清楚,我隻知道他師父與中一道長的師父關係很好,以前時常在一起切磋武功,後來兩人也不知為了何事大吵一架,不再往來。


    幾年後的一天,中一道長的師父突然把六根大師的師父約去某個地方,說是有什麽重要事情商量。


    中一道長與六根大師關係也很好,兩人久等不見師父迴來,便跑去看個究竟,結果就看到中一道長的師父死掉了,身上還插著一把戒刀,正是六根大師的師父的佩刀。


    中一道長認為是六根大師的師父殺了自己的師父,從此與六根大師翻臉,屢次相鬥。


    六根大師迴到無染寺後,大概等了七天,他的師父迴來了,但已是奄奄一息,說自己沒有殺老友,兇手是一個蒙麵人,要六根大師跟中一道長把事情說清楚,免得誤會。


    然而那蒙麵人到底是誰,六根大師的師父自己也說不清楚,六根大師更沒辦法跟中一道長說明白。


    就這樣,二十多年來,中一道長也不去找兇手,就想打敗六根大師,算是為他師父報仇。”


    王默說道:“如果兇手真的另有其人,那中一道長的做法也未免太可笑了,也對不起他的師父。”


    “可不是?”祁雲鶴說道,“不過我們不是中一道長,他到底是怎麽想的,連六根大師也摸不透。但是六根大師看得出來,中一道長對他尚未絕情,要不然的話,之前曹微靈與孫悟然朝他們兩人走去的時候,中一道長也不會靠近他。”


    王默想了想,說道:“那孫悟然是什麽來頭?好像名氣很大似的。他為什麽要與曹微靈示好,因為我看那曹微靈也沒什麽人認識,應該不是江湖上的知名人物。”


    祁雲鶴哈哈一笑,說道:“別說你,連我也沒聽說過曹微靈這個人。不過他既然是全真派的高手,想來在全真派很有名,而六根大師與中一道長關係好,所以連六根大師也知道此人。”


    王默心頭微動:“這麽說,六根大師仍很關心中一道長。”


    “他一直都很關心,隻是因為他的脾氣也很暴躁,每次與中一道長見麵,說不到兩句都會打起來,或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又愛又恨吧。”


    又愛又恨?


    王默微微一怔。


    他隻知道男女之間會有這種事發生。


    怎麽男人之間也會有這種事嗎?


    況且還是兩個老男人,均為出家人。


    “你別誤會。”祁雲鶴接著又說,“我說的又愛又恨不是你想的那種,而是交情到了相當深的地步,卻因某些事導致互相怨恨,這種事可以發生在任何人身上,與性別無關。”


    王默待要說些什麽,忽見人影一閃,附近多了一個人。


    這人來得好快,即便是祁雲鶴,也被驚住,暗中運功,以防不測。


    王默見了來人,卻很冷靜,因為此人正是高翼。


    以高翼的輕功,確實可以稱得上當世一流,別說超過他的人,能與他不相伯仲的高手,修為至少也得是“坐照”高段。


    “六根和尚呢?”高翼開口問道。


    王默說道:“你找六根大師做什麽?”


    高翼目光一聚,盯著王默瞧了兩下,陡然發出一聲怪笑。


    “你笑什麽?”


    “小和尚,原來你長得這麽俊俏。你的易容術可真高明啊。”


    王默見他認出自己就是“何中二”,也沒有吃驚,淡淡說道:“我是醜是美,與你沒有關係。”


    高翼往前走上兩步,仍是笑吟吟的,並未生氣:“既然你不喜歡我叫你小和尚,那我就叫你小子好了。你小子果真做了楚浪的徒弟?”


    “沒有。”


    “幸好沒有,不然那就太冤枉了。”


    “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楚浪已經死了,你做了他的徒弟,豈不是……”


    “住口!”王默突然大喝一聲,“我雖然不是楚島主的徒弟,但也不會讓人侮辱他老人家!”


    高翼沒想到王默反應這麽大,不禁一怔。


    轉眼間,他麵泛怒意,嚇唬道:“你小子你有幾個腦袋?敢這麽跟老夫說話!”


    王默已然豁出去了,哪會害怕,說道:“我隻有一個腦袋,你有本事你就摘了去。”


    高翼怒極反笑,說道:“好你個臭小子,居然不怕死。算了,我下次再跟你算賬。”


    祁雲鶴原本已經做好了出手準備,聽到這裏,不由暗想:“這人應該就是那個高翼,以他的武功,別說王默,就連我也未必是對手。王默那麽頂撞他,他竟然放過了。”


    想罷,扭頭望了一眼王默,見王默頭頂光亮,似有一層佛光在閃耀,渾身上下透出一股凜然不可犯的氣勢。


    “我……”祁雲鶴大吃一驚,心道,“這位老弟認真起來好生可怕!我剛才是眼花了嗎?怎麽會在他身上看到那個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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