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賊?


    王默心中詫異。


    聽祁雲鶴的口氣,這個自稱洪吉童的人既不是中原人,也不是扶桑人,而是高麗人,而且還是個“賊”。


    此人年紀不大,是怎麽當上賊的?


    而且祁雲鶴到陳錢山已有七年。


    這七年間,相信祁雲鶴沒有離開過陳錢山半步。


    他是如何知道此人的?


    難道在祁雲鶴來到陳錢山之前,這洪吉童就已是個大名鼎鼎的“義賊”?


    “不錯,正是在下。”洪吉童笑道。


    聞言,祁雲鶴哈哈一笑,說道:“我還以為你是個老頭子,沒想到這麽年輕。你小子膽子可真大啊,竟敢三番五次跑去打劫官府。怎麽?你到這裏來,是想打劫這裏的島主嗎?”


    洪吉童忙道:“在下怎敢?”


    “如果你不敢的話,為什麽帶這麽多人跑到這裏來?你可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在下知道。”


    “既然知道,你們還敢上島?不怕人頭落地?”


    洪吉童解釋道:“實不相瞞,在下以前見過楚島主。”


    祁雲鶴一怔,詫道:“你認識楚浪?”


    洪吉童說道:“家師與楚島主算得上半個朋友。”


    半個朋友!


    祁雲鶴暗暗吃驚,心想我武功這麽高,都沒有被楚浪當做朋友,你師父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可以做楚浪的朋友。


    “你師父是誰?”


    “家師名諱金學祖。”


    “金學祖?”


    “家師沒什麽名氣,祁前輩沒聽說過也不意外。”


    “你……”祁雲鶴神色一變,叫道,“洪吉童!你小子認得我是誰?”


    洪吉童說道:“在下要是沒有猜錯的話,前輩應當就是素有‘關東一霸’之名的祁雲鶴祁前輩。”


    王默和祁雲鶴聽後,都是吃了一驚。


    這洪吉童眼力如此驚人,也未免太厲害了。


    祁雲鶴沉思了一會,說道:“你小子除了知道老夫大名之外,還知道些什麽?”


    洪吉童猶豫了一下,問道:“在下要是說了,前輩不怪罪在下麽?”


    祁雲鶴正色道:“你盡管說,隻要是你知道的,全都說出來。”


    “恭敬不如從命。”洪吉童想了想,說道,“在下雖然不清楚祁前輩第一次去關外是什麽時候,但據在下所知,早在五十多年前,祁前輩就已現蹤於關外。”


    祁雲鶴心想:“這小子好厲害!我第一次去關外的時候,和他現在的年紀差不多,也就三十來歲,距今已有五十幾個年頭。”


    隻聽洪吉童接著說道:“二十多年前,祁前輩不知因為何事到了關外,行蹤飄忽不定,因為武功絕頂,凡是與祁前輩為敵的人,都輸給了祁前輩,沒有一人是祁前輩的對手。


    沒過多久,祁前輩就得到了一個名號,叫做‘關東一霸’。


    與此同時,關外出現了六大絕頂高手,與祁前輩齊名,合稱為‘一霸二魔四怪’。


    七位前輩縱橫遼東十數年,威名所到之處,沒有人敢不聽,凡是住在遼東的武人,都可以說是七位前輩手下。


    然而不知怎麽迴事,距今十年前,七位前輩竟在同一年離開遼東,不知去向。


    但據在下所知,祁前輩離開遼東後,在……在高麗住了三年。


    至於三年以後祁前輩究竟去了哪裏,在下就不知道了。”


    祁雲鶴聽完後,不發一言,隻是看著洪吉童,神色既驚訝又好奇。


    少頃,祁雲鶴爆發一聲大笑,震得眾人耳朵嗡嗡作響,猶如撞鍾。


    王默看出祁雲鶴要動手,不由暗想:“這些人裏麵雖然有幾個看上去特別厲害,但真要打起來,他們加起來都不可能是祁雲鶴的對手。”


    才剛想罷,隻見祁雲鶴大步上去,說道:“洪吉童,你小子竟敢派人查我的老底,我今日得教訓你一下。”


    “放肆!”有人喝道,卻是個四十多歲的佩劍男子。


    不等祁雲鶴走近,佩劍男子拔劍出鞘,一劍朝祁雲鶴刺了過去,修為乃“通明”高段。


    然而,祁雲鶴看都不看對方一眼,隨手一撥,也不知用了什麽手法,就把佩劍男子連人帶劍一起“移動”至左側數丈之外。


    “好功夫!”有人大叫一聲,乃是個六十多歲的老者。


    刹那間,老者擋在了祁雲鶴跟前,一掌拍出,力道甚大,內力少說也有四十年,修為乃“具相”中段。


    祁雲鶴舉手一迎,與對方掌力硬接。


    砰!


    隨著一聲震響過後,那老者騰雲駕霧般飛了出去,從洪吉童、愛洲移香齋等人頭上一掠而過,根本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


    眼看祁雲鶴就要來近,忽見位於洪吉童左側那個年紀最大,修為乃“具相”高段的灰衣老人,腳下微微一動,瞬息逼近祁雲鶴,道聲“得罪”,以手當刀,劈向了祁雲鶴左肩。


    祁雲鶴雙眉微微一挑,像是認得這種刀法,問道:“你與‘全羅道’的車振宇是什麽關係?”


    “在下車勝宇,車振宇在下兄長。”灰衣老人說道。


    話音剛落,兩人突然錯身而過,看上去顯得特別突兀,就好像是彼此都讓了道似的。


    車勝宇麵色大變,竟然沒有看清祁雲鶴是如何避開他的手刀。


    車勝宇轉過身來,待要追上去繼續出手……


    “祁前輩,得罪了!”


    洪吉童伸手往腰間一抓,錚的一聲,拔刀出鞘,速度快到極點,有種如電如影的感覺。


    祁雲鶴本來想出手奪下洪吉童的佩刀,可就在這時,他發現洪吉童這一刀暗藏著七七四十九種變化,而每一種變化都能衍化出八種可能,實是詭異之極,別說高麗了,就算是放在整個中原,也屬於頂尖刀法。


    祁雲鶴念頭迅速一轉,陡然退了出去,順手與車勝宇對了一招,將車振宇震得全身一抖,險些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車勝宇倒吸一口冷氣,暗想:“此人若是想殺我,最多三招,我就得死在他手裏。”


    “洪吉童,你老實告訴我,這種刀法是誰傳給你的?”祁雲鶴問道。


    洪吉童收了腰刀,答道:“家師。”


    “你師父又是從何處學來的?”


    “師祖所傳。”


    “你師祖是誰?”


    “他老人家名諱韓天宇。”


    “果然是韓天宇!”祁雲鶴說道,“難怪你刀法這麽厲害,原來你是韓天宇的徒孫。”


    王默知道韓天宇是什麽人。


    祁雲鶴之前跟他說過,此人乃高麗三大高手之一,曾與樸金異交過手,雖然輸給了樸金異,但論武功,其刀法不會輸給樸金異的劍法。


    “在下剛才冒犯祁前輩,還請祁前輩多多見諒。”洪吉童拱手道。


    祁雲鶴揮揮手,說道:“你小子不用客氣。以你的刀法,足以稱雄一方,我是你的前輩,不能以大欺小。對了,你帶這麽多人來這裏,到底有什麽事?”


    洪吉童如實說道:“在下聽到楚島主過兩天要與人比武,想來為楚島主助威。”


    祁雲鶴怪笑一聲,說道:“我看你們還是走吧。”


    “為什麽?”


    “楚浪的脾氣我最清楚,就算他與你師父是半個朋友,也不可能讓你們留在陳錢山。趁他沒有到來之前,你們趕快走吧。”


    “可是在下……”


    “你們不走也可以,但我必須警告你們,這陳錢山除了楚浪之外,還有一個十分厲害的人,名叫宇文白……”


    “在下知道此人是誰。”


    “你知道?”祁雲鶴愣了一下。


    “在下確實知道。”


    “那你說說說看,他叫什麽名字?”


    “他姓樸。”


    聞言,王默和祁雲鶴都是變了麵色。


    這洪吉童的消息竟能如此靈通,居然知道宇文白就是樸白。


    祁雲鶴微微哼了一聲,說道:“你既然知道宇文白姓樸,為何還敢留下來?難道你不知道他的師父是誰嗎?”


    “在下不但知道他的師父是誰,還知道他的師祖是誰。”


    “你小子既然什麽都知道,難道就不怕宇文白找你算賬?”


    洪吉童微微一笑,說道:“在下自問沒有得罪過宇文前輩,想必宇文前輩也不會為難在下。”


    驀地,一個聲音冷冷傳來道:“我師父何等身份,豈會欺負你這個後生晚輩?”


    王默聽了這個聲音,就知道是誰來了。


    隻見一人如飛而來,轉眼到了近前,正是王開。


    王開一步步逼近洪吉童,臉上布滿煞氣,手雖未放在劍柄上,但誰都看得出他隨時會拔劍攻擊洪吉童。


    車勝宇喝道:“你是什麽人?想幹什麽?”


    “這是我與他之間的事,你們不要插手,誰要是敢插手,後果自負!”王開冷聲道。


    車勝宇剛才雖然輸給了祁雲鶴,但這不表示他的武功不高。


    他乃頂尖高手,自認可以贏下王開。


    然而,他正要上去阻止王開靠近的時候,洪吉童已經笑道:“兄台要和在下比武,在下求之不得,願領教兄台高招。”


    車勝宇一聽,不由皺了皺眉,說道:“少主,此人竟敢對你無禮,就讓我來教訓他吧。”


    洪吉童說道:“車老,他找的人是我,與你無關。你要是相信我,就不要插手此事。”


    車勝宇當然不敢說不相信,隻得退到了一邊。


    連他都這樣,其他人自然是全都退了。


    至於愛洲移香齋,與他們本不是同夥人,隻因在海上遇到,與洪吉童頗為投緣,就上了他們的船,一起來到這裏。


    “洪兄。”愛洲移香齋說道,“此人武功極高,還請務必小心。”


    “多謝艾兄提醒。”


    就這樣,愛洲移香齋也走到了一邊,但他站住以後,目光卻故意望了一下王默。


    王默正好看向他。


    兩人目光一對,瞬間爆發出一種精神交流,心中均是一震:“他的力量比以前更加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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