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姑娘,能不能陪我們喝幾杯?”愛洲移香齋笑道,眼神色眯眯的,一副花叢老手樣子。


    “公子。”有個姑娘說道,“不是我們不能陪,而是……”


    “是本公子銀子不夠多嗎?”愛洲移香齋隨手一揚,就如變戲法似的,手裏多了一錠金元寶。


    幾個姑娘見了,立刻雙目冒光。


    她們一眼就看出了金元寶的分量,就算接客一個月,也未必能賺到。


    於是,她們全都圍了上來,三個去招唿愛洲移香齋,兩個去招唿王默。


    忽聽有人咳嗽一聲,從大廳裏走出一個女子,正是春香。


    “春香姐。”


    那兩個招唿王默的少女叫道,急忙把手從王默身上拿開,像是不敢當著春香麵對王默動手動腳。


    “嗯。”春香點了點頭,說道,“何大爺是我朋友,由我親自招唿他。”


    “是,春香姐。”


    就這樣,愛洲移香齋一人獨占五美,王默隻有春香一人作陪,全都進了大廳。


    王默原本以為愛洲移香齋會開個大房間,誰想這家夥進了大廳以後,就大搖大擺坐了下來。


    王默無法,隻得與他同桌。


    很快,酒菜端上,擺了一桌子。


    愛洲移香齋與王默喝了兩杯以後,就不再與王默說話,而是與五女玩起了劃拳的遊戲,誰要是輸了,誰就得罰酒一杯。


    “何大爺,你聽說了嗎?”春香眼見愛洲移香齋與五女玩得忘乎所以,低聲問王默。


    “聽說什麽?”


    “島上死了好些人,個個都是武林高手。”


    “聽說了。”


    “既然你已知道這件事,為什麽還要留在島上?”春香一臉關心。


    “我不怕啊。”王默笑道。


    “何大爺……”春香盡量壓低聲音,隻讓王默一個人聽得見,“據奴家所知,殺人兇手是個武功高強的妖人,凡是被他盯上的人,無論武功多高,都會死於非命。奴家知道你武功不凡,可妖人不是人,是怪物,萬一你被妖人盯上,恐怕……”


    王默同樣也是壓低聲音:“春香姑娘,想必你已知道我有個綽號,叫做地藏俠。我身為俠客,自然要降妖除魔。那妖人不來找我便罷了,要是敢來,我就為民除害,將他就地正法。”


    “可是……”春香仍很擔心。


    突然,廳外走進來三個人,為首之人王默以前見過,正是那個名叫莫一海的總旗。


    王默朝外一瞥之間,發現廳外院中多了十幾個官兵,至於岑香樓外,至少有三十人。


    隨同莫一海進來的那兩個人都是衛所小旗,也就是小隊長,腰間均挎著長刀,年紀介於三十至四十之間。


    “你們兩個是什麽人?”一個小旗大聲問道。


    春香站了起來,說道:“迴大人,他們是岑香樓的客人。”


    “我看得出是客人,我是問他們的姓名和來曆。”那個小旗有些不高興。


    王默待要說話,隻見莫一海先是望了他一眼,然後說道:“他們是竹山幫的朋友,不必在意。”


    “莫總旗,我等……”那個小旗想說些什麽。


    “我保證他們不是兇手,有什麽話,私底下跟我說。”莫一海道。


    那個小旗聽了,不敢再多言。


    “七姐呢?”莫一海問道。


    “七姐生病了。”春香說道。


    七姐生病了?


    王默心頭一愣。


    昨天他才見過七姐,看得出七姐身懷武功,絕非尋常女子,當時還與藍衣麵具人賣弄風情,怎麽不到一天時間,就突然生病了?不會是被藍衣麵具人整出了什麽怪病吧?


    “除了七姐之外,岑香樓誰還能做主?”莫一海不關心七姐生的什麽病,皺了皺眉,問道。


    不等春香迴答,隻見藍茵帶著兩個少女走了進來。


    王默一看那兩個少女,就知道她們不是青樓女子,而是武功不低的練家子。


    “莫總旗。”藍茵說道,“我能做主。”


    “好,借一步說話。”


    “請。”


    當下,藍茵、莫一海等人離開大廳,去了後院。


    至於莫一海要跟藍茵商量什麽事,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六人剛走,愛洲移香齋忽然問道:“何兄,你認識這位莫總旗嗎?”


    王默一愣,說道:“以前見過一麵。”


    愛洲移香齋笑道:“見過一麵就這麽給麵子,你麵子真大啊。”


    王默說道:“不是我麵子大,而是竹山幫畢幫主人麵廣,沾他的光,我才沒被追問。”


    “不管如何,我都是沾了你的光,要不然我就沒辦法留在這裏繼續飲酒作樂啦。來,我敬你一杯。”愛洲移香齋拿起酒杯。


    王默見了,隻得與他幹了一杯酒。


    很快,愛洲移香齋就又和五女玩鬧起來,倒有點樂不思蜀,不想離開的樣子。


    王默本來想迴竹山幫瞧一瞧,可是這頓酒是愛洲移香齋請他喝的,要是中途退席,一來不禮貌,二來會顯得他怕了愛洲移香齋,說到底,他畢竟還是年少輕狂,非要和愛洲移香齋鬥到底不可。


    既然愛洲移香齋不打算走,他為什麽要走?


    就算喝到晚上,他也幹了!


    時光飛逝,晃眼間,兩人這頓酒果然喝到了天黑時分。


    在此期間,王默上了兩次廁所,都是小解,卻被沒離開過大廳的愛洲移香齋笑話他腰腎不好。


    “吃喝拉撒睡,人生五件事,老子隻不過正常辦事而已,怎麽就腰腎不好啦?”王默當時心裏想,“你喝了那麽多酒,一次茅房都沒去過,腰腎不好的人才是你。”


    掌燈以後,春香與五女全都走了,廳內隻剩下王默與愛洲移香齋。


    王默想等愛洲移香齋結賬。


    結果愛洲移香齋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興致仍很高漲。


    王默暗想:“是你把老子喊進來喝酒的,老子不會出一文錢,你要是想要老子付賬,那很抱歉,老子絕不吃這個虧!”


    轉念又想:“奇怪,這家夥無緣無故跑來岑香樓喝酒,一喝就是大半天,到底是因為什麽?”


    正猜疑間,驀地,廳外院中來了一位個子頗高,身穿黑衣,相麵冷峻的男子。


    那黑衣男子手裏握著一把劍,跟他的服色一樣,也是黑色的,黑得讓人有點心情緊張。


    本來岑香樓是青樓,沒有姑娘侍候,那才叫怪事。


    然而黑衣男子進來以後,居然把這裏當成了普通酒店,要了一個小菜,以及一瓶女兒紅,慢慢吃喝,僅在進門時瞟了一眼王默和愛洲移香齋,就再也沒有正眼看過任何人。


    王默望向愛洲移香齋,發現愛洲移香齋也在望著自己,兩人臉上都帶著同一個表情,那就是:你認識?


    過了一會,又有一人踏入了岑香樓,乃是個山羊胡子的歪嘴老頭,修為“具相”高段。


    他走到大廳外時,發現廳中有人,不知怎麽迴事,居然退了出去。


    隨後,歪嘴老頭在院子裏找了把椅子坐下,要了一壺酒,喝了兩杯,便意態舒適地閉目養神,就好像在自家院子裏納涼一樣。


    王默扭頭看了一下,正好瞧見歪嘴老頭的位置,見他旁若無人的“睡大覺”,不禁忖道:“這老頭是什麽人?以前可沒見過。還有這個黑衣男子,也是頭一次見。難道他們都是衝著大羅丸而來?”


    忽然,外邊響起了一個大笑聲,然後就聽一個聲音叫道:“沒想到舟山島上還有這麽一家妓院,我‘夜蝙蝠’高翼素來愛好美女,打此經過,怎麽能不進去玩樂一番?”


    話落,隻見院中多了一人,輕功極佳。


    那歪嘴老頭睜眼望了一下來人,卻又閉上了眼睛,像是沒把對方放在眼中。


    那人的個子雖然比不上葉奴,但長手長腳,身高將近七尺,即便是身材魁梧的大漢,與他站在一起,也隻剛到他的嘴邊。


    奇怪的是,他手裏還提著一個大箱子,也不知箱內裝著何物,看上去一點都不輕。


    進了大廳以後,這位自稱“夜蝙蝠”高翼的男子,遊目四顧,見廳中除了三個臭男人之外,並無一個女人,頗為失望。


    “老鴇子,你家姑娘呢,怎麽不出來招待客人?”高翼大聲喊道。


    很快,藍茵出來了,說道:“請恕本樓今晚不便,不招待客人。”


    高翼聽後,翻個白眼,伸手一指:“他們三個不是客人嗎?”


    “他們是客人,但……”


    “但我們不需要女人。”愛洲移香齋說道。


    高翼“哦”了一聲,說道:“原來這裏不喝花酒,而是改喝清酒啦。那好,老鴇子,給我上兩個小菜,再要一壺上等花雕。”


    若是往常,藍茵說不定會出手教訓高翼一下,但今晚情況特殊,無論來者是誰,隻要不是來找茬的,她都要忍。


    不久,高翼要的酒菜端上來了,高翼見上菜的是個龜奴,又失望了一次,口裏罵道:“他娘的,好不容易看到一家妓院,卻連個陪酒姑娘都沒有,真是掃興。”


    王默見他把箱子放在邊上,伸手可及,像是藏著黃金珠寶似的,不由多看了兩眼。


    誰想,高翼早已發現,瞪眼說道:“看什麽?我告訴你,這箱子裏有個大寶貝,乃無價之寶,就算你是皇帝,也買不走。”


    王默剛想吱聲,忽見人影晃動,大廳內多了兩個人,均是一身官兵穿著,二十七八歲。


    “你剛才說什麽?”其中一個官兵沉聲問道。


    “咦,你們兩個是衛所官兵?”高翼有點詫異。


    “廢話!”另一個官兵說道,“你剛才是不是言語冒犯了聖上?”


    “我言語冒犯了皇帝嗎?”高翼問,也不知是在問誰,隨後發出一聲大笑,說道,“對,我就是冒犯了皇帝,那又怎樣?”


    “跟我們走!”


    “你們隻是官兵,又不是東廠和錦衣衛,為什麽要拿我?你們長官呢?他是什麽官?百戶?千戶?指揮使?”


    “放肆!”


    一個官兵大喝一聲,五指彎曲如勾,霍然抓向高翼,手勁頗大,所用招數居然是江湖上的“大力鷹爪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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