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老頭看到葉奴過來,像是害怕被連累,急忙向後退開。


    他一邊搖扇,一邊搖頭:“嘖嘖嘖,看這巨漢的塊頭,就跟小山一樣,碰一下都會斷手斷腳,更不要說與他硬碰。要是換了我,絕不會與他硬來,隻會用巧勁應對。”


    葉尊聽出他是在指點王默不要和葉奴硬懟,於是怪笑一聲,說道:“梁兄,你修為絕頂,當知道什麽叫一力降十會吧?在絕對力量麵前,任何巧妙功夫都是紙上談兵。”


    說書老頭笑道:“武學上固然有一力降十會,但同樣也有四兩破千斤。懂得用巧的人,也不一定輸會給用力的人。”


    “然而葉奴的修為遠在這小子之上,力量更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除非他的修為和葉奴差不多,否則絕無葉奴一拳打不死他的道理。”


    “他的修為是比不上葉奴,但他的力量不可能比葉奴小到可以忽略不計,如果他懂得高深的巧勁,即便是隻有一分力,也有可能在百分力的強壓下不死。”


    話音剛落,隻見葉奴已經走到王默近前,舉起砂缽大的拳頭,轟向王默,竟然沒有發出一聲風響,輕靈之極。


    見狀,說書老頭不由麵色大變。


    原來他低估了葉奴的武功。


    這個巨漢除了力大無窮之外,即便是輕巧功夫,也足以列入絕頂行列。


    這種內外兼修,外強內硬的絕頂高手,一萬個人裏麵,也未必能找得出一個。


    別說王默修為尚未進入“通明”段位,就算他的修為高達“坐照”初段,也會被葉奴這一拳打得吐血。


    “梁兄,我實話告訴你吧,真要打起來,我也鎮不住葉奴。不怕說句大話,普天之下,除了神級高手,沒人可以殺得了葉奴,就算你的修為是‘坐照’高段,最多也就是打敗他,但想要傷他,甚至殺他,難如登天。”葉尊認為王默必死無疑,禁不住得意說道。


    砰!


    王默將手一伸,接下了葉奴的拳招。


    可是就在這一瞬間,王默卻是把《三寶經》中的那門集合了三教所學的內功心法,使用出來。


    老實說,他雖然學會了這門神功,但火候尚淺,頂多算是入門,能有一成就算不錯了。


    不過他在聽到說書老頭的指點以後,猛然想起這門神功裏有一段口訣跟借力打力有關,所以在施展此功的同時,盡量用這種借力打力的方法來幫助自己去應對葉奴的拳頭。


    霎時間,兩人的拳頭竟是吸住了,就如兩塊磁鐵一樣。


    “破!”


    葉奴陡然大喝一聲,力發如山,就算前方是一座小山,他也能將之摧毀,不留半點痕跡。


    王默麵孔漲得通紅,差點被破掉了易容術,不過兩息時間,他就飛了出去,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葉奴沒想到王默這麽快就擺脫了他的力量,先是一愣,接著便要上去對王默出手。


    這時,說書老頭將手一揮,芭蕉扇滴溜溜一轉,發出一股巧勁,卻是將葉奴逼得瞬息倒翻出去,落在數丈外,雙腳著地時竟然沒有什麽動靜,就跟羽毛差不多。


    眾人見了,都是駭然。


    馮道廷更是心想:“這個巨漢看似粗野莽撞,但武功之高,連我都比不上。難怪葉尊會說連他也鎮不住。”


    然而此時,葉尊麵泛驚容,說道:“梁兄,原來你的修為當真到了‘坐照’高段,即便沒有進入大圓滿,也已算得上絕頂中的絕頂,葉某先前倒是看走眼啦。”


    眾人聽後,又是一驚。


    這個看似貌不驚人,絲毫不懂武功的老頭兒,居然是個修為絕頂,近乎於神級高手的大高手!


    “不敢,不敢。”說書老頭麵上毫無得意之色,說道,“小老兒隻是多活了幾年,內力比一般人高深點罷了,怎麽敢在葉島主和黃島主麵前妄稱絕頂中的絕頂?”


    黃柏聽他提到自己,念頭一轉,說道:“前輩既然姓梁,不知可否認識傳說中的那位‘涼涼仙’?”


    “涼涼仙?涼涼仙是誰?”說書老頭叫道。


    忽聽有人說道:“日初出滄滄涼涼,及其日中如探湯。難道梁老前輩就是‘三山五嶽仙’中的那位梁大仙。”正是馮道廷。


    “我可不是什麽梁大仙,你才是大仙。”說書老頭扭頭看了一眼王默,像是察覺到了什麽,麵上閃過一絲驚訝之色,旋即嗬嗬一笑,對無一用說道,“師侄,我欠你的錢,現在該兩清了吧?”


    無一用苦笑一聲,說道:“師叔,我原本就沒打算跟你要過賬。”


    說書老頭搖搖頭:“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就算是親兄弟,也得把帳算清楚。”


    “既然這樣,那師叔不欠我錢了。”


    “這還差不多,有道是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師侄,下次師叔若是手頭緊,再跟你借。好啦,小老兒得走了,列位,告辭。”


    話罷,說書老頭轉身飛步而去,速度極快,轉眼消失得無影無蹤。


    無一用見他說走就走,而且還說以後還會跟自己借錢,麵色不由綠了。


    別人不清楚此老的底細,但他十分清楚。


    此老前後跟他借過多次銀子,總額已經超過五千兩,但十幾年來,從未還過一文,若非他是自己的師叔,自己早就拉他去公堂上打官司。


    看來下次再見到此老,又得出幾百兩銀子。


    這個時候,隻見躺在遠處一動不動,誰也不清楚是死是活的王默,在微微動了一下手指以後,居然“活”了過來。


    看到這一幕,葉尊麵色不由大變。


    他本以為王默非死不可,誰想王默的命這麽硬,居然沒有死。


    這小子的身體到底是怎麽做的?


    難道不在葉奴之下?


    轉念一想,葉尊麵色顯得愈發陰沉。


    如果王默沒有死,那他就得離開這裏,今後不能再來西湖。


    換言之,他不可能再得到那本《大明經》!


    如果得不到此經,那他多年來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他不甘心啊。


    但不甘心又能怎樣?


    就算他沒什麽名氣,可怎麽說也是個絕頂高手,也是要麵子的。


    眼見王默從地上一點點地爬起來,全場都被王默的身體素質所震驚。


    即便是葉奴,也瞪大了眼睛,一副無法理解的樣子。


    他那一拳的威力,足以打死任何段位的頂尖高手,王默的修為明明不高,怎麽還能活下來?


    他辜負了主人對他的期望!


    下一刻,葉奴轉過身去,朝葉尊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了下去,一副甘願領罪的樣子。


    就算是葉尊出手殺了他,他也不會有半句怨言。


    以葉尊對葉奴的了解,自然知道他剛才那一拳盡了全力,根本沒有留手的意思。


    他不怪葉奴。


    要怪的話,隻能怪他小看了王默。


    歸根到底,這是他自己的錯,與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想不到你小子竟然沒有死在葉奴的拳頭之下。”葉尊冷冷一笑,說道。


    王默雖然站了起來,但他的情況不容樂觀,張張嘴,想說什麽,可突然間,他隻覺得喉頭一甜,哇的一聲,噴了一口鮮血,身軀搖搖晃晃,一副將要倒下的樣子。


    “誰都別動!”葉尊沉聲說道,“如果有人敢上去救他,老夫就當與他的約定作廢。”


    聞言,誰也不敢上去,都隻是站在原地。


    智淵方丈乃得道高僧,此時不禁雙手合十,口中念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眾僧見了,也都雙手合十,跟著智淵方丈一起念佛。


    馮道廷看不下去,待要過去幫一把王默。


    黃柏看出王默未必會死,急忙叫住他:“道長,我知道你麵冷心慈,但這個人既然沒有當場死掉,說明他的身體得天獨厚,非一般人遠遠能比。你要是在這種時候上去幫他,無論結果如何,都隻是下策。”


    馮道廷叫道:“如果他真的死了,我們豈不是見死不救?”


    黃柏說道:“以他的情況,真的要死,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怎麽救他?拿你的命換?”


    這話雖然難聽,卻提醒了馮道廷不要“自以為是”。


    馮道廷聽後,隻得放棄上去幫忙的念頭。


    過了一會,王默終於還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


    不過他在倒下去的時候說了一句話,那就是:“我沒死,我隻是想躺一會,誰也不要碰我的身體。”


    說完以後,他就昏死過去了。


    無一用見他這麽硬朗,倒也佩服,說道:“佛家有言,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何老弟,你的所作所為足以當得上這句話。至少我無一用是做不到的。何老弟,你要是不死,我定和你做朋友。”


    不一會兒,隻見兩個人朝這邊過來了,正是林隱真和林清淺。


    兩人看到王默躺在地上紋絲不動,不知死活,甚是詫異。


    一問之下,方知緣由。


    林清淺不由暗想:“這位名叫何中二的老兄到底是什麽人?不但送了兩顆上等靈藥給妙崧主持療傷,還冒著生命危險擋下了那個巨漢的拳頭,簡直就是活菩薩。原來世上還真有這種舍己為人的大俠。”


    時間一點點過去。


    眼看天色就要黑了,全場都不清楚王默到底能不能醒過來,眾僧也一直在詠念佛號。


    突然,王默身上散發出了一股怪異的氣息,三分佛氣、三分道氣,三分文氣,以及一分死氣。


    死氣原本隻存在於死人或者快要死的人身上,但王默身上的那分死氣,卻顯得與眾不同。


    恰如置之死地而後生,以它為核心,將佛氣、道氣、文氣三者調和,形成一種特別的力量,竟然激活了王默體內的每一道經脈,煥發出更加鮮活的生命力。


    “咦!”馮道廷滿臉吃驚,甚至有點不敢相信,“這是什麽內功?居然能有這等神效!”


    葉尊則是心想:“難怪這家夥沒有被葉奴一拳打死,原來他修煉了此等匪夷所思的內功,怕是我的《大明王功》也很難與之比較。”看出王默不會死掉,頓時顯得有些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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