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鈺此時正圍著錦王府將楚徊、耿奇聲暗中帶來的人一個個揪出來,又怎會輕易地就讓樓朝日離去,但樓朝日偏“絞盡腦汁”之後終於“順利”地離開了益陽府。

    原來那日秦柔請了樓朝日後,便又烹茶送來,在門外便聽到楚徊跟樓朝日說話,秦柔雖恨不得石清妍、楚靜喬倒黴,卻聰明地明白自己若能進宮,背後的依仗便是錦王府,自己若進不得宮,留在錦王府對自己而言才是上策。於是先做不知,待樓朝日走後才送了茶進去,殷勤小心地伺候了楚徊許久,隨即不經意地提起今日吳佩依要“三朝迴門”迴了錦王府。

    楚徊果然說道:“經了搶親一事,想來吳姑娘也嚇壞了,你去安慰她兩句也好——此外,還請秦姑娘替顧侍衛求情,請王妃原諒這人,雖說顧侍衛衝撞了王夫人,但顧侍衛也是一時情急,請錦王爺教訓他一下就將他放迴來吧。”說著,心裏有些不甘,暗道自己的侍衛被楚律抓去,自己竟然隻能如此迂迴地要人,果然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秦柔答應了一聲,便從楚徊麵前離去,出了留客天,進了蒲榮院,隻瞧見廊下站著許多丫頭,俱是隨著後院姨娘們過來的,其中似祿年這等通房丫頭坐在墊子上與人說話,其他人則站著。

    秦柔暗暗地揣測自己倘若進了京,錦王府又沒了,隻怕自己連坐在這廊下的身份也沒有。

    祉年瞧見了秦柔,笑道:“秦姑娘來了?陸夫人已經在屋子裏跟王妃吃茶了。”說著,便悠悠地走了兩步替秦柔打簾子。

    秦柔一笑,待進了屋子繞過屏風,果然瞧見早先的吳姨娘,如今的客人陸娘子吳佩依就坐在石清妍左手下跟石清妍說話,其他的人如孫蘭芝、竇玉芬等都一臉悻悻地盯著吳佩依看。

    秦柔先想孫蘭芝等人怎這副神情,待走近了,才瞧見吳佩依如今氣色遠非早先在王府做庶妃時比得上,她臉頰紅潤,雙眸含春,似是久旱之後得甘霖灌溉瞬間又恢複生機一般,此時看過去,竟似個才二十過五的;除了氣色,那一身大紅的裙襖也刺眼的很,想來自己這輩子是穿不得了。

    吳佩依瞧見了秦柔,便拉著陸迎兒起身,口中笑道:“秦姑娘好,迎兒叫秦姨好。”

    “秦姨好。”陸迎兒有些瑟縮地偎著吳佩依喊了一聲,這是第二次進王府,還跟早先那次一般瞧著這高門大院就害怕,隻覺得這地方的人哪一個都尊貴的很,她雖養在甘棠身邊幾日,但熟悉這朱門內的行事,隻怕還要再等一些時日。

    秦柔忙

    笑道:“迎兒好。”說著,因早先不知陸迎兒過來,並未準備什麽見麵禮,此時便胡亂摘了隻玉鐲當做見麵禮糊弄過去。

    吳佩依瞧見陸迎兒瑟縮,便牽了陸迎兒坐了迴去,笑道:“我們迎兒性子有些靦腆,叫各位見笑了。”說著,伸手摸了摸陸迎兒的頭發,一副十分愛惜模樣。

    孫蘭芝瞄了眼竇玉芬,心道不過是個繼女,用得著這樣得瑟?話雖如此,看吳佩依一臉滋潤模樣,也不由地想那跟王鈺一般猿臂蜂腰的陸參隻怕十分厲害……心裏不由地有些豔羨,隨即心知自己家裏父母尚在,楚律斷然不會似嫁吳佩依這般將她嫁出去,於是眼巴巴地看著石清妍,心裏盼著那侍寢表能有用。

    竇玉芬也是這般想法,一樣進了王府這麽些時候了,此時瞧見年紀最長的吳佩依一朝得了滋潤便臉泛桃花年輕起來,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心裏想著若是自己也得了雨露滋潤,臉色也當是這般紅潤的,瞧見吳佩依行動間似有若無地揉腰,不由地更覺刺眼,也將眼睛盯在了石清妍身上。

    “我們陸先生說前頭王爺大度許他留在家中,這兩日他要忙一些呢。”吳佩依有些羞澀地說道。

    “忙一些好啊。”孫蘭芝不鹹不淡地應著,寧死不肯將自己的豔羨表露出來。

    “我們陸先生說王爺給的過年銀子太多了一些,實在不該,他又不知如何料理家事,便將銀子都給了我,叫我置辦年貨呢。”吳佩依遮著嘴笑嘻嘻地顯擺道。

    “百十兩銀子在陸娘子,隻怕揮灑不開吧。”竇玉芬話裏藏酸地說,心道定是楚律施舍了百十兩銀子給陸參,說起來,還是她們王爺闊綽,隻是當著石清妍的麵,這輩子她都沒膽這麽嗲聲嗲氣地說“我們王爺”。

    吳佩依不理會竇玉芬這酸澀的話,又一句一個我們陸先生地說話,瞧見董淑君過來,要揉著腰起身去迎,見了蕭纖妤過來,也要軟綿綿地彎個腰。

    石清妍高坐在榻上瞧著下頭的吳佩依如何將“小人得誌”演繹的淋漓盡致,隨吳佩依如何顯擺陸參對她的敬重也隻是不言語,笑眯眯地跟著聽了,瞧見陸迎兒累了便叫人送了陸迎兒跟楚靜遷一起玩去。

    沒了陸迎兒,吳佩依“演繹”起來越發酣暢,掩著嘴笑道:“我們陸先生力氣可大了,瞧我這手腕子,被他抓了一下半天抬不起來。”

    “是呢,那可是打鐵的手呢。”孫蘭芝淡淡地說道,早先顧忌著吳佩依的庶妃身份尚且對她客氣,如今她成了一個匠人的妻子,這“

    客氣”的程度就要一降再降。

    吳佩依瞟了孫蘭芝一眼,紅豔豔的嘴唇一撇,心知孫蘭芝是嫉妒,暗道自己風光大嫁,嫁妝比其他人家的千金還多,夫君老實力氣大,女兒乖巧又聽話,可不叫孫蘭芝這等守著活寡的女人嫉妒。於是,也不理會孫蘭芝這話,又對石清妍說道:“王妃,我記得王府裏還有幾張熊皮,給我一張吧,我們陸先生少一雙耐用的靴子,他整日裏在雪地裏趟著,我得趕著給他做雙靴子。”

    “給。”石清妍點頭說,早先她想成為甘棠那般惹人喜愛的女人,如今不禁也有些羨慕吳佩依了,暗道這女人當真容易滿足,嫁了陸參這麽個匠人竟然也能底氣十足地炫耀起來,早先哭鬧著說不嫁的不也是她嗎?

    一直不言語的董淑君、石藍婕、蕭纖妤也覺得吳佩依得意的過了,且怎才進門,就開始張羅陸參的衣食住行了?但能肆意地張羅一個男人的一切,似乎也不錯——眼下她們就沒一人敢給楚律做雙靴子。

    “王妃,我們迎兒缺個好嬤嬤,王夫人雖知道規矩,”想到甘棠遇到的事,吳佩依聲音便有些不自然,住的近了,自然知道這兩日王鈺不曾迴王家,也自然明白傳聞中甘棠的事多少是真的,“但她是個忙人,府裏的嬤嬤不知能不能給了我們迎兒兩個。”

    “給。”石清妍又點頭。

    “我不識字,陸先生也忙,這迎兒的老師……”

    “給。”石清妍點著頭說,見自己搶了吳佩依的話,又勸自己耐心一些,先等吳佩依得瑟完了再說話;雖是如此,到底有些膩歪了,暗道這左一句我們陸先生右一句我們迎兒的說話當真那麽痛快嗎?吳佩依莫不是要將早先在王府裏受的委屈全還迴來?

    雖被石清妍打斷了話,但吳佩依卻渾然不覺身邊這些人對她的炫耀已經膩歪了,在她眼中孫蘭芝、董淑君等全是羨慕嫉妒她的,於是又囉囉嗦嗦地將陸參如何將家事、陸迎兒相托的事說了一遍又一遍。

    董淑君聽吳佩依說著這些話,心道這便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樂趣?心裏掐指算著石清妍的哥哥什麽時候成親,歎息一聲,暗道終歸是無緣無份罷了。

    石藍婕那日被楚律撞了一下,兩日不曾出屋,就等著楚律酒醒之後聽翠墨提起叫人來慰問她,不想這事就跟沒發生一般,此時出來,看吳佩依心花怒放模樣,暗道吳佩依定是為了挽迴顏麵才會如此。

    待傍晚吳佩依領著陸迎兒並兩車物走後,孫蘭芝等人隻覺得一口氣終於長長地吐出

    來了,看著石清妍,欲言又止,樓晚華、吳佩依都走了,如今又有哪個有那顏麵來提醒石清妍那侍寢表該用上了。

    磨磨蹭蹭了半日,孫蘭芝、竇玉芬等便不得不走了,留下秦柔、董淑君、石藍婕三個。

    董淑君期期艾艾地問石清妍:“漠哥哥年後還來探望王妃嗎?”說著,便有些躲閃石藍婕看她的眼神。

    石清妍說道:“大抵是不來了。”

    董淑君聞言便沉默了,石藍婕隱隱覺得董淑君不對勁,卻也不問,笑道:“這吳姨娘嫁了個匠人怎還這般高興?”

    石清妍說道:“得償所願,自然要高興一下。”

    石藍婕有些懵懂地笑了,隨後又脫口道:“聽說咱們府裏來了貴客,不知是什麽貴客?聽說好多丫頭都巴不得去前院伺候呢,畫兒、珊兒還有其他人也常往前院跑。”

    石清妍聽石藍婕一句話就將吳佩依早先的兩個通房丫頭兜進去,心道好手段,吳佩依走了,這兩個排侍寢表上的丫頭越發成了沒主的,被石藍婕這麽一棍子就打死了。

    “問一下後院裏還有要嫁的人沒?雖不如陸夫人嫁的風光,我卻也不會委屈了她們。如今王爺手上還有四個沒娶的能工巧匠,有要嫁的就叫她們抽簽來選,選上哪個日後的榮華富貴就要隨著哪個了——名字能遞到王爺手上的都是能人,他叫她們自己斟酌了去辦。”石清妍看了石藍婕一眼,便吩咐沉水、祉年去辦此事。

    沉水、祉年答應了,便立時向外頭去。

    石藍婕見石清妍自說自話便能將後院裏的侍妾嫁出去,不由地心中大駭,暗道石清妍如今一手遮天,自己再無翻身的餘地?

    董淑君因石清妍這話又戳中自己想嫁的心思,有些不樂意再聽提起這嫁不嫁的話,便伸手拉了拉石藍婕,笑道:“王妃,婢妾跟藍妹妹迴去了。”

    石清妍點了點頭。

    秦柔瞧著董淑君領著石藍婕走,眸子裏露出一抹篤定,她篤定董淑君不似看起來這般簡單,不然董淑君怎會屢屢越過她設下的陷阱,如今還安穩地住在第五組院子裏?

    “秦姑娘有事?”石清妍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臉,心道自己不缺雨露,怎不似吳佩依那般膚色潤澤?

    秦柔忙醒過神來,湊到石清妍跟前將楚徊替顧漫之求情的話說了。

    石清妍微微怔住,心想依著楚徊的意思,這顧漫之是因冒犯了甘棠被楚律綁去了,如此楚律自然是為了甘

    棠?想著,不由地嘖嘖兩聲,心道這楚徊當真是沒人盯著他看他便寂寞的,甘棠那邊出事,他便叫秦柔來問她,待要說話,卻又聽秦柔低聲將樓朝日如何說了一迴。

    石清妍有些訝異秦柔會將楚徊的事泄露出來,她看來,秦柔也當似吳佩依那般跟了誰就對誰一心一意的,況且楚律原對秦柔就不怎麽好,心中疑惑,便問道:“你應當知道你這輩子都是誰的人吧?”

    秦柔微微一笑,說道:“婢妾永遠都是錦王府出去的人。”

    石清妍抿著嘴,半響說道:“我跟王爺說這事。”

    秦柔鬆了口氣,隨即卻又忍不住問道:“瑞王他……什麽時候離開益陽府?”

    “過年後吧,王爺說了,瑞王跟陛下都留在益陽府過年。”

    秦柔怔住,不由地想自己是否能再見瑞王一次,想到那日見到的瑞王身影,眼圈酸了一下,為免叫楚徊懷疑,便告辭出了蒲榮院。

    走進留客天楚徊屋子前,意外地聽到一聲溫潤的聲音,秦柔便又怔住,心知是楚恆過來了。

    “秦姑娘進去吧,陛下換藥總要人手。”樓朝日說道,心裏盤算著今晚上便借著與餘家兄弟去街上閑逛溜出益陽府。

    秦柔略偏了頭答應了,進去後,瞧見楚律也在,另有兩個大夫給楚徊看眼睛。

    秦柔走近後極有眼色地洗了手又拿了濕帕子給楚徊將眼圈上的藥渣擦去,然後就默不作聲地退到一旁。

    那兩個大夫給楚徊看了眼睛,便紛紛搖頭。

    “這位定是偷偷摘下紗布看東西了,這眼睛原快要康複了,此時瞧著又有些不好了。”

    聽到大夫這般說,楚徊隻是笑,卻不言語,心裏想著那日放火的人到底是不是石清妍?

    楚律聞言,便說道:“還請大夫再開方子給他調養吧。”

    那兩個大夫皆擺手道:“若是開方子也可,隻是王爺萬萬莫以為有這方子這位便能痊愈。”

    楚律遲疑一番,又看楚徊點頭,便說道:“二位放心,本王定不會為難二位。”

    那兩個大夫聞言才敢去開方子,待大夫走後,秦柔又替楚徊包紮眼睛。

    楚徊說道:“可否請三哥放了顧漫之、耿奇聲?”

    楚律故作錯愕道:“這兩位不見了?臣並不知這兩位的行蹤。”

    楚徊白淨的手指微微收緊,隨後笑道:“三哥,留客天中沒的人,三

    哥竟會不知?”

    楚律笑道:“陛下莫不是沒人照顧是以覺得不便?陛下放心,據太後來旨,不過幾日,朝廷裏就會派了太醫來照看陛下。”

    楚徊吸了口氣,點了點頭,想起秦柔還在,便問:“秦姑娘,是否到了朕吃藥的時候?”

    秦柔原是偷偷看楚恆,此時聽楚徊出聲,嚇了一跳,忙道:“大夫新開的藥尚未煎好。”頓了頓,又道:“臣女去瞧瞧。”

    楚徊嗯了一身,待聽到秦柔的腳步聲遠了,才對楚律說道:“三哥,耿大人乃是朝廷命官……”

    “臣說了不知耿大人身在何方。”

    楚恆笑著插嘴道:“定是耿大人瞧見這益陽府熱鬧了,便跟餘家兩個小子一樣跑出去玩了。”

    楚徊一噎,心知以一敵二,自己說不過楚恆、楚律,便壓下這話不提,放了楚恆、楚律走,待秦柔端了藥迴來,便聞著藥香,問秦柔:“你將話跟王妃說了?”

    “臣女說了。”秦柔迴道。

    “王妃如何說?”楚徊袖著手,眼睫在紗布下跳了跳。

    “王妃什麽都沒說。但臣女想,以王妃的性子,她是定然容不得王爺這般不將她放在眼中的。”

    “王妃是什麽性子?”

    秦柔怔住,想了想,才要說一句不得之必毀之,卻聽門外忽地響起顧漫之、耿奇聲的唿痛聲,隨即就見這兩人滿臉淤青地踉踉蹌蹌地跑到屋子裏,然後癱著身子跪下,隨即又有一人進來。

    瞧見是王鈺,秦柔便躲到幕簾之後,王鈺進來後,挺著背脊跪下道:“王鈺見過陛下,鄙人在城外瞧見耿大人、顧漫之在城外被人用麻袋套住痛揍,便救下這兩人,細細問了一迴,說是因這兩個京城來的人態度囂張,因此被群起而攻之。因是益陽府下的手,是以王某替益陽府跟陛下賠不是了。”

    楚徊早先疑心楚律怎有那麽多膽量幹出殺害朝廷命官的事,此時雖看不見,但聽著耿起身、顧漫之的唿痛聲,便知道是這兩人吃了不少虧。法不責眾,既然是“群起而攻之”,他又焉能拿了整個益陽府的百姓正法?“……多謝王先生救了耿愛卿、顧侍衛,耿愛卿、顧侍衛,跟王先生道謝吧。”

    耿奇聲心知自己是遭了王鈺毒手,但聽楚徊這般說,心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便咬牙道:“多謝王先生救命之恩。”

    顧漫之因覺王鈺下手這般重,定是甘棠受了苦,於是便有些魂不守舍地道了謝。

    王鈺因覺眼前三人礙眼的很,便速速地告辭,待出了留客天,又去了王府西院盤桓,直到了二更天,依舊不肯迴自己家,聽說樓朝日溜到民舍之中準備第二日開城門之時離開益陽城,便忙去問過還留在書房裏的楚律。

    楚律聽了王鈺的話,便道:“放了他去吧,他是去徐州搬救兵呢。”又將秦柔跟石清妍的話說給了王鈺聽,隨後歎道:“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本王如今有些累了,且瑞王似乎有些逐鹿天下的雄心,既然如此,便將對付陛下撤藩一事交給他吧,本王隻管守著這益陽府的一畝三分地,先叫益陽府的百姓安居樂業吧。”

    “王爺怎說這話?怎可以因甘棠……”

    楚律眼皮子一跳,不知是否是曾被石清妍戳穿心思,此時再聽王鈺提這話,他便不似早先幾年那般坦然地什麽都不說由著旁人揣測,忙道:“並非如此,乃是因本王這連月來日日憂心燕迴關、益陽府之事,忽地又覺謹小慎微之時,便已經輸了瑞王一步。想來五弟向燕迴關派兵,若是勝了,自然會叫鍾將軍對他心服口服。鍾將軍德高望重聲威並不比石將軍薄弱,本王如今尚未拉攏石將軍,五弟便早已將鍾將軍收服了,可見,本王輸給了他。”

    王鈺忙道:“王爺不必氣餒。”繼而細想一番,又道:“王爺,既然瑞王的鋒芒已經露出,如今暫退到瑞王之後,也不失為一招妙棋。”

    楚律見王鈺看出自己內心的意思,便與他會心一笑,隨即勸道:“你幾日不曾迴家,還是去瞧一瞧甘棠吧,畢竟……你若不迴去,她總會多想。”

    王鈺心中一口氣上不來,卻知自己非迴去給甘棠一個交代不可,謝過楚律後,便出了錦王府,此時街上行人已經寥寥無幾,遠處新開的幾家歡場裏傳出悠揚的曲調,有個唱曲的女子嘴裏咿咿呀呀地唱著盼郎歸來的曲調。

    一步步進了王家,瞧著管家等人一副長出一口氣的模樣,王鈺自己也不明白為何自己不肯迴來見甘棠,待進了甘棠的屋子,瞧見裏頭的床早已搬空,想到甘棠換了屋子,王鈺便又向那邊去。

    乍然進去後,瞧見甘棠還對著蠟燭看書,王鈺一時有些說不出話,躊躇一番,說道:“王爺已經替你主持了公道,害你的人如今都叫苦連天。”

    “……何必如此?”甘棠淡淡地說道,心裏卻知道吳佩依今日迴門瞧見的石清妍是好端端的,此時王鈺的話不過是托辭。

    “睡吧。”王鈺說道,心裏想著甘棠與他成了真夫妻,定還是不

    肯跟他同床共枕,為免她為難,便轉身出去了。

    甘棠瞧著王鈺轉身出去的背影,握著書卷的手一緊,暗道王鈺果然是嘴上不說,心裏嫌棄她了。眼角微微有些濕潤,吸了口氣,便又繼續夜讀。

    王鈺這邊跟甘棠又分室而臥,兩人都是一夜未眠;那邊廂,楚律摟著石清妍睡到四更天,便聽到沉水大著膽子進來喚醒兩人。

    原本沉水叫的隻是楚律,但石清妍興許是白日裏睡多了,便也醒來了。

    “王爺,翠墨說錦王府的浪蕩子迴家了。”沉水說道,心裏也不知道這浪蕩子是誰。

    睡意正濃的楚律立時睜開眼坐起來,看沉水嚇了一跳,便吩咐道:“拿了本王的衣服來。”

    “你兒子嗎?浪蕩子?”石清妍含含糊糊地問,翻了個身,似是唯恐楚律將被子裏的暖氣帶走,便不等他穿好衣裳就將被子扯過去。

    楚律感覺到自己乍然沒了被子掩護的腿因受冷立起汗毛,又因被她戳了傷疤,不由地怒了,暗道她竟是這般自私自利,一邊接過沉水扭著頭送到床上的衣褲,一邊看了眼裹著被子安然睡覺的石清妍,怎麽瞧著她舒服就怎麽不順眼,伸手推了推她,說道:“你想不想看與何必問齊名的風流倜儻、文武雙全的賀蘭辭?”

    石清妍轉過頭來,因乍然看見蠟燭的光亮皺起眉頭,卻還沒有起身的意思。

    “你想不想看賀蘭辭帶迴來的黃金白銀?比府庫裏還要多。”

    石清妍聞言立刻笑開了,臉上睡意全無,“夫君啊,原來賀蘭辭見天給咱們家送銀子啊。”說著坐起來叫沉水趕緊拿了衣裳給她,心道楚律這是樂意半夜帶她去玩了。

    先是悠揚的一聲夫君,後是親昵的咱們家,楚律聽著這話,看見石清妍“順從”地破天荒地四更天起床,心裏十分受用,總歸石清妍是看在銀子的份上起床的,並不是為了要看賀蘭辭,於是也不計較她直接從自己身上直接跨過去的事,迅速地穿著衣褲。

    沉水在帳子外就有些目瞪口呆,心道石清妍要不要這麽見錢眼開,竟是聽說有很多銀子,就改口叫夫君甚至立刻起床了,想也不想,便道:“奴婢也去。”

    “去,瞧上哪個本王妃給你賜婚。”

    楚律穿衣裳的手一頓,暗道怎麽一個兩個都這麽喜歡給人家賜婚呢?

    作者有話要說:甘棠:隻差一步啊,隻差一步,隻差一步俺就盼來了把俺放在心尖上的辭哥哥啊~~~~~~

    要是早知道這事,俺就不搭理那什麽鈺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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