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佩依那石破天驚的一吻之後,床上除她以外的兩個人都愣住了,隨後,巴緊了吳佩依的石清妍掉了下去,然後轉了身;拉著吳佩依的楚律也轉了身。

    寬大的檀木床上錦繡縫製的被子唿啦地閃出兩個縫隙,外頭的風猛地灌進去,雖說屋子裏燒著爐子不冷,但熱熱鬧鬧的冷不丁地散了場,讓人心裏如何能過意的下去,吳佩依不敢輕舉妄動了,老實巴交地躺著,連進風的被子也不敢壓一下。

    石清妍算得上是個純潔的女孩,楚律雖英俊,但總歸不合她的口味。因此她有意叫了董淑君、吳佩依連著陪她睡,想的就是有人在,楚律會自覺地離開,沒想到他當真上了床,吳佩依那一吻之後,她心裏一咯噔,唯恐當真要在這床上上演三人行,於是忙轉過身去。隨後經了吳佩依那一吻的提醒,她忽地想倘若自己就喜歡女人呢,要是楚律知道這事,定要放棄再跟她“日久生情”的吧。想著,便醞釀著要跟吳佩依“親熱”一下。

    那邊廂,楚律側著身邊躺著,不由地疑心起吳佩依來,對石清妍,他放心的很,方才石清妍拱在吳佩依懷中多半是為了胡鬧,轉而,又想既然石清妍弄了吳佩依來,他不若就利用吳佩依冷落石清妍,女人總是不喜歡被冷落的,如此石清妍心裏也生出一些嫉妒。有嫉妒,就離著生情不遠了。

    想著,楚律轉過身來,恰看見石清妍也轉過身來,他向吳佩依臉上探了探身,頭撞在石清妍額頭上,眼神就冷了,暗道難不成自己還是看不穿石清妍?

    石清妍看楚律要親吳佩依,伸手示意了一下,“王爺先來。”說著,瞄了下吳佩依的胸口,羨慕地吞了吞口水,醞釀著等會子自己怎麽來表達對吳佩依這具充滿女人味胴、體的迷戀。

    楚律捕捉到石清妍的目光,臉色暗了暗,心想自己難道想差了?石清妍連著叫董淑君、吳佩依過來,當真是要做那齷蹉之事?想著,又看了一眼那頭一個敢在他麵前輕薄他的王妃的人,忽地哧了一聲,伸手托著頭,對石清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王妃先來。”

    石清妍舔了舔嘴唇,頭低了低,手在吳佩依胸口揉了一下,方才胡鬧時覺得有趣,此時真要她做點什麽,她又覺得那軟軟的胸口摸著奇怪的很,聞到吳佩依唇上的胭脂味,看著老實躺著的吳佩依跳動的睫毛,低下的頭怎麽都親不下去,泄氣地轉身躺下了。

    “王妃不是要來嗎?”楚律嘴角掛著冷笑。

    “還是王爺來吧。”石清妍淡淡地說,伸手用力地將楚律那邊的

    被子拉過來,然後裹緊。

    “王妃為了找出暮煙就這樣興師動眾,未免太小家子氣,王妃該將自己的聰慧擺在正道上,暮煙可從來沒對不起王妃過。”楚律側著身子看向石清妍,隨即越過吳佩依伸手將石清妍拉了起來,含住石清妍的唇後一用力將她拉到自己身上,然後箍住她的腰肢,一番索取後,才離開她的唇。

    石清妍伏在楚律身上,不由地大口地喘起氣來,臉頰隨著他的胸口起起伏伏,喘息道:“王爺,什麽是正道?”

    楚律聽她問,便哈哈地笑起來,心想石清妍說得對,什麽是正道,守護先皇給他的藩地是正道,那皇帝要一統天下也是正道。

    石清妍扭過頭,看向楚律的薄唇,探著頭親了一下,然後又趴在他胸口,心想果然親男人跟親女人是不一樣的,看了眼帳子外的紅燭,又覺楚律的手向她肋下探去,覺得癢就蹬了一下腿,扭頭忽地聲音有些失落地說:“她哭了。”

    屋子裏就三個人,這個她是誰一目了然。

    石清妍看著呆呆躺著的吳佩依眼角掛著微微發亮的淚痕,就趴在楚律胸口不說話。

    按說吳佩依出身低下,被人唿來喝去,也算見多識廣經曆過許多事的人,但眼下吳佩依就覺得委屈的很,看著這兩人拿了她玩笑,聽著這兩人旁若無人地親熱,她進了錦王府十幾年,頭迴子覺得傷了自尊了,早先默默地流淚就罷了,自己哭完了就完事,此時被人盯著看,待要勉強笑著說句話,嘴張開就哽咽住,隨後就嗚嗚咽咽地哭起來了,心想他們拿她開玩笑,然後不帶她玩了。

    楚律原是不耐煩看吳佩依哭的,但他身上的石清妍就靜靜地躺著看吳佩依,他也就側著頭看,沒有出聲喝住吳佩依。

    “王爺說點什麽吧。”石清妍的聲音低低地響起,似乎是因吳佩依哭了,她的情緒也低落起來,隱隱約約地有些歉疚,暗道方才果然玩過頭了。

    楚律清了清嗓子,看到吳佩依嚇得一哆嗦,身上又被石清妍掐了一下,想到吳佩依那詭異的一吻,就開口說:“王鈺的手下有個才死了老婆的,家裏隻有一個女孩兒,老實敦厚,生得跟王鈺一樣壯碩,也很有些頭腦,西院的弩能造出來有他一半的功勞。”

    吳佩依聽到楚律肯說話,且又像是安慰她的話,原本該要感恩戴德,但因他這話說的沒頭沒尾,她要說出“多謝王爺”也沒機會說,於是又嗚咽起來。

    “本王休了你。”

    吳佩依嘴裏呀

    了一聲,哭聲更大了一些,因要費力地壓抑住,那哭聲就斷斷續續地憋得人難受。

    石清妍看向楚律,心想自己叫他說點什麽安慰人,這人倒好,就說了這話。

    “然後讓你風光大嫁。”楚律說著,翻身將石清妍推到吳佩依麵前,自己側著身子睡了。

    石清妍躺在吳佩依身邊,因吳佩依在暗處,看不清她的臉色,心裏明白那個人的身份肯定不高,配吳佩依原先的婢女身份剛剛好,肯定有過人之處,能被楚律認識,但又肯定是個前程有限的,不然楚律也不會就叫那人娶了吳佩依,說道:“你自己想一想,那人身量跟王鈺仿佛,王鈺又有能耐,連帶著他的手下日後都是要飛黃騰達的。”

    吳佩依哆嗦著嘴問:“婢妾做錯了什麽?”問完了,不由地在心裏痛問了一句:王爺、王妃這兩人到底想幹什麽?

    石清妍伸手在枕頭下摸了摸,摸出一方帕子就給吳佩依擦臉,“這麽好的人家,你不想嫁,我都想嫁了。”腿上被楚律掐了一下,腿蹬了一下,就說:“你可得好好想想,錯過了就可惜了了。”

    吳佩依心裏還記掛著被休的奇恥大辱,她是最早跟著楚律的女人中的一個,如今其他人沒事,她先被休了……“王妃,婢妾、婢妾寧死也不會離了錦王府。”說著,就想跪起來給楚律表忠心,見被子掀開後石清妍哆嗦了一下楚律就伸手壓了下被子,就又乖乖地躺下,許是有人安慰了,這會子她就是想不哭了,眼淚也止不住,將方才的事想了一遍,越發的傷心起來。

    “你想想王先生,咱們去西院看過的王先生,那雄壯的倒三角身材、腱子肉、公狗腰……”

    “王妃,吳姨娘不樂意嫁就算了。”楚律出聲打斷石清妍的迴憶。

    吳佩依臉上火辣辣地燙起來,因想到王鈺那身子骨,臉上就訕訕地,看了眼楚律的背影,低聲說道:“婢妾死也不離開錦王府……婢妾配不上人家的。”

    “你是錦王府庶妃,天底下一大半的男人配不上你呢。再說,王鈺離不開王爺,那人也離不開王鈺,有王爺在上頭壓著,你大可以學著我這樣在那人家裏耀武揚威。隻是我奉勸你一句,人家的家當合起來未必比得上你嫁妝裏的一隻百寶匣,要是你耀武揚威了,日後人家飛黃騰達翻臉不認人你也怪不著人家。”石清妍勸道,聽吳佩依說了軟話,就知道這事能成。

    吳佩依聽石清妍這話,心裏又自信起來,伸手掐算著自己品級,想到王鈺的手下定是個沒什麽官位

    的人,自己要嫁了,就要丟下在錦王府裏的位份……但是,想著,瞧見楚律伸手將石清妍露在外頭的手臂拉迴被子裏,又想,但是能有個知冷知熱的人也是好的,於是唧唧歪歪地說:“……知人知麵不知心,誰知道他心裏怎麽想的……興許他覺得婢妾配不上他,跟著王先生的,隻怕、隻怕心也大著吧。再者說,好女不嫁二夫,婢妾生是錦王府的人,死是錦王府的鬼……那個人饒是什麽樣的好人,婢妾要是多看他一眼,就立時挖了眼珠子,頭頂生瘡腳下流膿。”

    石清妍打了個哈欠,懶得一一迴複吳佩依,說道:“你自己想想吧,風光大嫁呢。”說著,不耐煩再安慰吳佩依,隱約猜到吳佩依剛才哭什麽,就有意親昵地轉過身偎在楚律懷中膩歪著,“王爺,臣妾瞧著益陽城不夠熱鬧,多半是那宵禁惹的禍,須知沒了宵禁,做買賣的時間長了茶樓酒肆生意好了益陽城才能熱鬧起來,如此王爺的稅收也能多起來,不如廢了宵禁?”

    “你想死嗎?倘若混進來什麽歹人直取錦王府,你我的項上人頭都要不保了。”

    “要是有人有能耐混進來取了你我人頭,那宵禁也攔不住他們。況且,魚龍混雜,才會有人想要來益陽府撞運氣。興許王爺就此得了什麽奇才良將呢?”

    楚律閉著眼,將石清妍的話想了想,終歸不敢太過冒險,說道:“晚了,睡吧。”說著,摟著石清妍將她大半個身子拉在自己身上,腦子裏卻又想著她這話,眸子子在眼皮子下轉了轉,暗道宵禁的時辰向後推一推,順便借口維持益陽府太平多收編一些侍衛,如此,待時局不利的時候,便將宵禁的時間拉長,然後利用那些多收編的侍衛保護益陽府。

    吳佩依聽不懂這兩人的話,心裏卻難受的很,有生之年難得成為楚律、石清妍共同關注的人物,因此巴望著這兩人再多說兩句,雖說在一張床上做媒有些不尷不尬——倘若不是在床上她死都不會去想改嫁的事,但既然已經撂下話了就該將話說完了,比如那人姓甚名誰,年齡幾何,比如說了風光大嫁,到底給上多少嫁妝,是叫她從錦王府後門嫁出去還是前頭側門嫁出去,比如今晚上他們三個人躺在一張床了,明兒個對著外頭人忽然說要休了她給她定親,總該給外頭人一個說法……

    吳佩依腦海裏浮現出許多想法,但此時一張床上那兩人就偎在一起睡了,不由地就叫她將庶妃的名分看低了,再者說,被石清妍叫了這麽久的姨娘,她早忘了作為錦王府的庶妃該有的榮光,這會子她就想也找個人摟著她,倘若那人是王鈺那樣壯

    碩的……

    吳佩依聽著身邊兩人均勻的唿吸聲睜著眼躺了一夜,一早瞧見楚律起床了,就趕緊從床尾爬下去伺候他穿衣洗漱,見沉水、祈年幾個唯恐要做了楚律的通房都不肯過來伺候,就樣樣事情都親力親為,伺候著楚律吃了早飯,見石清妍還沒起,心裏惴惴的,矛盾地一邊盼著楚律將昨晚上要嫁了她的話忘了,讓她還跟早先那樣過日子;一邊又盼著楚律將話說清楚,別叫她這麽七上八下地吊著。

    楚律吃了早飯漱了口,見石清妍還沒起來,不由地就覺得自己的性子越發好了,終於對吳佩依說:“迴頭我寫了休書給你,年前送你出嫁,嫁妝問王妃要去。”將所有的事情一口氣說完,從沉水手上接過自己的披風,給自己披裹上。

    吳佩依哇地一聲哭號出來,摟著楚律的腿喊道:“王爺,婢妾生是王爺的人,死是王爺的鬼,婢妾死也不嫁。”

    楚律蹙了下眉頭,心知像吳佩依這樣的人,休了她,她哭過鬧過委屈過,迴頭照樣好好地跟別人過日子,不能說是水性楊花,畢竟要堅持留了她下來,她也不會紅杏出牆。於是用力地拔出自己的腳,轉身就向外走。

    沉水、祈年等人昨晚上因楚律來都沒在房裏伺候,此時聽吳佩依哭得天昏地暗,忙伸手攙扶她起來,因不知道到底怎麽了,就一個個不輕不重地勸說著。

    因都知道楚律、吳佩依昨晚上都來了蒲榮院,於是一早上,孫蘭芝、竇玉芬等人都及早地趕過來,就連秦柔還有依舊有些咳嗽的石藍婕也跟著過來了,眾人嘴上不說,心裏大多想象著昨晚上滿室春光的旖旎的情景。

    眾女過來後,瞧見吳佩依哭成個淚人,就都問沉水、祈年。

    “吳姨娘這是怎麽了?”

    沉水、祈年也不知道,但這兩人是瞧見一早上吳佩依殷勤地伺候著楚律,楚律對吳佩依的態度也算不上厭惡的。

    於是沉水笑著說:“大抵是誰費了心思跟王爺求娶吳姨娘,王爺因為看那人心誠,要成人之美決定忍痛割愛了。”

    祈年也說:“可不是嘛,昨晚上隱隱約約地聽到屋子裏有人說了一夜的話,直到五更天都還在說話,想來是王爺、王妃勸說吳姨娘改嫁呢。”

    吳佩依聽了沉水、祈年兩人的話,瞬時明白為何石清妍倚重這兩人了,短短幾句話,既抬高了她的身價,又點明昨晚上他們隻忙著說話,沒幹旁的,仿佛記得昨晚上石清妍也是這麽著暗示自己會有大筆的嫁妝,因有沉水、祈年兩個

    替她挽迴臉麵,心裏踏實了許多,做勢哭著說:“別說王妃、王爺勸了婢妾一晚上,就是勸了婢妾十年二十年,婢妾也不會開口答應。”不輕不重地衝著石清妍的屋子裏喊完了,又有些心虛,唯恐將石清妍吵醒了。

    秦柔打量著吳佩依,看她淚流滿麵雖嫵媚但又俗氣,不由地想誰這般不開眼,會跟錦王求娶吳佩依?隻怕是求去做妾吧。這般想著,心裏反倒鬆了口氣,心想果然昨晚上這蒲榮院裏不是自己想的那個**光景。

    石藍婕雖被免了侍寢資格,但來給石清妍請安還是能夠的,此時她歪著頭,疑惑地問:“王府的侍妾也能嫁人?”

    說完,為掩飾對這天方夜譚的不屑癟了癟嘴。

    董淑君的小心思略動了一動,將這事往自己身上想了想,又在心裏苦笑,暗道癡心妄想什麽呢,又將目光轉到吳佩依身上,心裏也跟秦柔一般想法,心想吳佩依人在後院,又沒什麽賢名,怎會被人知道……但是既然有膽量跟錦王求娶,那就當是十分看重吳佩依的;石清妍、楚律會勸說吳佩依一晚上,大抵也是十分看重這門親事的。

    吳佩依早先因一個“休”字有些抬不起頭,如今經了沉水、祈年兩個三言兩語地添油加醋,就又挺起胸膛,雖依舊哭得淒淒楚楚,但到底有了臉麵,畢竟她是被人求娶,而不是被人攆出王府的——況且昨晚上她是規規矩矩的,王爺、王妃也是勸說她一晚上的,他們三個都是清清白白的。

    石藍婕因沒迴答她的話,就又問了一遍。

    沉水不知是跟石清妍主仆心有靈犀還是怎樣,疑心石清妍醒了,就到了裏頭屋子裏去,到了裏麵,瞧見石清妍果然睜開了眼,就笑道:“王妃醒了?”

    石清妍點了點頭,沉水忙將外頭的事說了一遍,因看不上石藍婕,又將石藍婕的話重重地重複了一遍。

    石清妍趴在枕頭上,心想楚律這人還是念舊情的,不然不喜歡直接將吳佩依丟到廟裏就是了,何必又費了心思嫁了她,“告訴石秀女,要是有人來求娶她,她也能嫁出去。”

    沉水答應了,又低聲說道:“眼下已經是十一月了,王爺還是沒依著侍寢表去寵幸姨娘們,姨娘們現在心裏已經有了怨氣……”

    “不怕,王爺要麽依著侍寢表寵幸她們,要麽不寵幸她們,叫她們自己掂量著要不要排上侍寢表。”

    沉水答應著,瞧見石清妍有了起床的意思,就出去叫醉月、祉年進來,又將石清妍方才的話當著眾人的麵說

    給石藍婕聽。

    石藍婕當場臊得臉上紅的了得,細看一眼如今深得石清妍寵信的吳佩依、竇玉芬、孫蘭芝三人,隻覺得這三個人算不上十分機靈,家世也不是十分出眾,說起來,自己沒哪樣比不上她們三個的,怎地偏石清妍就是不喜歡她?而且,眼下就連董淑君跟石清妍的關係也好了。

    石藍婕百思不得其解,但此時眾人關注的人是吳佩依,於是也沒多少人去看她是不是委屈了。

    孫蘭芝、竇玉芬等人安慰著吳佩依,就連蕭纖妤這樣的窈窕淑女都忍不住好奇地想楚律要將吳佩依嫁給誰?

    錦王府的庶妃要嫁人,益陽府上下一下子炸開了鍋,眾人紛紛想著到底是哪個有膽量跟錦王求娶他的侍妾,就連被楚律借口大雪封路留在留客天中的耿奇聲也好奇起來。

    先不提吳佩依一個後院女子到底是如何被人看上的,隻說這錦王大度地要嫁妾就是一樁奇事。

    有些人想著那人定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會好的不求隻求吳佩依,有些人想錦王定是厭煩了吳佩依,有意將她嫁個醜人作踐她。

    吳佩依隨旁人試探什麽,隻是矯情地說自己不嫁,心裏也有些戰戰兢兢。興許是石清妍也後悔那晚上捉弄她過火了,果然興師動眾地叫人給她做嫁衣,又叫沉水、祈年領著她去庫房裏挑嫁妝。

    到了十一月下旬,一早上聽說王鈺夫婦要領著那求娶吳佩依的好漢上門求親,錦王府前庭後院的人都有些拭目以待。

    前頭據說王鈺領著個跟他一樣猿臂蜂腰的男人進了楚律書房後,後頭石清妍等人就聽到暮煙過來傳話。

    女子無故不得探二門,暮煙在書房裏伺候楚律,算是一個尷尬人,此時重迴了蒲榮院傳話,瞧見醉月等人鄙夷地看著她,就將頭埋得低低的,原本以為自己藏的深,石清妍發現不了她,沒想到還是石清妍更技高一籌。

    “是個怎麽樣的人?”石清妍問道。

    吳佩依因拿到了休書,此時漲紅了臉做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暮煙忙道:“是個儀表堂堂的人,算不得斯文,但也不粗魯,瞧著隻比吳姨娘大兩歲。”因有早先沉水的暗示,有意又說:“跟王先生一樣的骨架子。”

    孫蘭芝、竇玉芬甚至董淑君、蕭纖妤都不由地驚訝起來,看過王鈺骨架子的女人都眼紅嫉妒起來,畢竟如今都知道吳佩依是去做妻,不是做妾;秦柔原以為是個莽漢,聽暮煙這般說,微微睜大眼睛。

    暮煙說完了這句,忙又說道:“王妃,王夫人過來了,王爺說王夫人不善言辭,跟王妃早先見過的人性子南轅北轍,還請王妃多多關照她一些,莫叫她為難。”

    石清妍聽出楚律這話是說叫自己收斂一些,人家王夫人不是錦王府的侍妾,不能由著她拿捏,淡淡地點了頭,暗道楚律不愛惜自家的嬌花,倒是對屬下的娘子關心的很。

    想著,聽人家說王夫人甘棠進來了,就叫人去迎。

    冬日裏忽地聞到一股清淡的荷葉香,房裏眾人屏氣吸了一口後,就見一個披著火紅氈衣的女子由著祉年、醉月引路慢慢走了進來,隻見這人一張鵝蛋臉,膚若凝脂,口若含丹,一雙眼睛溫柔得叫人不敢褻瀆,饒是女子在她麵前也忍不住大聲說話。跟樓晚華一樣的高雅大方,但樓晚華的高雅如溫玉,在石清妍眼中就是個見到人就想籠絡的性子;這甘棠雖溫溫柔柔,但卻如冷玉一般,雖不至於是拒人於千裏之外,但也像是要叫人離著她走遠兩步的樣子。

    “臣婦見過王妃,王妃萬福。”

    石清妍笑道:“王夫人客氣了,快請坐吧。”華

    甘棠又福了福身,由著祉年替她脫去氈衣後露出一身青色衣裙,手上牽著個四五歲的小姑娘,微微點頭示意那小姑娘給石清妍請安。

    “見過王妃。”

    石清妍心裏記著王鈺是沒兒女的,就笑道:“王夫人,這孩子是……”

    “是陸先生的。”說著,因有人引路,就在石清妍左手下坐下了,然後叫丫頭將陸參的八字送上,繼而,拉著那小姑娘坐著,就不說話了。

    吳佩依早先是半推半就地被人拉來的,此時坐不住了,趕緊起身,走到門外,想想覺得那小姑娘也幹淨,就擼了鐲子遞給門外伺候著的醉月。

    醉月會意,進去後笑道:“王妃,三姑娘來了,正愁沒人玩笑,不知可否請了陸姑娘過去陪著她一會子。”說著,又去看甘棠。

    醉月忙領著那陸小姑娘出去了,石清妍瞧著甘棠這做派,暗道這人可不就是自己夢寐以求想成為的女人嘛,王鈺對她忠貞不二,就連楚律也對她關愛有加,這等人擺在眼前,怎可不叫小白菜來學習。

    “去請了郡主來陪著王夫人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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