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半夜,路寧的燒終於退了下去,就是嗓子還有些疼。醫生說,她這樣的情況,炎症不消下去,還可能會燒起來。

    裴淵不敢掉以輕心,喂了路寧一杯溫水,把她剛充好電的手機放在床頭櫃前,這才站起來道:“我的手機今晚不會關機,你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給我打電話!”

    路寧現在腦袋已經很清醒了,她很不好意思地看著雙眼充血的裴淵:“我沒事了,你快迴房休息吧!”

    她一開口就露了餡,連嗓子都變了,又沙又啞。

    裴淵不放心,又坐了迴來:“算了,離天亮沒幾個小時了,我在這裏陪著你吧!”

    “這個,不用了吧!”路寧嘿嘿傻笑,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多了,她這會兒一點睡意都沒有,裴淵在這裏肯定不會讓她玩手機,難道讓她跟他大眼瞪小眼?

    裴淵伸手覆蓋住她的眼睛:“快睡,生病了就要多休息。”

    路寧推了推他的手:“你快迴房吧,我真沒事!”

    裴淵用力握住她的手:“聽話,趕緊睡,等你睡著了我就走!”

    “真的?”路寧心中一喜。

    裴淵肯定地說:“當然,我什麽時候說話不算數了!”

    路寧果然不再討價還價,乖乖地閉上眼睛。

    見她的唿吸逐漸平穩,裴淵關掉大燈,隻留了一盞昏黃的小台燈,這才緩緩挪開手。

    一離開她的眼睛,裴淵就看見路寧的眼睫毛輕輕地顫了顫。

    這姑娘原來是想裝睡蒙蔽他啊,裴淵故作不知,往後一靠,撐著額頭,閉上了眼。

    路寧左等右等,等了老半天,都沒聽到裴淵出門的腳步聲,她忍不住偷偷睜開眼,視線立即對上裴淵似笑非笑的眼神。

    “你……你還沒走啊!”路寧訕訕地說。

    裴淵揚了揚手裏她的手機:“你希望我走?我要走,它也得跟我一起走!”

    路寧的臉馬上耷拉下來,可憐巴巴地說:“你不是說把手機留給我,讓我有事給你打電話嗎?”

    裴淵用責備的眼神看著她:“我留手機給你,是讓你有事給我打電話,不是讓你玩遊戲的。大半夜,趕緊睡覺,醫生說病人要多休息!”

    路寧扁嘴:“我這不是好了嗎?裴淵,我現在真的一點都不困,你就讓我玩一會兒吧!”

    裴淵斜看著她,路寧立即擺

    出規規矩矩的姿態,祈求地看著他。

    她這一招對付裴淵還真是百試不爽,沒過幾秒,裴淵果然敗下陣來,伸手把手機遞給了她:“隻能玩半個小時啊,還有,坐起來玩,躺著傷眼!”

    路寧馬上翻身爬了起來,靠在床頭,做出一副乖乖聽話的模樣。

    裴淵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伸手又打開了大燈,然後往椅子上一靠,用手擋住刺眼的光線,閉目養神。

    大半夜的,社交工具上一片沉靜,路寧找不到人聊天,隻能玩遊戲。

    玩了兩把,一贏一輸,花了大半個小時。

    保持一個姿勢久了,肩椎受不了,路寧放下手機,偏著頭拿手揉了揉肩。突然她的目光一頓,落到了裴淵的身上。

    裴淵還保持著先前那個姿勢,手肘杵在椅背上,頭壓在手腕上,眼睛緊閉,曲起的食指、中指、無名指、小指正好形成一小片陰影擋住了他的眼睛。

    “裴淵,裴淵!”路寧湊過去,小聲叫了兩次。

    裴淵毫無動靜。看著他眼眶下麵的青色,路寧心裏突然感覺酸酸的,再也沒心情玩手機。

    她把手機輕輕放到茶幾上,掀開被子爬了起來,然後輕手輕腳地去櫃子裏翻出一張薄毯,走過來,輕輕披在裴淵的肩上。

    這種姿勢哪睡得熟,薄毯一接觸到裴淵的肩,他就醒了,下意識地迴頭,待看見是路寧後,他鬆了口氣,一邊拽下毯子,一邊揉著眼睛說:“你病還沒好,怎麽就穿著睡衣亂跑,快迴床上去躺著!”

    他是把她當水晶娃娃了,生怕一碰就碎吧。路寧咧開嘴笑道:“沒事,我身體素質好,很快就好了!”

    裴淵不說話,隻是盯著她。

    路寧被他看得不大自在,撇撇嘴,爬上了床:“這樣總可以了吧!裴淵,你迴自己的房間睡覺吧,我再也不玩手機了,真的,我馬上就睡覺。”

    說完,把手機推得老遠,嗖地一下鑽進被子裏,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

    裴淵詫異地看著她:“怎麽突然變這麽乖了?”

    還真有點不適應。

    路寧臉上的笑容沒了,她慚愧地低下頭,咬住下唇,低聲說:“昨晚和今晚你都沒怎麽睡,都是因為我,我實在很抱歉!”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聽話,不給裴淵添更多的麻煩。

    裴淵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所以一下子就變得這麽

    乖了。”

    見路寧悶悶的點點頭,他燦然一笑,語氣中帶著無法抑製的開心:“傻姑娘,我一個年輕小夥子,一兩晚上不睡完全沒影響,剛工作那兩年我還連續一周都在辦公室度過呢。而且昨晚和今晚的事都是意外,關你什麽事?好了,別胡思亂想了,乖乖睡,等你睡著了,我就走!”

    路寧睜著一對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重重的點了下頭:“嗯!”

    然後真的乖乖閉上了眼。

    路寧的感冒還沒好,身體還是不大舒服,很快就真的睡著了。

    沒過多久,裴淵就發現她的唿吸漸漸平緩,胸口一起一伏的,一張小臉深深地陷進被窩裏,顯得更小了。

    他站起身,盯著她的臉看了好幾秒,然後伸手湊到她微微鼓起的臉頰上,本是想捏一把的,不過未免吵醒她,他猶豫幾秒還是收迴了手。

    裴淵退後兩步,把路寧的手機推到了床邊,然後伸手準備關掉小燈。

    突然,他的電話響了起來。

    大半夜,這是誰啊?

    裴淵立即收迴手,打開手機,按了接聽鍵,壓低嗓音道:“孟希,你看看時間,現在都淩晨三點了,你最好有事!”

    電話那頭,孟希顧不得他的威脅,脫口就問:“喂,裴淵,路寧在家嗎?”

    裴淵瞧了一眼躺在床上神色安詳的路寧,不耐煩地說:“廢話!”

    孟希卻不大相信,又說:“你確定?要不你去她的房間看看!”

    裴淵火了:“我現在就可以確定,你有什麽事可以說了吧!”

    孟希那邊不知說了什麽,裴淵突然沉靜下來,臉色變得極其難看,掛斷了電話,他的眉頭仍舊擠在一塊。

    “發生什麽事了嗎?”突然,背後響起路寧沙啞的聲音。

    裴淵握住手機,迴頭瞧了路寧一眼,勉強扯出一抹笑:“吵醒你了。沒什麽事,就是孟希,他在外麵喝醉了,非要我去接他。你先睡,我去看看他,有事給我打電話!”

    路寧呆呆地看著他,滾到嘴邊的“哦”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裴淵已經大步跨出了她的房間,順手帶上了門。

    看了一眼緊閉的門,路寧的眼中露出深思之色。裴淵剛才騙她,他的臉色那麽難看,絕不可能是孟希喝醉了那麽簡單。

    不過他明顯想瞞著她,她是跟著去看看呢,還是乖乖在家睡覺?

    不

    過很快路寧就發現,她沒有第二個選擇,因為這大半夜的,附近根本沒車,她又不可能在不驚動蘇伯他們的情況下把車開出去,所以根本追不上裴淵。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養好身體,隻有這樣才不會給裴淵添麻煩,路寧關掉床頭燈,鑽迴了被窩。

    ***

    這廂,裴淵一路風馳電掣,緊趕慢趕,在二十分鍾內就到了孟希家。

    孟希一開門,他就用力把他推了進去,然後兀自坐到沙發上問:“伍老二不是在醫院嗎?怎麽會突然死了?”

    孟希也很納悶啊,他坐到裴淵身邊,無奈地攤了攤手:“誰知道呢?應該是不正常死亡,不然警方不會大晚上的還突然跑到我家的酒店和會所調查。我一聽說消息就立即通知了你。”

    裴淵沉下眉頭,用力搓著玻璃杯邊緣,半晌又問:“這事跟路寧什麽關係?你打電話非要跟我確定路寧在不在家是什麽意思?莫非你是懷疑路寧不成?”

    孟希聳肩:“哪是我懷疑,我看是警方懷疑上了路寧。我聽酒店的工作人員說,警察特意問了路寧跟孟希是否有過節!我估計是上次賽車,警方知道了路寧與伍老二的過節,所以……若是一直沒找到兇手,他們多半會懷疑路寧。!”

    裴淵瞪他:“正常?什麽正常?路寧她不會殺人!”

    還真是說不得。孟希擺手:“好好好,是我口誤。不過,裴淵說實在的,你就不會覺得路寧很奇怪嗎?”

    裴淵握住玻璃杯的手一頓,反聲問:“奇怪?怎麽奇怪了?”

    孟希看了他一眼,歎氣道:“就當哥們我多事吧,我懷疑總比警方懷疑好,而且你也能先有個準備。咱不說別的,就說路寧她那身奇怪的力氣……”

    裴淵立即截斷了他的話:“這世界上力氣特別大的人又不是沒有,有什麽稀奇的?”

    還能不能好好溝通了?他無奈地看著裴淵:“還讓不讓我說了?不停就滾,爺不伺候了。”

    裴淵雙手握住玻璃杯,不說話。

    孟希這才又說:“好,力氣大就算了,還可以說是天生的,那開車呢?你看她那樣子,像是第一次接觸車嗎?但路寧今年還不滿18歲,沒到考駕照的年齡,她上哪兒學的車?她家也沒條件讓人單獨教她,也沒車給她練手。你就不覺得疑惑嗎?”

    裴淵放下水杯,握拳抵住額頭。

    孟希看了他一眼,又道:“我說這些沒

    有惡意,就是讓你心裏有個數。伍老二的死,警方遲早會調查到路寧身上,就算她是無辜的,但她身上這麽多疑點,引起警方的主意,往下查怎麽辦?”

    裴淵抬頭,直視著孟希:“我不知道伍老二是什麽時候死的,但應該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最有可能就是最近二十四小時以內,那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即便路寧有這動機,也有這本事,但她也沒空做這事,因為她一直跟我在一起。她昨晚發高燒,張醫生還特地跑了一趟。”

    裴淵這會兒都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路寧昨晚生病了,有了張醫生這個證人,怎麽也能證明路寧的清白。

    聞言,孟希也鬆了口氣,他伸手輕輕拍了拍裴淵的肩:“那就好。我今天說了什麽,你都忘了吧。”

    裴淵握拳輕輕捶了他一記:“謝謝!”

    孟希抬頭望天傻笑:“誰叫咱們是哥們呢,擋木倉這種事做不了,提個醒還是可以的!”

    這時候語言反倒顯得很蒼白,裴淵站起來,笑看著他。

    兩人對視,一切盡在不言中。

    孟希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又慢悠悠地問:“你真喜歡那個傻妞?”

    裴淵翻了個白眼送他:“她不傻,隻是還沒長大而已!”

    孟希嗤笑:“你當我沒交往過十七歲的姑娘?”

    裴淵不屑地撇嘴:“你交往的那些十七歲姑娘,心理年齡至少二十七了!”

    這話還真是毒。孟希無話可說,立即把他推出了門:“去吧,去吧,趕緊迴去,別在這兒顯擺了。”

    “好,改天請你喝酒!”裴淵揮揮手正準備走,誰知孟希又突然拉住了他。

    孟希偏著頭,嘿嘿直笑:“哥,咱們打個商量,你看,我幫了你一個忙,你也幫我一個唄,什麽時候把我家那孟太後給搞定了。兄弟我這短短兩三天已經見了十來個女人了。”

    裴淵迴頭,半眯著眼看他:“你不是喜歡女人嗎?孟阿姨讓你一天換幾個,還不好啊!”

    孟希皺著苦瓜臉:“好?你去試試?一個一個脾氣大得要死,而且最重要的是,一旦跟她們好上了,那可是要結婚的,我目前是婚姻恐懼症重度患者,見到她們隻會加重我的病。哥,你也不想我這輩子都不結婚吧?就算為了兄弟我下半輩子的幸福,你是不是也該幫兄弟一把?”

    裴淵沉吟片刻,終於鬆了口:“行,哪天我有空了去勸勸孟阿姨。”

    孟希立即感恩戴德地看著他:“兄弟,真夠意思的,行,記得早點啊,我媽最聽你的話了!”

    “知道了!”

    裴淵揮了揮手,告別了孟希。

    等裴淵迴裴宅時,天邊已經露出魚肚白。

    兩天沒怎麽睡了,他腦袋還真有點暈乎乎的,尤其是白天很可能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裴淵想想了,終究還是沒去路寧房裏,隻是在門口站了幾十秒,聽見裏麵沒有動靜,他轉而到蘇伯的房門口,留了一張紙條給他,讓他待會兒起來注意一下路寧的狀況。

    裴淵這一覺睡到中午,醒來時,窗外陽光鋪滿了大地,絲絲縷縷調皮的光芒從窗簾縫裏擠了進來。

    他起身飛快地洗漱完,換了衣服下樓。

    一下去就看見蘇伯和路寧坐在桌前吃飯。

    看到他,蘇伯立即站了起來:“少爺,醒了,你坐,我去廚房把你的午餐拿來!”

    裴淵點頭,坐到路寧旁邊,端著溫開水喝了一口,扭頭看路寧:“你的感冒怎麽樣了?”

    路寧苦著臉有氣無力地看著他,用勺子輕輕敲了一下碗:“我感冒好了,但也快餓死了,早上是粥,中午還是粥,晚上估計也都是粥了,裴淵,你能不能讓蘇伯給我點肉吃啊!”

    端著盤子迴來的蘇伯恰好聽到這話,立馬反駁道:“誰說沒肉的?你這不是皮蛋瘦肉粥嗎?”

    路寧用勺子撈起一塊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肉末,控訴道:“這也算肉嗎?”

    蘇伯睨了她一眼:“不算肉,那你晚上就喝白粥吧!”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路寧立即閉上了嘴。

    裴淵好笑地看著她:“醫生說你這幾天要吃清淡一點,聽話,等你好了,隨你想吃什麽都行!”

    這張大餅絲毫激不起路寧的興趣,她頭埋在碗口,悶悶地點了下頭。

    裴淵搖搖頭,又說:“吃過飯,我教你開車,快吃吧。”

    開車?確實好久沒摸車了,路寧有些手癢癢的。

    但令路寧失望的是,吃過飯,裴淵把她帶到了車庫,然後把他常開的那輛,弄了出來,在院子裏打轉。

    這點地方怎麽開啊。

    路寧眼巴巴地望著他:“不能開出去嗎?”

    “不能!”裴淵堅決地拒絕了她,“你還沒駕照,等你十八歲以後考了駕照再說。”

    “那我能不開了嗎?”還沒摸到方向盤,路寧就沒了興趣,這車在院子裏慢得像蝸牛,開著有什麽意思。

    裴淵的目的本來就不是讓她練車,因此也沒阻攔她,隻道:“記住了,如果以後有人問你為什麽會開車,就說我在院子裏教過你!”

    反正依路寧目前這種橫衝直撞,又不遵守交通規則的開車方式,這麽說也勉強說得通。

    路寧不想跟他爭辯,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兩人迴房,休息了一會兒,蘇伯就上來找他們了:“少爺,警局的人來了,說是要見見路寧。”

    作者有話要說:我們這裏21—23號會停電,那幾天更新時間可能不會這麽穩定,我看看這兩天能不能把那三天的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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