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家別墅。


    喬老爺子手裏拿著一份報紙,戴著一雙金邊老花鏡,桌子旁放著一套名貴的紫砂壺,費管家靜裏在一旁,大廳的中央,還有一個青年。


    那個青年一身白衣,棱角分明的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頗有興致的看著喬老爺子。


    輕咳了一聲,喬老爺子放下報紙,慢慢的抬起頭看了眼前的青年一眼。


    “不錯,站了半個小時不急不躁。”喬老爺子不急不緩的說。


    “說實話,我一進來就想坐下了,可是沒有椅子,我倒是想走隻是打不過你身後的那位。”


    “是麽?”喬老爺子眼睛一眯,緩緩的站了起來。


    青年瞳孔猛的一縮,心神一緊,盯著喬老爺子慢慢站起的身子,空氣中傳來壓迫一切的窒息感,青年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說也怪,後退一步之後身邊的一切壓力轉眼消失,喬老爺子這時剛剛直起身子。


    “好氣勢。”青年心裏嘀咕了一聲,麵色不變,隻是兩個垂下的手掌這個時候不自覺的有些半握。


    一旁的費管家不溫不火的看了一眼青年的手,嘴角輕微的揚了一下。


    “白景浩,二十歲,東北大學大一學生,一夜之間名鎮東北黑道,隨後被逼逃亡鄭州,對麽?”


    喬老爺子倒了杯茶,指了指。


    白景浩搖了搖頭。


    “我想把城西的生意給你。”喬三隨意的抿了一口茶道。


    小白的拳頭猛的緊緊攥在一起,吃驚的看著喬三。


    喬三接著說道:“那個小餐館,不適合你。”


    小白緊緊攥著的拳頭慢慢的鬆開,忽然灑然一笑:“我倒是覺得現在的生活挺好的。”


    喬三皺皺眉頭,指關節輕輕地敲在桌子上,砰砰作響:“唔……要退隱江湖嗎?還是要自己單幹?”


    小白說道:“晚輩並未入江湖,何談退隱?”說著朝喬三拱拱手:“喬老爺子要是沒有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告辭了。”


    喬三默然不動,指關節仍然一下一下的敲著桌子,上下打量了白景浩一眼,半晌才說,“小離,送客。”


    “不用。”白景浩一笑,看著老爺子剛才到的那杯茶,七分滿,八分溫,向前兩步端起,“老爺子,我敬你一杯,先幹為敬!”說完,雙手握著茶杯喝完,翩翩離去。


    看著白景浩的背影,喬老爺子沉默不語。


    “老爺,怎麽樣?三哥說這個白景浩有點讓人捉摸不透。”


    “你怎麽看?”喬老爺子轉身微笑著問,仿佛想起了什麽開心的事。


    “連三哥都捉摸不透的人不是廢材就是人才,不過依我看,如果此人能在老爺手下幹三年,絕對比小強那小子強的多。”


    “小強都被小三寵壞了,對了還記得小三第一次說起這小子的時候那句話麽,一條過江龍,不過從他的最後一句話裏,倒是讓我想起一個老故人……”似乎不願在這個話題上糾葛,喬老爺子話鋒一轉,“這個人先不理他,小三那邊有什麽消息傳迴來?”


    “已經查到了,領頭的名字叫卓峰,至於是誰的手下,估計一會就會有消息,隻是,明天就是期限,慕容家已經把錢全部湊齊了。”


    “錢是小事,藏匿的地方找到了麽?”喬老爺子開始倒茶。


    “還沒有,這幾個人很小心,從得手到現在停留的地方沒有超過四個小時,夜裏也是。”


    費管家的表情很難看,像是有苦說不出。


    “嗬嗬,咱們都老了,不像這些年輕人經得起折騰,對了領頭的叫什麽?卓峰?”喬老爺子端起茶,慢慢的飲了一口。


    “是。”


    “卓爾不群,山高我為峰,好名字。”喬老爺子閉上眼,似在迴味茶留餘香。


    ————


    ————


    卓峰是個小人物,一直無奈地生活在社會底層,充其量上過幾次很有檔次的秦皇島,哪怕隻是停留在一樓,命之使然怪不得蒼生,所以從來沒有接觸過上層社會的他終於在這次綁架中見識到了有錢人的奢華,盡管是低調的,用林宇的話說,也是華麗的。


    不管是慕容曉曉每十二個小時內必須要洗一次澡的怪異潔癖,還是喬小攸對飲食方麵的萬般刁難,最難以忍受的是這個兩個從小含著金鑰匙長大的女孩根本就在那張用木板鋪就的床上睡不著,就算是新買的被褥在兩人眼裏也是髒的一塌糊塗。


    林宇豪氣幹雲的說,三天不吃不睡她倆不至於死掉,爺不伺候了。


    常凱臉上的笑容則是越來越冷,對這倆個已經把自己陷入險地的罪魁禍首,他沒什麽表示,奶奶的,不吃飯?不吃餓著,想死自便。


    卓峰這兩天在一個傍晚的時候偷偷的出去過一次,至於有什麽發現沒有說,隻是話變的少了許多,似乎另有打算。


    “來人啊”另外一間屋子傳來一聲唿喊。


    “峰哥,你去吧,我都快被這兩個丫頭片子弄瘋了。”林宇身子未動,無力的搖了搖頭。


    更加驚恐的喊叫聲傳了過來。


    “你睡會,我盯著。”聽見那邊的動靜聲越來越大,卓峰一轉身向那個房門緊閉的小屋走去。


    兩天換了四個住的地方,住宿條件越來越差,白天的那個老鼠讓這兩個女孩好奇的盯了半天隨後用難以想象的分貝痛哭失聲,這次又看到了什麽?


    卓峰無奈苦笑。


    敲了敲門,反鎖,隱隱聽到裏麵的哭泣聲。


    再敲。


    門被喬小攸打開,由於長時間的睡眠不足,已經有了淡淡的黑眼圈,臉色慘白,沒有經過化妝品修飾的臉給人一種哀傷的感覺。


    卓峰站在門邊,迫使自己露出一個偽善的笑容,看著喬小攸緊咬著嘴唇,手裏拿著一個木棍,眼神裏雖然還有些不知死活的掛著一絲冰冷,坐在床邊的慕容曉曉精神已經有些趨於崩潰,瑟瑟的抱著一個繡花枕頭,盯著一個角落。


    度數不大的燈泡散發昏黃的光,屋外沒有雞叫聲,天邊已近有些發白。


    卓峰走進來沒有吭聲,沉默不語。


    “你能不能看看曉曉,她現在的神情好像有點發狂。”


    “我不是醫生。”卓峰側頭看了看慕容曉曉。


    “可是是你把她搞成這個樣子的。”喬小攸憤怒的說,好像要卓峰為慕容曉曉負責。


    卓峰一笑,看著站在麵前的喬小攸,這兩天的讓卓峰對這個喬小攸多少有了點了解,雖不知道這個女的什麽背景,估計最少也是四大家族的人吧,每次卓峰這樣一想,都有些頭大,不知道捅下這麽大的簍子,有沒有給虎哥添麻煩。


    來到慕容曉曉的身旁,卓峰彎下腰,看著淚眼婆娑的慕容曉曉,還沒來得及說話,慕容曉曉發現卓峰走到跟前忽的一手扔掉枕頭從床上一躍而起,抓住卓峰的胳膊聲音淒厲的吼道,卓峰,我要殺了你!


    卓峰不怕也不相信這個女人真能殺了自己所以沒動,沒跟女孩打過幾次交道的他當然也不能理解慕容曉曉為什麽會下嘴那麽狠。


    一晃神間,慕容曉曉切切實實的咬在了卓峰的手腕上。


    “曉曉!”喬小攸一驚,就要上前拉著慕容曉曉,卻被卓峰的動作嚇了一跳,卓峰抬起右手,對著慕容曉曉的頸動脈就是一拳,然後靜靜的看著慕容曉曉昏倒了下去。


    “你把她怎麽了?”喬小攸看著昏迷的慕容曉曉,邊晃動著慕容曉曉邊迴頭嗚咽的問著卓峰。


    “她需要休息一下,沒事,睡一會就好了。”


    卓峰看著喬小攸慌張的樣子,抬起手看著已經往外滲血的手腕,輕輕的說。


    喬小攸半信半疑摸了摸慕容曉曉的胸口,發現唿吸均勻,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接著忽然想起什麽,聲音細若蚊蠅。


    “我一個人怕又睡不著,你能不能把我也弄昏過去?”


    卓峰看著閉上眼伸著脖子等著自己也把打暈的喬小攸,心裏忽然湧出一種異樣的滋味,第一次這麽近距離打量這個執拗的女孩:微閉著眼簾彎彎的睫毛下依舊掛著一絲淚痕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憐,小巧的鼻子輕微聳動一下竟然讓卓峰有些意亂情迷想伸手刮一下的衝動。


    想起那個晚上她拉住自己倔強的非要和慕容曉曉呆在一起,這個女孩不錯。


    卓峰不再亂想,抬手把喬小攸打昏過去,笑了笑。


    “我也怕,可是卻不能像你一樣昏睡過去。”


    像是自言自語,卓峰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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