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


    整個山穀,天地之間瞬間陷入一片寂靜無聲。


    不。


    這不是真正的無聲。


    在自己按照李雲逸的吩咐說出血月魔教這四個字時,鄔羈分明看到,包括眼前的張天千在內,所有人眼瞳一凝,一股難言的壓迫感,源自於靈魂深處的悸動似突然爆發。


    在張天千等人突然陰沉下來的臉色中,鄔羈看出了複雜而壓抑的情緒,不由想起早已熟記於心的李雲逸的叮囑,心口一悶。


    真的?


    李雲逸在那封信上所寫,都是真的!


    否則,張天千他們絕對不會有如此複雜的臉色和情緒波動。


    但,鄔羈還是很快平複了心頭震蕩。封天秘術加持於身,他也並不擔心張天千等人會突然爆發,威脅到他的性命。


    終於。


    整個山穀足足沉寂了十數息,張天千似乎終於從內心的震動中醒來,但是,一雙死死盯著鄔羈的眸子也變得更加鋒銳了,陰沉不定,以近乎低吼的壓抑聲音道。


    “血月魔教?”


    “尊駕這是什麽意思?”


    “血月魔教不是早已覆滅了麽?”


    唿。


    其他人也紛紛醒來,齊齊望來,隻是除了眼底的複雜和低沉,望向身邊其他“陌生人”的餘光也多了一抹驚訝和不解。


    當鄔羈提及血月魔教的時候,他們每個人的反應幾乎相同。這讓他們如何不多想?


    隻是顧不得試探和詢問,這邊,鄔羈已經再次開口。


    “張前輩此言差矣。”


    “魔教本就行蹤詭秘,想斬草除根極其艱難,更何況血月魔教乃頂尖魔教之一,又豈是那麽容易被徹底剿滅的?”


    “血月魔教不僅還在,甚至,當代血月魔教教主,第二血月,已經撕裂天地陣法封印,重新迴到了世間。”


    “並且,就在東神州!”


    什麽?


    第二血月?


    他出來了?!


    轟!


    鄔羈此言一出的瞬間,整個山穀所有人立刻身體一顫,眼底的壓抑更化成了一片駭然,難以置信地望著鄔羈。


    這怎麽可能?


    通常,以他們的層次,是不可能接觸到第二血月這一層麵的存在的。但是,由於他們和血月魔教一些不為人知的過往,第二血月已於數十年前被中神州各大聖宗和皇朝的洞天至強者聯手鎮壓,他們已經通過各自的辦法,反複確認過多次,並且認定是為事實。


    可是現在,鄔羈說什麽?


    他迴來了!


    並且,竟然是在東神州?


    眾人的第一反應是震驚,第二反應就是……


    不信!


    第二血月乃是洞天至強者,甚至有人說,他距離成為真正的無敵洞天也不遠了,是世上最強大的魔道巨擘之一。這樣的存在,哪怕真的迴來了,又豈會甘心困足於東神州這等貧瘠之地?


    可就在這時,不等他們表示心裏的質疑,鄔羈平靜的聲音再次娓娓道來。


    “諸位不必懷疑本人此言真假,因為,這就是事實。倘若諸位能進去東神州,市井之上每個人都知曉的事實。”


    “此事,還要從兩年前,南楚王朝攝政王葉向佛遇刺說起……”


    事實?


    張天千等人聽著鄔羈平淡的聲音,心頭一震。但是這一次,無人說話,所有人都在靜靜聽鄔羈講述。


    從葉向佛遇刺,到東神州各大王朝之間的針鋒相對,魯言的背叛,東齊的政權顛覆,千萬魔坑的出現,甚至……第二血月曾和南蠻巫神同時現身於世的事實。


    鄔羈這一番話說的時間很長,但是,整個過程張天千等人都沒有打斷。恰恰相反,隨著鄔羈的娓娓相告,他們眼底的猶疑漸漸散去,最終化為驚駭漣漣。


    尤其當鄔羈說到第二血月和南蠻巫神齊齊出現的時候,更忍不住眼瞳猛地一縮。


    還有。


    接下來的東齊血月魔教和巫族之間的大戰,一夜之間巫族百萬大軍慘死他鄉的消息,更讓他們心驚。


    這等慘重的戰爭和損失,哪怕是在中神州,也不是每年都會發生啊!


    鄒輝沒有在乎他們的驚駭,自顧自道。


    “……東齊血月魔教和巫族一場大戰,占據天時地利人和,勝在強悍,也勝在第二血月的至強令壓製。”


    “此乃世俗之爭,南蠻巫神大人也沒有任何辦法阻止。而此戰之後,東齊血月魔教接下來的動作已經很簡單了,吾主已經參破,第二血月已隱秘重迴中神州,調集舊部,下一步,中神州血月魔教將會抵達。”


    中神州血月魔教舊部!


    轟!


    此言一出,張天千等人眼底立刻爆出一團精芒,充滿殺意和警惕。


    他們終於相信了。


    主要是鄔羈說了,他今天所說的這些事實,整個東神州都知曉,市井之上就能查驗。雖然他們還沒有真正開始查驗,但後者說的如此坦誠,他們縱然無法完全相信,也已經信了八成之多。


    召集舊部,卷土重來!


    第二血月經曆過上次慘敗,想於東神州再次證明自己,作為自己建國大業的新的根基。這些,他們都可以理解。但,這並不代表著他們就沒有其他疑惑了。


    比如。


    “但是……這和南蠻山脈遺跡有什麽關係?”


    “哪怕第二血月再怎麽野心勃勃,又豈敢碰觸巫族的禁忌?更別說,還有南蠻巫神大人坐鎮。”


    張天千低沉問道,不解得望著鄔羈。其他人也是如此,顯然也有相同的困惑。


    是的。


    哪怕第二血月再怎麽張狂,召集舊部卷土重來,血月魔教謹存於世的力量再次匯聚一體,在東神州這遠遠不如中神州的貧瘠之地上,也絕對不可能壯大到和中神州各大頂尖聖宗皇朝相媲美的程度。


    而數千年前,縱是各大聖宗皇朝聯手,也沒有拿下巫族,被南蠻巫神一人霸氣擋住。


    第二血月,哪來的這般勇氣?


    這時,鄔羈眼底精芒一閃,似乎對他們的這一詢問早有準備,道。


    “若是平時,他肯定是不敢的。”


    “哪怕至強令之下,他也定然不會和南蠻巫神大人剛正麵。但是現在,局勢已經變了。”


    “南蠻山脈遺跡中,有他不得不出手的理由。而這理由,也是南蠻巫神不便插手其中阻擋的原因,他隻能限製第二血月不親自出手。”


    嗯?


    什麽理由?


    竟然讓南蠻巫神大人都被第二血月壓製了?


    張天千等人聞言驚駭,臉色也更加困惑了。畢竟,第二血月固然強大,遠超普通洞天至強者,否則當年各大聖宗皇朝也不會派出那麽多強者聯手鎮壓。


    但。


    他畢竟不是無敵洞天,又憑什麽能讓南蠻巫神大人感到棘手?


    直到。


    鄔羈終於說出接下來的關鍵。


    “天地大變!”


    “有形跡證明,南蠻山脈這片土地,極有可能就是未來天地大變的源頭和關鍵,而此地的遺跡,極有可能就是它的征兆和顯化。”


    “第二血月盯上的,就是它們。而南蠻巫神大人……不想此事公之於眾,隻能和第二血月達成默契,世俗之爭,兩人皆不出手,而第二血月也不會把天地大變或許會在這片天地爆發的可能告知於眾……”


    天地大變?


    轟!


    鄔羈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立刻傻眼了。他們剛才的思考層麵完全都在南蠻巫神和第二血月的爭鋒上,卻完全沒有想到,鄔羈會突然說出這四個字。


    天地大變,這可是中神州流傳已久的傳說,他們當然知曉,隻是,對於它是否真實……那是洞天境至強者才知曉的,他們無法斷定。


    可。


    存在就是道理。


    如果是假的,關於天地大變的傳說定然無法再世界上傳播這麽久。


    它真的存在!


    並且,馬上就來了,就在自己等人此時立足的這片土地上!


    唿。


    整個山穀再次陷入一片寂靜,鴉雀無聲,唯有山風唿嘯。


    所有人都驚呆了,被這足以在整個中神州掀起滔天巨浪的消息震驚了,手腳冰涼,忍不住的顫抖。


    可怕!


    難以置信!


    誰能想到,就在同鄔羈談論第二血月和血月魔教的時候,後者竟然會說出天地大變的隱秘?


    這實在是太可怕了,讓他們難以承受。


    哪怕。


    鄔羈這些話極其合理,清晰闡述了南蠻巫神大人為何無法製裁第二血月的理由,他們還是難以接受這些。


    畢竟,在世人包括他們心中,天地大變這種事遙不可及不說,也不是他們這個層次能知曉的。


    但現在。


    他們知道了。


    並且從鄔羈的話音裏得知,這一秘密,恐怕除了第二血月和南蠻巫神之外,再無其他人知曉。


    不!


    還有一方。


    那就是眼前的“黑龍特使”,和他背後的業果之主!


    “唿!”


    張天千等人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終於壓下心頭的悸動,深深望向鄔羈。


    “所以,閣下背後的業果之主大人,是想讓我們插手其中,幫助巫族抵擋血月魔教?!”


    “閣下對我們說了這麽多隱秘,是早就打算好,不讓我們離開了吧?”


    砰!


    人人心頭一震,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是啊。


    鄔羈突然說出這麽多隱秘,甚至包括天地大變即將在此地爆發的事,他們怎能離開?


    因為,他們離開,也意味著暴露!


    這時,鄔羈眉頭一揚,笑了。


    “諸位想多了。”


    “我說這些,並不會影響各位的抉擇。畢竟,記憶這種東西,也是可以消除的。並且,既然敢和諸位說這些,吾主自然是相信諸位的。”


    相信?


    抹除記憶?


    張天千等人聞言立刻皺起眉頭。


    消除記憶這種事他們知道,並且相信,若是洞天至強者出手,他們肯定不會有任何隱患,完全可以放心。迴去之後,就可以當這一切都沒有發生。當然,前提是,鄔羈和他背後的業果之主真的會送他們離開。


    但是。


    相信?


    這又是為什麽?


    難不成,這業果之主和我們熟悉?


    張天千和身邊之人眼神交流,暫且擱置這一猜測。


    不可能。


    他們互不相識,來自中神州天南地北,哪裏的都有,業果之主怎麽可能熟悉我們?


    起碼,張天千不信此事。所以……


    “我們憑什麽相信你剛才說的那些?”


    張天千拋出最直接的詢問,是他心裏最後的堅持。因為在他心裏,其實已經對鄔羈剛才說的那些信了七七八八了,之所以再問一次,隻是在猶豫如何選擇。


    是走,還是留?


    這是個艱難的問題!


    然而就在這時,當他欲要陷入對當前處境選擇的思索,對鄔羈接下來的迴答本不在意之時,突然。


    “你們當然會信。”


    “不僅因為我說的確是事實,即使站在諸位個人的立場上,苦尋多年的血月魔教終於再次現實,難道,你們就這般放棄這複仇的唯一機會麽?”


    複仇?


    苦尋多年?!


    轟!


    鄔羈充滿篤定平靜的聲音再次響起,卻宛如一道驚雷,直接響徹在了張天千等人靈魂之上。


    唰!


    一雙雙充滿無盡驚駭的眸子望向鄔羈。可顯然,鄔羈的話還沒說完,無視眾人鋒銳駭然驚恐的眼眸,望向眾人之首的張天千。


    “張天千,中神州大夏皇朝統領,武道修為,聖境二重天後期……”


    嗯?


    鄔羈這是在做什麽?


    當眾介紹張天千的身份?


    但是,這些信息證明不了什麽吧,隨意就能查到。


    眾人眉頭緊鎖,正驚詫間,突然。


    “……前輩七歲修武,十八歲問鼎宗師巔峰,距離聖境隻差臨門一腳,也是所在城郡的一大天才,二十歲之前有望突破聖境之列,名震天下。”


    “可就在十九歲那年,卻發生了一件事,雖然使得前輩最終以十九歲的年齡提前突破了聖境,但,也使得前輩留下終身難以彌補的缺憾……敢問前輩,我說的可是事實?”


    十九歲?


    張天千已經是聖境了!


    轟!


    鄔羈此話一出,張天千還沒開口,身邊其他人已經炸了,人人瞠目結舌,臉色漲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何止是天才?


    乃是驚世之才啊!


    一旦出世,必然會轟動整個中神州的那種!


    可是。


    問題來了。


    既然在張天千的身上曾展現出如此強橫的天賦和成就,那為何,他們從沒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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