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安莫不是得了失心瘋?


    大陰山脈兇獸殘暴,這在整個大周都是盛名已久的,怎麽到了華安的嘴裏就變成易風的陰謀了?


    人人臉色詭異,想說又不敢說憋得實在辛苦,終於——


    “還請元帥指點。”


    有人把姿態放得很低,一副悉心請教的樣子,華安一臉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道:


    “這你都看不出來?”


    “即便大陰山脈晚上比白天更要恐怖,又能恐怖多少?虎牙軍一共才兩萬人馬,卻能日夜兼行,日行百裏之遙,莫非你認為在兇獸突襲下,他們還能做到堪比我大周急行軍的速度?”


    “除了血狼營之外,易風定還有其他手段禦使兇獸,他可以令這大陰山脈裏的兇獸不攻擊虎牙軍,定然也能讓它們來攻擊我們!”


    是這樣麽?


    好像……還是有點道理的?


    眾人聞言麵麵相覷,望著彼此臉上的茫然輕輕點頭,一副聽懂了的模樣。行吧,既然華安這麽說,那就是易風搞的鬼好了。可這問題的關鍵不在於誰是幕後主使,而是改善這一切啊!


    好在華安雖然一心想要捉拿李雲逸,屠滅虎牙軍,但多年帶兵,他還是有幾分理智的,並沒有被心頭的怒火徹底淹沒。


    “收攏!”


    “三營為一隊,重騎外圍做好防護……”


    一道道軍令被傳了下去。不得不承認,此時的華安滿心怒火,籌謀能力定不是尋常時候的他可比擬的。但即便如此,這些命令傳下,大軍騰挪變幻微調,的確迎來了一些改觀。當然,人力有窮,即便是全盛時的華安麵對大陰山脈這等大自然深處的兇險也不可能完全防備,更別說是現在了,他下達的這些命令也隻能令每個時辰的死亡數從五六千降到了三千左右。


    一個時辰,三千!


    華安臉色始終鐵青,不曾舒緩。這看似冰冷的數字,背後可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啊!!這隻是兩個時辰而已,若是他們要在這大陰山脈尋找個七八天……


    恐怕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動手,單單是大陰山脈裏的兇獸就能把他們全部吞沒了,一點渣都剩不下!


    不!不等大軍被吞沒很多,軍內絕對會掀起一場浩蕩的嘩變,根本不可能控製的嘩變!


    前景慘淡。


    人人都能看出來這些,華安當然也可以,一開始的時候他隻是沒說,為了軍心穩固。可隨著逐漸深入,兇獸傷人的事件越發頻繁,華安也終於沉不住氣了。他必須站出來了,再不站出來,嘩變真的要來了!畢竟,他們是來圍剿虎牙軍的,可現在非但連對方的半根毫毛都沒看到,自家足足損失了近萬人……這不是在搞笑?


    “各軍抓緊防備!”


    “大家放心,我華安絕對不會讓大家白白犧牲。易風狡詐,虎牙軍陰損,對我大周造成的損失與威脅各位應當早有耳聞,這是我們圍剿他們的唯一機會,一定要堅持到底!”


    “為大周而戰!”


    華安喊起了口號,更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著實穩固了大部分軍心。當然其中最主要的一個原因是,每個時辰因兇獸偷襲而死的軍士數量又降低了,原因無他,隻是因為東方肚白,天已蒙蒙發亮。


    果然兇獸在夜晚更恐怖。人人都發現了這一點,卻根本不敢對華安說,生怕被後者遷怒,惹火燒身,隻能暗暗為那些白白犧牲的軍士惋惜,軍心暗暗動蕩。


    但在華安看來,隨著天空放明,搜索圍剿才終於算是走上了正軌,躍躍欲試,越發迫不及待,生怕錯過任何蛛絲馬跡。他早就讓卓牙率領十萬鐵騎列陣大陰山脈之外,與他掌控的大軍遙遙相望,不管大陰山脈內還是外,都不給虎牙軍一絲逃遁的可能和空隙,誓要滅殺虎牙軍於這一片山林之中。


    “給我仔細的找!”


    華安坐鎮中央,籌謀算盡,不肯放鬆一絲,當然也沒有忘記叮囑各大兵營小心荒野裏的兇獸,勿忘易風的奸猾狡詐。但這次,華安拋出的這鍋,李雲逸可不背。


    是他禦使的大陰山脈裏的獸群?


    當然不可能。


    李雲逸若真有這份能力,別說區區大周邊城了,就是七天之內掠至周京,威脅到大周的社稷國運也不是毫無可能。


    兇獸。


    天生地養,本性兇煞,隻是因為骨子裏太過殘暴才隻能凸顯出個體的強大,若是有一道莫名的紐帶,如若李雲逸手裏的天機壺把它們掌控聯合起來,爆發出的威力定然遠在血狼營之上!


    大陰山脈,王朝天塹!其中蘊藏的兇獸又豈是景國可比的?華安說襲殺他麾下鐵騎的兇獸都是他禦使的,那可就真太過高看李雲逸了。且不說天機壺有沒有這樣的能力,就是有,李雲逸也沒有那麽長時間去降服它們啊!


    不過華安說襲殺他麾下軍士的兇獸比平日更為殘暴,若說的嚴苛點,確實同李雲逸有些許關係。


    五千血狼營兇煞驚人,所經之處煞氣籠罩,經日不散,這幾日著實在大陰山脈引發了不少震蕩,許多強大的兇獸因此而暫別巢穴,不敢同血狼營正麵交鋒。離開熟悉的巢穴,對於靈智不全的兇獸來說,獵食必然會成一大問題,整日饑腸轆轆更是常有的事。但是現在,血狼營已經過去許多時日了,經過試探後,饑餓的它們,迴來了,一場惡補在所難免。這就是華安發現大陰山脈裏的兇獸比往日更加兇悍的原因所在。


    和巫術無關,純屬自然規律。


    更何況,此時的李雲逸哪裏還有工夫顧得上他?大周數十萬兵馬齊入大陰山脈欲行圍剿之事當然重要,對虎牙軍來說更是要命的大事,但李雲逸心裏很清楚,想要阻止華安,正麵相抗是萬萬不可能的,若是華安麾下也隻有兩萬,甚至四萬大軍,李雲逸都敢憑借三營之力同他死戰一場,但現在兩軍數量差距實在太懸殊了。


    不可力敵。


    唯有另行巧徑,或是……兇徑!


    大周大軍忙亂,還在不斷深入。腳下盡是山石,行進不利,三個時辰掃蕩了近三十裏。在他人看來,這已經是相當不錯的成績了,畢竟這裏是大陰山脈,更有兇獸騷擾。可大軍中央,華安望著眼前匆忙的一切,臉色非但沒有任何好轉,反倒更加陰寒。


    他人在意的隻是距離,他此時注意到的是時間!三個時辰過去,此時已過正午,烈陽開始西下,大陰山脈濃林密布,更值深秋,周圍空氣已經開始變涼。更重要的是,再有小兩個時辰,寒夜將再次降臨!


    大陰山脈晚上的恐怖他們已經經曆過一次了,華安焉能意識不到其中的可怕?兇獸襲擊,大軍慌亂,這是無法更改的大自然規律!對麾下軍士而言,又是一番嚴峻的考驗!


    還能撐多久?


    大陰山脈綿延無盡何止千裏?按照這種速度,什麽時候才能找到隱藏其中的虎牙軍?!寒夜將至,他們又當何去何從?為了麾下軍士選擇暫且撤離?若虎牙軍找到機會逃竄出去,他們整整一天的努力就要白費了!可若是不撤……夜晚降臨後的損失,華安單是心想就不由色變。


    “再這樣下去,我們甚至可能被耗死在這裏?”意識到這一點,華安臉色更是鐵青,比霜打的茄子還要難看。


    兩難!


    他極度想要屠滅虎牙軍,生擒李雲逸,可擺在麵前的形式告訴他,若是他堅持這麽做,極有可能拉著麾下所有大軍去死!


    一方是咬牙切齒,夢裏都想斬殺的仇敵,一邊是跟隨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左膀右臂,一時間華安陷入躊躇猶豫,無法抉擇。


    然而正在這時,當華安陷入內心掙紮無法自拔之時,突然。


    “報!”


    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從遠處傳來,華安精神一淩,轉身望去之時臉色已經微變,因為他聽出了來者的身份。


    “餘休?”


    遠處,一個衣衫樸素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奔來,唿聲未絕,不隻華安,當周圍眾人看到他也是臉色微變,錯愕驚訝。


    餘休!


    龍堂安插在北安城暗碟之首,華安調動大軍進去大陰山脈卻把他留在了北安城,目的自然隻有一個,監管!


    監視南楚和張鳳鳴的動作!


    雖然狠下心來殺入大陰山脈,斷定張鳳鳴和南楚各大諸侯國不敢妄動,可事無巨算,沒有人敢保證自己的判斷一定精準,華安亦是如此,所以才讓他繼續待在北安城,監管一切。可是現在……他來了!


    北安城出事了?!


    是南楚,還是張鳳鳴?!


    一想到可能後院起火,華安整個人都不好了,臉色驟然變,大宗師的威壓席卷全場,周圍眾人連連大震,不敢近前。


    “誰!”


    “南楚,還是東齊!”


    不等餘休近身,華安已冷聲詢問,後者的反應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隻見餘休臉色蒼白,額頭冷汗如雨滾滾而下卻根本無心擦拭,單膝跪地道:“都不是!”


    都不是?


    這次輪到華安驚訝了。什麽意思?南楚東齊沒有動靜你過來幹什麽?擅自行動,違抗軍令?


    華安頭頂都要冒火了,終於,餘休穩住身體,雙手顫抖,從懷裏掏出一張紙。紙很小,被折得很皺,但華安還是一眼就瞧了出來,它是大周龍堂專門用來傳遞緊要消息的紙張,平日由風鷹運送。


    自家情報?


    什麽樣的自家情報能把餘休嚇成這個樣子?


    華安突然心生不祥,不能後者稟報,直接伸手搶過,打開一看。


    上麵隻有兩行字,畢竟紙就那麽大,也寫不了更多,字裏行間的意思更是鮮明清晰,隻是當它映入眼簾的一瞬間,就連華安這個領軍多年,戰績在整個東神洲都算的上碩果累累,功勳斐然的老將都忍不住眼珠子一瞪,險些脫眶而出,一抹異樣的潮紅湧上臉麵。


    “滿城無青煙!”


    “溯皈城,毒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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