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雁卿愣住了,十分的尷尬,連臉上那排狀若毀容的淚痣都給忘了。


    他覺得自己倒黴極了,而那不幸撞破了自家師弟隱秘趣味的木杳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她心裏甚至還隱隱覺得自己似乎洞悉了自家七師弟這麽多年來沒有道童也不收徒弟的真相。


    半晌後,到底還是二師姐,迴神要比這虛假七師弟快很多,盡管神色頗為僵硬,她還是勉強說道:“無妨,師弟也到了這個年紀,對自己的容貌上心在所難免。隻是師弟過去一直都對諸事不上心,我沒想到......”


    什麽年紀啊師姐,按正常年齡來算我孫子都應該生了重孫子了啊!


    季雁卿無比頭痛:“不,師姐你聽我解釋......”


    “行了!這麽大的人了連這點事情都不敢承認。”難得溫柔體貼一次的木杳還沒來得及把關心的話湊一個全套,就被這不識好歹的七師弟兜頭糊了一臉,當下火氣就來了,也不耐煩繼體貼下去了,“磨磨蹭蹭像什麽樣子!趕緊坐下來我探探你的經脈!”


    季雁卿看了大半本書,知道木杳就是個認死理的性格,不然當初也不能憑在亂世裏治不活一個斷手斷腿的人而悟得大道,踏上仙途,因此隻好更頭疼的閉嘴不說話,依言乖乖的坐下放鬆,任憑木杳的神識闖入他的識海,對他的經脈修為進行探查。


    有人這麽關心他感覺挺好的,總覺得自己那段缺失的青春期經曆得到了補足。就是覺得有點對不起原裝季雁卿,原著中季雁卿是個對什麽都不怎麽在意的人,更不消說外貌,因此才敢信手拈花,以神識為針,刺字花上,以贈遊家仙子,從此撩的別人凡心大動。


    現在信手拈花的本事他暫時還沒繼承過來,就先給季雁卿添上一個自戀狂的名號了。


    木杳盤腿閉眼後就不曾說話,季雁卿自己也提心吊膽,生怕自己這暴躁的二師姐能看出自己不是個原裝的,到時候他可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半晌後木杳收迴神識,睜眼道:“無甚變化。藥草該吃的吃,金丹該煉的煉,要再有下次逆天渡劫,我就打斷你的腿。”


    她說完大概也覺得自己這說的太重,季雁卿才剛被雷劈過,她這就急著要打斷別人的腿,實在是有點不成體統,因此幹咳一聲又補充道:“大道無情,運行日月(注1)。萬物皆有規律,不可妄改。”說完她又十分不要臉的補充,“就算要改也要徐徐圖之。”


    季雁卿:“......”


    所以就說在天青山的道士眼裏,什麽天道什麽倫常,跟自己的同門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季雁卿知道,他這身殘破的經脈需要續連打通,得等到後期他下山探案,途徑瀟湘,有一散修說他是天命所歸,獻上金丹。獻上丹藥的人絕口不提煉丹材料,隻含混的說這是天地的靈氣,食之必有大用。彼時修真界大亂,搖光君勸季雁卿不要輕信他人,而那天地不怕的季雁卿隻笑說一聲“說我是天命所歸,那我倒要看看天命何歸。”便一口吞下丹藥,結果真就打通了一身經脈。


    致力於救天青滿門的現裝季雁實在是不想看到木杳終其一生都在為了這事忙碌,略一思索,還是真假參半的把這事兒說了出來:“師姐,雁卿曾入乾坤峰經樓翻看,偶見一書提過以天地靈氣煉丹有奇效,食之必有大用,我過去當個笑話,眼下看來,不如說給師姐聽聽,師姐看看這個法子——”


    “不可。”木杳打斷他。臉色非常不好看,看上去恨不得真把自己的眉毛當掃帚拔下來,就地打死這不讓人省心的師弟,“天地靈氣豈是想拿就能拿的,更何況靈氣生於大道,當長養萬物(注2),怎可為己欲收為私用!你在天青這麽多年,竟連這點規矩都不清楚嗎!看的是什麽邪魔外道的書,此後絕不許再看了!”


    木杳越說越氣,臉色紅火如太陽,但是關切擔憂也是實打實的。季雁卿當時雖不明所以,不知道這天地靈氣到底有什麽講究,但還是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立馬低頭道歉,再三發誓此後不去碰那本書,才讓木杳的火氣小了一些。


    木杳是個天生的暴脾氣,上山多年對著古鬆巨石修行多年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常常是火不過三分鍾,眼下見季雁卿這麽一道歉,心中頓時又生起了對自己這苦命的小師弟的醫者仁心:“師弟,師姐也不是罵你的意思......隻是修道一路常有種種磨難,稍有不慎就落入深淵。天地靈氣與天地人三者皆分不開關係,有大因果,不沾最好。”


    季雁卿一顆上帝視角的心,立馬聽出來了這話外的意思。


    不沾最好,一沾就是劫難。


    這是本小說,他才看了一半,如果季雁卿吃下那顆金丹是沾了因果,那麽此後的劫難應去了什麽地方,因果又從何而來?


    他覺得自己被繞的稀裏糊塗,先前看書的時候覺得是這麽迴事的事情全都變了個樣,可惜他沒看下半本,不然好歹也能理出個頭緒。


    係統你好歹保留一下我作為一個穿越者的最基本的尊嚴讓我通曉全局啊!!如果我不通曉的話我要怎麽幫季大大打天下啊!!


    【尊敬的用戶您好,涉及劇透,係統不能作答。另,為了保證用戶第一人稱的體驗快/感,係統未來隻在必要的時候作答】


    ......我能投訴嗎?


    【尊敬的用戶您好,暫時沒有投訴途徑】


    季雁卿卡了一口老血,吐都沒地方吐,隻覺得他二世祖這麽多年,如今終於見到一個比他還流氓的黑店了。


    木杳滿心都還在糾結自己此前對季雁卿說話會不會太重了,沒有注意到季雁卿變得不怎麽健康的臉色,依舊試圖給他說明其中的道理:“不過雖說如此,該有的接觸也是一點也不能少的。十天後的試劍大會,雁卿你不要再以懶得動彈為理由,還是來看一看的好。”


    試劍大會就是天青山內門弟子閑著沒事幹兒架個台子隨意比一比,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和諧的不能更和諧。原作中季雁卿抵不過師兄師姐的耳提麵命,勉為其難得現身會場,憑借折柳劍法風騷過人,又以出塵之心博得了不常見他真容的弟子們的好感,是個狂刷好感度的主線劇情。現裝季雁卿雖然還沒太摸清原裝的功法套路,但他有純陽武學當外掛,正好也想試試實裝效果。


    他對著木杳溫良恭儉讓的一笑:“好,正好先前閉關中似有所得,也好借此機會試一試。”


    木杳被這一笑驚的一時半會兒沒迴過神,怔怔的把季雁卿看的發毛。


    師姐你都跟我麵對麵看了上百年了,打從季雁卿是個剛被韓誠撿迴來的小叫花子的時候就看著了,現在是怔什麽啊不要怔啊,原作中季雁卿經常笑的啊你不要欺負我是後來的不知道啊!


    他這極其豐富的心裏活動木杳是無緣知道了,她半晌後迴過神,看著季雁卿的眼神竟有點恍若隔世的意思。


    “好,掌門師兄說的果然不錯......你經過天雷後......”後麵的話她自動消了音,再開口已經是她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了,“雖說修士講究脫離凡塵,簡約玄淡固然是好,但偶爾自紅塵裏滾過幾遭卻也說不準有奇效。”


    她走至門口,季雁卿也就低眉順目的送到了門口。


    “隻是那些塵緣,是福是禍,是因是果,總是要親自走走才知道的。”她轉身替這比自己高上許多的師弟理了理皺起來的道袍,“多大的人了還弄成了這樣。等你八師妹過來了,讓她給你挑點料子做身新袍子。”


    言語間就好像季雁卿還是當初那個自亂世人間白骨堆裏剛爬出來,懵懵懂懂被韓誠帶上了仙山的小叫花子一樣。


    季雁卿有點感動:“師姐......你......”


    “我什麽我!我打小學醫不會做袍子不行嗎!”


    他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這心虛的理直氣壯的二師姐給噴了迴去,當下就無理取鬧的‘哼’了一聲,轉身便走。


    “不要送了!好好待屋裏養著去!亂跑亂來我就帶著你三師兄打斷你的腿,掌門師兄求情都沒用!”


    季雁卿:“......”


    知道她真幹的出來的季雁卿立馬把自己踏出屋外的腳給收了迴去。


    天青山從山腳開始,刻滿了禁空符咒,就算是峰主也隻能用走的。季雁卿站在門口,目送木杳消失在了那一片茫茫的白毛風裏。他正準備迴神打個盹,自重生後就靈敏了許多的五感瞬間就捕捉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氣息。


    “誰在那兒?!”


    迴答他的是披滿積雪的草叢裏的悉悉索索。


    倒影瞬間出鞘,在他手中一轉,一副小的太極八卦圖立馬在劍柄處呈現,幽藍色的劍氣直直打向了聲音發出的地方。


    七星拱瑞。


    還是個不帶恢複敵人氣血功效的七星拱瑞。


    季雁卿立馬覺得自己的膽子大了點,往那個地方走了過去,撥開了那天賦異稟長在雪地裏的半人高的草叢。


    被定身的人背朝著他,有一根狼尾巴,頭頂還頂著倆狼耳朵。季雁卿出手將那人的頭擰了過來,隻見他眉心一道血紅的印記,似妖似魔。


    季雁卿驚訝的手都要滑掉了。


    本體為狼,可化人形,眉間一道魔君印。


    搖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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