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人!我知道我犯了多大的事兒,我活不成了!”


    她舉起手槍,對準了那名女警察。


    “不讓我走,我就開槍打死她!”


    眾人都後退了兩步,溫世初麵色陰沉,心事重重。


    “如果你拒捕反抗,我們有權利對你開槍,你可想好了!”溫世初提醒道。


    安迪慘淡一笑。


    “如果讓我下輩子都在監獄裏度過,我寧願去死,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媽和我兒子,警官,我托付給你的事情,你一定要幫我辦到!”


    “你放心,你兒子上學的事情我一定會幫你辦好,你現在把槍放下,還有機會!”


    安迪閉上眼睛深唿吸,轉身朝女警官的方向跑去,她料定和這兩位女警官相處這麽久,她們是不會輕易開槍的。


    她猛衝過去,女警官果然沒反應過來,躲開了她的身體。


    身後便是醫院的大門口,跑出去,她活著的機會還很大。


    大門近在咫尺。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槍響。


    安迪沒有感受到身體的疼痛,身後傳來一陣陣驚唿聲。


    “快救人!”有人大聲喊道。


    安迪還在跑著,她轉過頭想要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看到了母親,站在她的身後,替她擋住了那顆本應該打在她身上的子彈,母親倒在地上,身旁瞬間一片血跡,母親正在看著她,對她笑。


    安迪覺得自己身體裏的血液急速向下退去,她僵化在原地,雙唇顫抖著,喊了一聲:“媽……”


    “孩子……”安迪母親低聲說。


    安迪看到母親的口型,眼淚奪眶而出。


    她錯了,她犯了大錯,孩子了自己的媽媽。


    安迪瘋了一般衝向人群,撲進媽媽的懷裏。


    她的胸口中了一槍,血順著槍口流出來,染紅了媽媽的衣服。


    “媽……媽你不會有事的!”


    “孩子,媽媽不後悔,媽媽隻希望你能迴頭,我已經和……和警官說過,為了孩子,會給你減刑的,隻要你好好……咳咳……好好配合工作……”


    “媽……你為什麽……為什麽要幫我擋著……”安迪哭的泣不成聲。


    此時她後悔不已。


    “因為……因為你是媽媽的孩子……媽媽希望……希望你能好好活著……為了你自己,為了多多……好好……”


    話沒說完,安迪的母親便閉上了眼睛,身體突然僵硬了。


    “快讓開!讓醫生治療!”溫世初大喊。


    安迪不知道是誰拿走了自己手中的槍,也不知道是誰將自己的雙手帶上了手銬,她拚命掙紮著,跟著醫生和護士,看著媽媽的臉色越來越白,越來越難看。


    手術室門口,醫生走出來,摘下了口罩。


    “抱歉,我們盡力了。”


    安迪突然感覺耳朵裏傳來刺耳的聲波,眼睛發花,頭痛欲裂,全身無力的癱坐在了地上。


    溫世初的臉色十分難看,他目光陰沉,看著手術室的門口,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開槍的那名民警直接坐在椅子裏捂住了臉。


    “她突然跑出來,我收手來不及了。”他自責的說。


    仿佛一瞬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沒有人說話,隻有手術室內傳來醫生和護士的談話聲。


    “把人暫時先送到太平間去吧。”


    “手術室收拾一下……”


    “逝者的衣服一會兒還給家屬……”


    安迪覺得天旋地轉,她想從地上站起來,去見媽媽最後一麵,但她嚐試兩次,覺得胸口疼痛無比,終於,暈了過去。


    顧澤宇在醫院住院部的大樓上,看到了樓下發生的一切。


    他拿出手機,打給周伯明。


    “很抱歉的告訴你,你的計劃失敗了,我按照你的要求把安迪放走,溫世初也按照你的要求讓手下開了槍,不過世事難料,中槍的是安迪的母親,周書記,看來,你有危險了。”


    那邊什麽都沒說就掛了電話,顧澤宇也換了一身醫生的衣服,白大褂,白口罩,白帽子,帶著眼鏡,大搖大擺的從警察身邊走出了醫院。


    安迪徹底死心了,她麵如死灰,一言不發的躺在病床上,不吃不喝,不睜眼睛。


    溫世初找了警局的心裏醫生為她進行心理疏導,並且從福利院將安多多接到了醫院和媽媽在一起。


    安迪的精神狀態總算有了起色。


    為了確保不再出事,警方和醫院協調,將整層樓封鎖了起來,每個人進入樓層都要進行檢查。


    警方通過醫院的監控錄像,發現了幫助安迪逃跑的那名清潔工,並且他進入了一間醫生的休息室,再出來的,是一名包裹嚴實的醫生,醫生手裏拿著一個包裹,在醫院的大門口,包裹被扔在了垃圾桶裏。


    那名喬裝成醫生的人,還故意迴頭看了一眼安裝在醫院大門口的監控攝像頭,眼神裏充滿了挑釁之意。


    “是顧澤宇!”周巡氣的拍桌子,“這貨簡直太囂張了!”


    “我們必須盡快找到他,一組二組,用天網追查他的去向,三組,去大門口找他扔的東西!”


    溫世初已經迴了家,他的臉色一直不太好,晚上也沒有吃飯,直接迴了書房。


    飯後,溫雯擔心父親,端著一碗自製的海鮮粥上樓,想要讓父親多少吃點兒東西。


    走到門口,聽到溫世初在打電話的聲音。


    溫雯剛想要敲門,聽到父親的話:“誰知道安迪的母親突然衝出來替她擋了子彈,我真的盡力了,我知道安迪對您來說有很大的威脅性,我提前支走了所有人,等她逃出來才帶人衝進來的,我真的沒想到……周書記,如果您擔心夜長夢多,那我隻能盡快把案件移交檢察院……我知道不安全,好,好吧……”


    溫雯的手在抖。


    她聽到了什麽?今天醫院發生的事情,都是父親一手安排的?本來要死的人是安迪?


    溫雯一走神,端著的托盤不小心撞到了門上。


    “誰?”溫世初警覺的走到門口打開了門,看到女兒滿臉吃驚的樣子,知道她是聽到了自己剛才的話,“進來吧。”


    溫雯走進書房,看著兩鬢已經有些斑白的父親,突然覺得自己有些不認識他了。


    “爸,你剛說的是真的嗎?醫院發生的事情,都是您一手安排的?你想殺死安迪,對嗎?因為周伯明向您施壓?”


    溫世初沉默了幾秒鍾後,歎道:“女兒,這件事不要讓你媽媽知道,我怕她擔心。”


    “爸!”溫雯放下了粥,語重心長說道,“你怎麽這麽糊塗!安迪實名舉報周伯明,還多次在公開場合說周伯明是顧澤宇和陳豹的幕後主使,您覺得上麵還會考慮讓他當這a市的市委書記嗎?您這麽為他辦事兒,隻會害了自己!”


    “你懂什麽!不要亂說!”溫世初起身將門反鎖,問道,“這些事你怎麽會知道的?”


    “我聽夏明陽和顧乘風聊天的時候提起過,就算到最後周伯明擺平了自己做的那些爛事兒,上麵也會不會讓他升遷,上頭的紀檢委領導就在海星酒店住著,那位領導和顧乘風的關係不一般,您還不明白嗎?”


    “你是說郝玉明已經知道了周伯明的事兒,準備著手調查了?那麽……周伯明這盤棋……已經成了廢棋?”


    “您現在最好不要再聽他的,小心您自身難保,爸,你還幫他做過什麽,趕緊停手吧,女兒真的很擔心你!”


    溫世初像是突然蒼老了幾歲,一屁股坐在寬大的椅子裏,手撐著額頭,垂下了頭。


    “你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溫雯看父親如此慌亂,知道她已經跟著周伯明很久了。


    “爸,如果周伯明完了,那您也得受牽連,倒不如主動向組織坦白一切,不但能救您自己,還能讓周伯明無法再控製您了。”


    溫世初歎息一聲,不再說話,溫雯將粥碗送到父親麵前的桌子上,悄悄離開了。


    溫世初一夜未睡,早晨下樓時,溫雯和母親都看到了他鬢角的白發又多了一層。


    “老溫,你這是……怎麽了?”溫夫人擔憂的問道。


    榮耀觀察著溫世初的樣子,不言不語,低頭吃飯。


    “爸,今早的粥也很好喝,您嚐嚐。”溫雯打斷媽媽的話,給爸爸裝了一碗粥。


    溫世初強擠出一抹微笑,接過了碗,隻吃了幾口,便放下了。


    “我去上班了。”


    溫世初才一到辦公室,就接到了夏長海的電話。


    “你來我這裏一趟。”夏長海說。


    “好的夏市長,我馬上到。”


    公安局到政府大院並不遠,溫世初十分鍾趕到了夏長海的辦公室。


    “坐吧,小吳,給溫局長倒杯水。”夏長海對秘書說。


    秘書送了水,主動走了出去,並將辦公室的門關好,站在外麵守著門口。


    “你應該知道我今天找你來是為什麽。”夏長海問道。


    溫世初的額頭冒了汗珠。


    “昨天的事情,的確是我指揮不當造成的,我願意承擔責任。”溫世初主動認錯。


    夏長海看著溫世初兩鬢的白發,感歎道:“你是快四十年的老警察了,憑你的工作經驗和工作閱曆,昨天那件事的處置方式,完全不成熟,現在輿論都指向了咱們的公安部門,你打算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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