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思琪和女主人一起洗螃蟹,秋天是螃蟹最肥的季節,個大膏肥。


    “你男人是真精神,難怪蒂亞會動心的。”老婦人玩笑道。


    於思琪倒是並不往心裏去的。


    顧乘風的受歡迎程度,她早就體會過了。


    “他啊,自有分寸。”於思琪輕笑。


    “你不怕他被別的女人勾引跑了呀!”老婦人倒是替於思琪擔心起來了。


    “他要是這點兒定力都沒有,我也就不會喜歡他了。”


    她是信顧乘風的,雖然他優秀到讓所有女人都想嫁,但於思琪就是相信,顧乘風不會離開她。


    幾年來的感情培養和生活中的磨合,讓他們之間已經默契十足,心有靈犀。


    “也對也對,你這麽漂亮又知書達理的,他哪還有心思往別的女人身上放,指定是一心對你好了,我看得出來,你們倆呀,好這呢!”


    蒂亞被責備之後,一直沒有出現,眾人都以為她是離開了小島。


    天空是墨藍色的,星光點綴,月影蹣跚,月色下,海水輕輕搖晃,拍打著岸邊的礁石,像是搖籃一樣,輕哄著海裏沉睡的魚兒們。


    一聲極細微的古怪聲音,順著海水的波紋擴散到了海岸邊。


    聲音帶著節奏和頻率,隨著海浪的幅度,一次又一次響起。


    安靜的海麵上,突然波光搖動,一個如人魚般靈活的身影,從海水中鑽了出來,三兩下遊到岸邊,上了岸。


    是全身濕透的蒂亞,長發披在身後,臉上因為月光的照射,籠罩著一層薄霧般的柔光,看起來像極了美人魚。


    她浮在岸邊,豎起耳朵仔細聽著不遠處的聲音,隨後十分驚喜的,從口袋裏拿出一隻短笛,輕輕附和著那個聲音,吹奏起來。


    曾經在特種部隊的經曆,讓顧乘風猛然張開了眼睛。


    他看到身邊妻兒在沉睡,輕輕起床,穿好衣服,開門出去。


    不遠處的海麵上,搖曳著一點微光。


    隨著微光的靠近,他終於看清,那是一條船。


    有船來了?顧乘風快步走到岸邊寬闊地方,大力揮舞著手臂,試圖讓船上的人看到自己。


    短笛聲再次響起,顧乘風發現聲音來自不遠處的礁石灘。


    他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去尋找,看到蒂亞正坐在礁石上,衝著船吹笛子。


    “是你?”顧乘風輕皺眉頭,“你怎麽會在這裏?”


    正在專心吹笛子的蒂亞被突然出現的顧乘風嚇了一大跳。


    “風?”蒂亞冒出了一個顧乘風能聽得懂的字。


    顧乘風因為白天的事情,對蒂亞有些防備,站的遠遠的,看著她手裏的笛子。


    海上的船越來越近,顧乘風聽到有同樣的笛聲從船上傳過來。


    蒂亞聽到聲音後,立即用笛聲迴複。


    很快,船停靠在了蒂亞旁邊的船上。


    幾名隻穿著土灰色短褲的男子跳下船,看到蒂亞,驚喜萬分,單膝跪地,朝蒂亞點頭。


    顧乘風驚驚奇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蒂亞嘰裏咕嚕說了幾句什麽,幾名男子轉頭看向顧乘風,用剛才拜蒂亞的方式,朝顧乘風行禮。


    “你們是誰?從哪兒來?”顧乘風實在看不出所以然,開口問道。


    但問了也是白問,沒人聽得懂他說什麽,他也自然是聽不懂別人在對他說什麽。


    發現雙方交流完全存在障礙之後,幾個男人低聲商量了一會兒,又與蒂亞說了幾句什麽。


    雙方似乎有了爭執。


    過了一會兒,蒂亞攤攤手,朝顧乘風走過來。


    她看著顧乘風的眼睛,雙手疊放在胸前,朝他低頭示意什麽。


    顧乘風不明就裏,以為蒂亞是在和自己告別,於是點了點頭,準備返迴小屋。


    卻在轉頭時,突然覺得脖子上傳來一陣酥麻,隨後眼前一黑,什麽也不知道了。


    清晨的陽光喚醒了沉睡中的人,於思琪揉了揉眼睛,伸了個懶腰,卻沒有如往常一樣,手摸到顧乘風溫熱的胸膛。


    他睡的位置是冷的,人估計早就起床了。


    “這麽早?”於思琪坐起身,拿過手機看,不到七點。


    於寶寶還在沉睡,於思琪怕吵醒兒子,穿好衣服,出去找人。


    女主人和男主人正在海邊晾曬漁網。


    “這麽早就起來啦!”女主人大嗓門喊道。


    於思琪以為顧乘風在附近幫忙,笑著走過去看。


    “今天是個好天氣,被照進窗子裏的太陽叫醒了。”於思琪幫忙整理漁網,還不忘朝四周幾個漁網架看看,尋找顧乘風的身影。


    “你在找什麽呢?”男主人見於思琪一直在左右看,不禁問道。


    “我丈夫沒有在這裏嗎?他似乎很早就起床了。”


    “我沒看到啊?五點多我就開始起來篩網了,沒見有人從屋裏出來,老婆子,你看到了嗎?”


    “我也沒有啊?”老婦人大聲說,“你是第一個起床的,沒看到別人。”


    於思琪想了想,朝海灘那邊走去。


    她想著,是不是顧乘風起床去看日出了。


    於是順著海岸線,走了一大圈,卻一個人影都沒看到。


    海島本就不大,走完了海岸線,於思琪又朝內陸走,直到走到山崖附近,仍舊沒有顧乘風的身影。


    她的心突然猛地一顫,有種不好的預感。


    “顧乘風!”於思琪站在山崖邊,大聲喊道。


    迴答她的,隻有略過耳邊的海風,和拍打礁石的海浪聲。


    “顧乘風!”


    “顧乘風!”


    “顧乘風!”


    ……


    於思琪喊了很多次,卻沒有任何迴應。


    島上所有人都聽到了於思琪的聲音,從床上起來,從房子裏出來,詢問情況。


    主人家解釋說,於小姐的男人一大早就不見了,她找了一個早晨,找遍了整個島了。


    於是吳桐,於暖陽,於爸於媽媽,男女主人,還有住在島上的另外兩戶人家,全部出動,一起尋找顧乘風。


    海島被地毯式的搜索了一遍。


    連個人影都沒找到。


    於寶寶有些害怕,趴在舅舅背上輕輕啜泣了起來。


    “舅舅,爸爸是不是被鯊魚吃掉了?”


    “寶寶乖,爸爸可能隻是去釣魚了,一會兒就迴來了,別哭,跟舅舅一起去找好不好?”


    “嗯……”


    於寶寶揉揉眼睛,趴在舅舅的背上,大聲喊道:“爸爸!你在哪兒啊?”


    當所有人都一無所獲的返迴小屋附近,大家卻發現於思琪也不見了。


    “人呢,快去找!”


    於爸爸擔心的朝海邊跑,眾人也都跟著朝還鞭炮。


    吳桐朝四周看了看,終於在不遠處的礁石灘附近,看到了於思琪的身影。


    “她在那兒!”吳桐大聲喊喊道。


    眾人跑過去,發現於思琪坐在礁石附近,一臉愣忡,手裏拿著一部手機。


    “思思,怎麽了?”


    “這是乘風的手機,怎麽會在這裏……”她心裏想了一萬種可能,卻不願意相信其中任何一種。


    吳桐上前拿過手機看,確認就是顧乘風的。


    “他會不會下海去遊泳了?”吳桐猜測。


    “這都三個多小時了,遊泳也要上岸的呀,再說手機都沾水了,如果是他故意放下的,應該要放在石頭上,或者遠離海水的地方……”於思琪焦急的說著,眼睛裏滿是淚水,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姐!你別瞎想,咱們再等等,說不定姐夫真的是去遊泳,或者是去找辦法帶咱們出島啊!”


    “是啊思思,先別急,沒準兒一會兒乘風就迴來了,媽陪你在這兒等著。”於媽媽摟著女兒的肩膀,一起坐在礁石上,“你們都迴去吧,一大早晨的,都辛苦了,該吃飯吃飯去。”


    “我也陪你們等。”於暖陽盤膝坐在旁邊。


    吳桐也陪著坐下。


    “既然這樣,咱們一家子就都在這兒等著吧,老哥,還有鄉親們,你們都辛苦了,謝謝了,就先迴去吧。”於爸爸向幫忙找人的眾人道謝。


    其他人一看,也沒必要在這兒等著,都準備往迴走。


    大嗓門的老婦人卻突然指著海麵上某一處,失聲喊道:“是鯊魚!”


    眾人驚慌,都順著老婦人指著的方向看過去。


    十幾個黑色的三角,漂浮在海麵上。


    “那是……”於思琪踉蹌著從地上站起來,朝那片波濤暗湧的海麵看過去。


    “那是鯊魚群,鯊魚又迴來了!”老頭兒喊道,“大家都站遠一點兒,別靠近海域!”


    一隻巨大的鯊魚,仰起小山一樣的頭顱,複又鑽迴水中,露出將近十幾米的身體輪廓,尾巴一擺,消失在了海水裏。


    其它鯊魚跟著仰頭,擺尾,整個海麵像是燒開的水,炸開了鍋。


    “不會是下海遊泳,被鯊魚給吃了吧?”有島民嘀咕著說,“頭幾年就出過這麽一檔子事兒,一個年輕人讓鯊魚活活咬死吞了。”


    老婦人趕緊朝那個說話的人使眼色,讓她閉嘴不要說了。


    於思琪一屁股坐在地上,目光無神看著海麵上那群鯊魚,眼淚無聲無息滑落。


    於媽媽抱著女兒,於爸爸抱著外孫女。


    吳桐臉色慘白的站在岸邊,目光中閃過一抹哀傷。


    “咱們還是迴去屋裏待著吧,鯊魚兇猛,保不齊會衝過來,雖然上不了岸,那也是挺嚇人的!”老頭兒擔憂的勸說眾人離開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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