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得先迴去跟我老公商量一下,這事兒他早晚是要知道的,不如早點告訴他,也好聽聽他的看法。”李冉不敢擅自做主,有些忐忑的對哥哥說。


    “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你要真是為了你兒子好,就把我給你那個藥,給顧浩用上!”


    李冉心驚,臉色有些發白。


    “可是……萬一他真的有個三長兩短,顧乘風追究起來,我可怎麽辦啊?”


    “上次你用同樣的辦法害死了他母親,他有懷疑你嗎?二十多年前是怎麽做的,現在就還怎麽做,難道還要我再教你一次嗎?”


    李冉心神不定的開車迴了家,顧浩正在客廳裏看報紙。


    自從上次腦梗之後,顧浩雖然看起來與以前無異,但身體狀況卻每況愈下,走路走快了甚至會身體傾斜,手也會經常性抖動。


    “怎麽去這麽久?”顧浩看到太太迴來,抖了抖報紙,有些不滿的抱怨道。


    李冉放下包包,繞過沙發走到顧浩背後,為他按摩肩膀。


    “我和姐妹聊得來,就多呆了一會兒,你啊,身體不舒服,就不要總憋在家裏看報紙,要多去院子裏曬曬太陽。”


    顧浩舉起報紙,給李冉看上麵的內容。


    “這次於思琪那個丫頭做的不錯。”


    報紙一整版都在介紹萬成集團全新推出的錦繡江山二期,顧諾一和褚雨涵的廣告照片一張挨著一張,下麵還專門文字介紹,萬成集團二少顧諾一攜手女友親自上陣,作為形象代言人,全力推出新樓盤。


    李冉看到這樣的介紹,臉上閃過一絲不滿。


    “這版麵上明明都是我兒子,怎麽就成了於思琪的功勞了,老公啊,這次諾一真的表現不錯對吧?”李冉急於為自己的兒子邀功。


    顧浩推開李冉放在自己肩上的手,不悅道:“我聽說要不是思琪和乘風勸著哄著,諾一打死都不願意拍廣告,還有這個丫頭,”顧浩指著褚雨涵說,“看著也不錯,有時間叫到家裏吃頓飯吧。”


    “老顧,這女人就是諾一的秘書,你別看她拍廣告看起來還不錯,其實就是個剛大學畢業不知深淺的丫頭片子,而且聽說還是單親家庭,還要賺錢養她媽媽,這樣的條件,和咱們家諾一根本不配的呀!”


    “你現在越來越勢力,”顧浩突然扔了報紙,慍怒說道,“人不問出身,不分高低貴賤,更何況是自己兒子的女朋友,人品才是第一位的。身為顧家的主母,你該有一顆博愛寬容的心,沒事兒別總和那些就喜歡聊八卦的太太們在一起閑扯,有時間多做做公益,多關心關心孩子們,我看你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顧浩起身憤然離去。


    李冉看著丈夫有些蹣跚的背影,臉上閃過一絲狠戾。


    看來,隻好用大哥的辦法了。


    她走到壁爐旁,蹲下身,將手臂深入壁爐最深處,拿出一隻小盒子,盒子裏麵安靜躺著一個小藥瓶。


    她左右看看,房間裏並沒有其他人,於是打開瓶蓋,倒出一粒白色的藥片。


    “諾一,媽媽這麽做,都是為了你。”


    晚飯李冉親自下廚,做了一大桌子菜,但顧諾一和顧乘風都沒有迴來。


    “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顧浩不滿的說。


    因為身體每況愈下,顧浩的脾氣也跟著變壞了。


    “也好,就咱們兩個,吃著還安靜呢,這些菜是我親自下廚為你做的,都是你愛吃的,來,嚐嚐這個湯好不好喝。”


    顧浩看到妻子為自己燉了鴿子湯,火氣算是消了不少。


    “這東西你不喝,兩個孩子都不在家,燉這麽多做什麽?”顧浩雖然嘴上說著,但還是接過了碗,用湯匙舀了一勺放在嘴裏。


    李冉目不轉睛的看著丈夫,當勺子接觸到嘴唇時,她的手在發抖,當顧浩的喉嚨在吞咽時,她的臉有些白。


    “嗯,你的手藝還是沒變,這麽多年最愛喝你做的這道湯。”顧浩終於露出了笑臉。


    李冉眼神有些躲閃,趕緊低著頭又為顧浩添湯。


    “你喜歡的話,以後我經常給你做就是了。”


    “這麽好喝,你確定自己不要嚐一嚐嗎?”顧浩問。


    李冉筷子上正夾著的菜落迴盤子裏,有一瞬間的愣怔。


    “你知道的,我對禽類的肉從來不感興趣。”李冉訕笑道。


    飯後,顧浩覺得有些疲憊,上樓休息了。


    吳媽陳嫂收拾桌子,看到碗裏剩下的鴿子湯,吳媽楞了一下。


    “怎麽了吳媽?”陳嫂見她站著不動,上前詢問。


    “哦,沒什麽,隻是想起來一些往事。”吳媽將湯端著倒進水池裏衝走了。


    陳嫂搖了搖頭,歎息:“有句話怎麽說來著,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造孽。”


    吳媽有些注意力不集中,手裏的瓷質湯缽就掉在了水池裏,摔碎了。


    “哎呀!”陳嫂驚叫一聲,再撈起來,已經是碎片了。


    吳媽受了驚才緩過神來,看到已經碎裂的湯缽,也嚇得六神無主了。


    “這可是夫人最喜歡的一個餐具了,這可怎麽辦啊?吳媽,你怎麽自打晚飯開始就心不在焉的。”


    吳媽手忙腳亂的收拾著打碎的東西,嘴裏忙說著:“沒什麽,沒什麽,我就是有點兒不太舒服。”


    “哎呀!”李冉的尖叫聲從身後響起。


    怕什麽來什麽,吳媽被嚇得一個機靈轉過頭,扶手彎腰渾身顫抖。


    陳嫂趕緊幫著解釋。


    “夫人,吳媽今天身體不舒服,是不小心的,您就原諒她吧?”


    “夫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吳媽被嚇得聲音都顫抖了。


    李冉走過去看到餐具碎片,怒然轉身,一巴掌打在了吳媽的臉上。


    力道很大,吳媽頓時趴伏在地上,起不來了。


    因為之前於思琪在顧家生活時,吳媽百般維護於思琪的緣故,再加上她是顧乘風的人,李冉一直看吳媽不順眼。


    這次算是找了個絕好的機會,想要教訓吳媽。


    吳媽爬起來,跪在地上央求。


    “夫人,對不起,我錯了,我現在就出去買一個賠給您。”吳媽的臉紅腫著,眼睛裏有些充血。


    “哼,賠?你賠得起嗎?這是我從法國帶迴來的全球限量版!就算是陪上命,你都賠不起它的一塊兒瓷片!”


    李冉震怒,吳媽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不敢說話。


    “現在就給我滾出顧家,永遠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吳媽倏然抬起頭,滿臉淚水。


    “夫人,我在顧家做三十多年了,除了顧家,我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去,我求求您了,讓我做什麽都行,就讓我留下吧,我甘願做牛做馬……”吳媽跪著爬到李冉麵前哀求道。


    陳嫂看不下去,也跟著求情。


    “夫人,求您原諒吳媽吧,她歲數大了……”


    “住嘴!再敢替她求情,你們就一起滾蛋!”


    陳嫂被嚇得一哆嗦,貓著腰不敢說話了。


    “如果明天早晨之前我還看到你在我家裏,我就直接報警!”


    吳媽身體抖了抖,安靜了下來。


    李冉上樓去了,陳嫂將吳媽扶起來,拉著她去兩人住的地方,為她敷臉。


    “吳媽,你真的要走嗎?”陳嫂不舍的說。


    吳媽哀歎一聲。


    “哎,不走怕也是不行了。”說著便老淚縱橫。


    “那你有什麽打算啊?”


    “我是個孤兒,年輕的時候,大少爺的母親在街上看到撿破爛的我,把我帶到顧家,一待就是三十年,現在五十多歲的人了,出去估計也幹不了什麽,這麽多年攢了點兒積蓄,想著要是能行,出去做個小買賣,賣個餛飩什麽的。”


    陳嫂聽聞,臉上帶著一絲羨慕。


    “其實這麽想一想,出去也好,不用整天看人臉色活著,自己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我隻是有些舍不得大少爺,夫人畢竟不是親媽,對她冷冷淡淡,現在他連家都不怎麽迴了,老爺的身體……哎……”


    說到這兒,吳媽歎息一聲。


    “你要是走的話,得和大少爺說一聲吧。”


    “算了,大少爺本就和夫人不和,我不想因為我讓他們再生嫌隙,我一個老婆子,走了就走了。”


    外麵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雨,吳媽背著不太多的行李,舉著一把用了十幾年的破舊雨傘,轉身留戀的看了一眼雨夜裏朦朧的顧家別墅,慢慢走出大門,身影消失在了夜幕中。


    顧乘風正襟危坐在顧澤宇家。


    他已經這樣坐著快半個小時了,一句話不說,一雙深邃雙眸,死死盯著顧澤宇的母親葉嵐。


    葉嵐的臉色發黃,一看便知是營養不良和疾病纏身。


    “你還要我說多少次,你母親死於疾病,和我沒有關係啊。”葉嵐咳嗽兩聲,將身上的毯子裹緊。


    “我母親臨終時,抓著我的手,跟我說了兩個字,葉、嵐!”


    葉嵐聽到顧乘風的話,臉色更加蠟黃,幾乎坐不住了。


    她捂著心口,大口大口的唿吸,顫抖著手,想要去拿放在茶幾上治療哮喘的藥瓶。


    顧乘風搶先一步,拿起了藥瓶。


    “我母親為什麽要在臨死前,說你的名字?她死後第二天你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從此如人間蒸發,你要不要給我一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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