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勤勤挾持玉如顏上望月閣那天,穆淩之認出了越羽的藥瓶,到後來親眼見到他送給玉如顏的那塊祝皇後親手刻的羽牌,他徹底認出了聞名天下的商賈越羽就是自己的堂兄,前太子穆翼之!


    震驚之下,穆淩之第一時間就是招來暗衛去悄悄找尋越羽的下落。


    可是過去了好長一段時間,一直沒有半點他的消息,就連暗衛查遍了越家所有的生意鋪子,也沒查到越家大宅到處在何處。


    穆淩之讓春花與秋月陪玉如顏先迴房去,自己將暗衛領到了東邊的書房,等書房的門一關上,他已迫不及待的問道:「可在南方災區找到越當家的消息了?」


    暗衛恭敬的單膝跪下,肯定的點著道:「迴稟殿下,屬下依殿下的指示,果然在南方災區見到了越當家,他在那裏建了數十座善堂救濟當地的災民,還與朝廷派出的醫官一起救治疫民,醫術很是了得……」


    聽聞找到了越羽,穆淩之不免激動起來,但一聽說他竟深入災區救人,天天與疫民打資交道,不禁蹙眉擔心道:「雖然如今南方的災情已過,疫情也得到了控製,但他身體羸弱還天天與疫症病人打交道,萬一染上疫症……他如今一切可好?」


    聞言,暗衛的神情閃過一絲焦慮,沉聲道:「殿下,我們一直悄悄跟隨在越當家的身邊,不曾讓他發現,卻是無意間發現了另外一件事情,而此事,卻是關係到越當家還有聖上派到災區的欽差大人,甚至……甚至是大殿下與木相。」


    聽了暗衛的話,穆淩之眸光一沉,心裏已是明白幾分,神情凝重道:「可是大皇子與木相的黑手,伸到賑災的銀錢裏去了?」


    暗衛裏心暗暗欽佩他料事如神,麵上越發恭敬道:「殿下猜得沒錯,木相與大皇子私吞了二十萬兩賑災銀兩,被欽差大臣發現,但欽差大臣一邊不敢得臣大皇子與木相,一邊卻又無法向朝廷填上這個空缺,於是就向聽從木相與大皇子的主意,向越家開口,讓越當家以賑災為明,向災區捐款二十萬兩銀子……」


    『砰!』的一聲,暗衛的話還沒說完,穆淩之已氣得一掌重重的擊在梨花木書桌上。喝道:「混帳!」


    穆淩之之所以能猜到越羽去了南方的洪災區,那是因為他在之前的捐獻大戶裏,多次看到越家的名字。


    為了此次洪災,越家前前後後已向朝廷捐獻了不下十萬白銀,還不包括越家店鋪裏供給災區百姓的棉被、米油等物品。


    梁王並不知道越家的當家就是他的侄子翼太子,還曾在朝堂上公開表揚過越家的慷慨大義。


    看到越家對災區這麽熱忱,穆淩之想到,越羽可能是去了南方的災區,於是暗地裏通知尋找他的暗衛,讓他們去南方災區找。


    沒想到,越羽果然是去了洪災區,在那裏親力親為的救治百姓……


    想到這裏,穆淩之心中對他的欽佩之情越甚,他知道,翼太子雖然對如今的大梁皇室懷著仇恨,可他的骨子裏卻仍然有一顆為國為民的赤子之心。並沒有忘記他曾經的太子身份。


    可如今得知,大皇子他們公然貪樁枉法,將災民的救命錢納進自己的口袋不說,還趁機敲詐越家,真是氣得穆淩之目眥欲裂。


    重重一掌下去,穆淩之恨聲問道:「越當家可是依了那幾個奸臣所言?」


    暗衛麵色一沉,憤然道:「越當家也發現了他們將錢都入了自己的口袋了,並不肯再向朝廷捐獻一個銅板,所以才會自己開設善堂,收留無家可歸的災民。但越當家這一做法卻是激怒了大皇子與木相,他們藉口說越當家趁替百姓看病期間,販賣假藥材,將他抓進了牢裏……而欽差大臣怕事情鬧大收不了場,想勸木相與大皇子的人放了越當家,卻在第二日出行時,莫名的被一群山匪劫殺了……」


    暗衛的話讓穆淩之的心都涼了。他萬萬沒想到,為了得到十萬兩白銀,木相與大皇子的人竟是如此猖狂,連欽差大臣都敢謀害……


    深邃的眸光裏寒光一片,穆淩之知道,大皇子與木相一夥一直在為了爭奪皇位四處斂財,如此看來,此番他們害死欽差還不夠,竟是要藉此機會奪了越家巨大的家財……


    其實,從一開始,大皇子穆雲之就對越家富可敵國的家產垂涎三尺,之前也是各種籠絡越羽,可惜越羽並不買他的帳。


    看來,他們如今竟是軟的沒有,開始對越家來硬的了……


    穆淩之恨聲道:「如今越當家被關了何處?」


    暗衛道:「被關在平城的牢房裏。屬下迴來就是想請示殿下,可要去營救越當家出來?」


    對穆淩之來說,別說是去平城的牢房救人,就是去刑部的天牢救人,對他手下的暗衛來說算不得什麽難事。


    但他想到,越羽本身功夫不凡,而且他的身邊同樣有一批武藝高強的黑衣人,他要自己逃出來,或者說,他在被抓時就反抗逃走,想必木相與大皇子的人也是奈何不到他的,可是他沒有反抗,也沒有逃,說明他一直在苦苦隱瞞他翼太子的真正身份,也不想讓外人知道他會武功。


    因為在外人眼裏,越家的當家是隻是一個身懷舊疾、身體羸弱的公子,沒人知道他有高超的武藝。


    再者,他越當生意遍布天下。在大梁也是數之不盡,他不想正麵對抗大皇子與木相,也是為了保全越家那麽多生意,和依靠越家討生活的夥計們。


    想明白這些,穆淩之當然不能讓暗衛直接去救人,而是要想辦法讓木相與大皇子主動放了越羽,讓他堂堂正正的走出牢房,隻能這樣,才不會對他越家以後的生意和聲譽有影響。


    深邃的眸光危險的眯起,穆淩之冷冷道:「先不要輕舉枉動,你們首要任務是在暗處保護好越當家的性命安全,另一邊悄悄去調查木相與大皇子一夥的陰謀與證據,其他的聽我的命令。」


    暗衛得令,恭敬應下,飛快的下去了。


    暗衛走後,穆淩之一人在書房裏坐了好久……


    他想,明天一早的早朝,估計欽差遇害的事就會傳到朝廷,南方的災情還沒有完全處理妥當,父皇必定會另派欽差去南方賑災。想必到時,木相與大皇子為了防止他們做下的醃髒事情被人發現,必定會力薦他們的人接手,如此一來,前欽差的死,還有他們私吞白銀的事,以及關押越羽,想吞滅越家家產的事也就被他人一手遮下了。


    深邃的眸光一片寒芒,穆淩之緊緊握住了手中的狼毫----


    所以,無論如何,明天任命的新欽差必定要是他的人才行。


    思及此,穆淩之在心裏將自己身邊可用的人細細篩查了一遍,可想來想去,卻是沒有想到一個合適的人選。


    因為,此次事關重大,派去的人要對抗的是大皇子和木相那隻老狐狸,還關係著前欽差的命案,更是牽涉到越羽的安危,所以,最後思來想去,也隻有他自己親自任命才能對付木相與穆雲之了。


    想到這裏,他的目光一沉,不由穿過門庭望向了對麵的臥房,心情沉重,卻又是放不下玉如顏了----


    雖然如今秦香樓一案因有了新的進展,她身上的嫌疑也是洗清不少,但他就是放心不下她,知道她最近心裏的苦悶,想多陪在她身邊安慰保護她。


    但一想到越羽和南方的災民,他又放心不下。


    ……


    迴到房間時,玉如顏已睡著了,他怕吵醒她,輕手輕腳的解衣上床,沒想到玉如顏並沒睡熟,一直在等他迴來。


    見他迴來,玉如顏看了看他臉上的神情,著急道:「暗衛來說什麽了,可是有安哥她們的消息了?他們……」


    玉如顏以為剛才的暗衛是來稟告安哥與銅錢的消息的,她知道,雖然穆淩之已放棄繼續尋找他們,但他暗地裏還是讓暗衛在四處尋找安哥他們,所以看到他凝重的神情,心裏一涼,聲音哆嗦道:「可是安哥他們已經……」


    知道她是多想了,穆淩之笑道:「你別擔心。剛才的暗衛是我派去南方關注災情的一隊人,迴來也是向我稟報南方災情的。」


    聽了他的解釋,玉如顏的心才放下,她看了看他眉眼間的凝重,不由問道:「看你的神情,可是南方的災情又出什麽變故了?」


    嘆息一聲,穆淩之道:「確實出了點事情,欽差大臣遇害了,所以……我估計要去南方幾天,那裏的流匪太過猖狂,一般的文官隻怕是擔不了此任。」


    說話間,他的神情裏滿是愧疚,拉過她的雙手嘆息道:「把你一人留在這裏,我實在不放心,要不要我讓花影來這裏陪你,或是讓小茹出宮來陪你幾天……」


    「殿下。我想同你一起去南方!」


    想都沒想,玉如顏已是開口求道。


    想起此行的危險,穆淩之那裏會肯帶她去那樣危險的地方,於是嚴詞拒絕道:「你不能跟我去,南方疫情嚴重,冰天雪地天寒地凍,你身體本就羸弱,如何能隨我去那種地方?而且流匪逃竄,我此去不但是接手欽差之前的工作,還要剿匪,沒有時間照顧你,所以你還是留在東都才安全。」


    玉如顏聽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自己若是執意同去,隻會給他添加負擔,讓他在忙碌時還得分心照顧她。


    如此一來,她如何好再執意隨他同去?


    「既然如此。殿下放心去吧,我一人在這別苑就很好。花影要照看王府,年關了,王府與京城其他府邸官衙還得走動,這送禮迴禮的都夠她忙的,那裏還有時間陪我?而小茹更不能因為我出宮,她是東宮的妃嬪,豈能隨便出宮?」


    聞言,穆淩之也不好再說什麽,他嘆息一聲將她摟進懷裏,道:「放心吧,我會盡最快的時間處理好南方災區的事,短則五日,多則十日,必定會在寒瑞節之前趕迴東都陪你過節的。」


    為了不讓他心繫兩頭,在忙災區的事時還放心不下自己,玉如顏強顏笑道:「殿下安心忙吧,不要擔心我,剛好我可以趁著殿下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好好練習一下製做糖人的手藝,也好到時不要輸得太慘!」


    聽她這樣說,穆淩之確實心裏輕鬆了不少,又細細對她吩咐了許多才放心睡去。


    果然,第二天的早朝上,欽差遇害的消息震驚了梁王與群臣們。


    而確實也如穆淩之所料,還不等梁王提出要派新的欽差任命,大皇子穆雲之已是迫不及待的推薦他的人任命新欽差去南方賑災。


    穆雲之一提出來,木相也跟著附議,木相一附議,下麵的大臣幾乎都跟附議。


    梁王沉思半刻,正要開口,穆淩之已冷冷的開口道:「此番朝廷派去的欽差。不但要接任前欽差的差事,處理好南方災區各事務,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是任務,那就是----剿匪!」


    聞言,木相與穆雲之不約而同眼皮都跳了跳。


    穆淩之話音一頓,目光涼涼的掃過一旁的兩人,冷冷道:「皇兄舉薦的這位劉大人,是實打實的文官,文弱書生一個,若是再像前欽差大人一樣,又被悍匪給殺了,豈不可惜?」


    他話語裏『悍匪』二字咬得格外重,聽得木相與穆雲之心頭一跳,而穆淩之冷冽的眸光更是讓他們全身冰涼,那眼神仿佛在說----是真匪還是假借匪徒之名殺人,隻怕你們兩心裏最是清楚不過。


    聞言。木相心裏已是一片明了,知道有些事終是沒有瞞住這位心思慎密卻又利害無比的三殿下,但越是如此,此番欽差人選更不能讓朝廷任意任命,必須得是他們的人才可以。


    想到這裏,木相再也顧不得避嫌,上前道:「迴陛上,三殿下所言極是,南方流匪猖狂,此番前去,必不能單獨派劉大人一人前往,恕微臣毛遂自薦,可以讓犬兒做劉大人手下的參將,讓他專門負責帶兵剿匪,與劉大人分工辦差。他的一身武藝尚算不錯,想必對付區區流匪應該不難!」


    穆雲之已是明白了木相的意思,連忙附合道:「木相言之有理,木大公子武藝高強,讓他同劉大人前去災區剿匪卻是最好不過。」


    見此,穆淩之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意,冷冷的看著木相。心裏卻是佩服他的狡猾利害----


    自從木梓陽栽在玉如顏的手裏,在棋藝大賽上當著全東都的麵,暴出吸食五石散和身中花柳病的醜聞後,梁王對他印象一落千丈,不但取消了他與公主的賜婚,還將他的官職也一一罷免了。


    一時間木梓陽從東都最耀目的青年才俊名門公子,淪落成了讓世人笑話的下賤放蕩之人。


    此事發生後,木相親自押了木梓陽去梁王麵前負荊請罪,當眾拿荊條將他打得皮開肉綻,以此讓梁王息怒,並將他關在府裏大半年,表麵是讓他閉門思過,實則是請名醫為他治花柳病和戒除五石散。


    雖然後來他治好了病,但官職上一直沒有得到重用,木相此時提出讓他去南方災區剿匪,一是為了避免讓人發現他們做下的犯法之事,再一個卻是想藉此讓木梓陽剿匪立功,成為第二個穆淩之,可以慢慢接觸兵權。


    木相確實是狡猾的老狐狸,不過是瞬間,這樣一箭雙鵰的好計謀就被他想到了。可是讓他想不到的是,穆淩之已是洞悉了他一切的計劃,同樣對此番差事勢在必得。


    站在朝堂群臣最後邊的木梓陽聽到他父親的推薦,心裏一喜,大步上前,越過眾臣來到梁王近前,正要開口請命,卻被一聲冷冷的嗤笑給震住!


    迴頭一看。嗤笑之聲正是出自穆淩之。


    他心頭巨震,不明所以的看著穆淩之----


    其實之前木梓陽與穆淩之的關係也算是交好,但不知道從何時起,兩人關係越走越遠,到了如今,已是連見麵請安問一聲好都格外生分疏離。


    用穆淩之的話說,道不同不相為謀,話不投機也是半句都不想多說!


    穆淩之這一聲嗤笑,聲音不大不少,但將整個大殿百官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眸光冰涼的看著麵前的木家父子,他冷冷笑道:「據本宮所知,五石散的藥性在人的體內有很長的潛伏期,而若是本宮沒記錯的話,木公子解五石散的毒性不過區區小半年的時間,本宮實在是擔心,若是木公子在剿匪的過程突然毒發要怎麽辦?若是剿匪不成。還丟了小命,實在太過兇險,畢竟木相膝下也隻有這麽一個兒子!」


    此言一出,朝堂上一片譁然!


    眾人皆知三皇子穆淩之向來冷血無情,做人做事從不留情麵,沒想到他竟是猖狂到當眾揭木相家的醜事,半點情麵都不留。


    不光木相臉黑了,連梁王神情都有幾份尷。


    而木相的脾氣在朝臣裏也算得上火暴的,平時經常因為朝堂上的事,與其他官員,甚至是與梁王都要以爭得麵紅耳赤,如何,聽到穆淩之這要當眾揭他兒子的醜事,這口氣他如何咽得下去?


    頓時,不光群臣,就連梁王都有些為難的看向場中的木相與穆淩之,感覺兩個不好招惹的人分分鍾要鬥個頭破血流。


    一時間,大殿內空氣凝固,眾人感覺,兩人之間有無形的火花在激烈的碰撞……


    木相雙手在寬大的衣袍下握得青筋暴起,臉色一片鐵青,而木梓陽也是滿臉血紅,眥目欲裂的瞪著穆淩之,恨不得當眾撲上去與他拚命。


    麵對木梓陽對他的滔天恨意,穆淩之一臉的悠閑自得,想起上次祭台倒塌時,他拿小石子謀害玉如顏,差點讓她在祭台下,穆淩之同樣對他恨之入骨。


    他心裏憤恨,麵是卻是不以為然的挑釁睥著木梓陽,又冷冷道:「本宮再關心問一句,木公子的花柳病好全了嗎?」


    當眾如此被羞辱。木梓陽已沒人做人,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正要衝上前同穆淩之拚命,卻被木相眼快的拉住他,並順勢強拉著他一起跪下,跪在了梁王的麵前。


    見自己的兒子被穆淩之當眾羞辱成這等模樣,木相心裏已是恨不得剝其皮,食其肉,喝他的血,再將他挫骨揚灰……


    但麵上,木相竟是一片摯誠的感激道:「老臣與犬子感謝三殿下的關懷,犬子當日一時不慎,被奸人陷害做下錯事,好在發現及時,才能懸崖勒馬。在這半年裏,犬子臥薪嚐膽。改過自新,而老臣也不曾對他放鬆過片刻,倒是將他從陷害的惡疾裏擺脫出來了。」


    換做其他人,這樣當眾受辱,而且還是兩朝老臣,怎麽也不會咽下這口氣的,但木相竟半點怒氣都沒有,還一臉謙卑的細細向大家解釋木梓陽治病一事,這份肚量實在讓大家側目!


    穆淩之卻感覺到了他心機的可怕!


    木相的這一番誠懇至極的話,讓在場的人都有些許動容,大家都沒想到,權勢滔天的兩朝相爺,平時脾氣火暴一點就燃,今日竟在穆淩之麵前如此委屈求全,實在讓人感嘆,不由讓與他關係走得近的幾位重臣都看不下去,想出麵為他說話。


    木相似乎長了後眼睛似的,一揚手,止住同僚幫他出麵,他鄭重的向梁王拜倒,道:「俗話說,浪子迴頭金不換,還望陛下看在老臣兢兢業業侍奉大梁兩代君主的份上,給犬子一次改過自新,重新為人的機會!」


    說罷,額頭重重的嗑在地上,發聲沉悶的嗑砰聲!


    一時間,大家都為木相這份愛兒之心感動,不由唏噓起來。


    大家都猜測是因為自己兒子不爭氣,才讓木相這麽放低姿態委屈求全,而穆淩之卻知道他這樣做是為了什麽。


    一想到木相的決心,穆淩之心裏寒意淩然。神色竟是凝重起來----


    木相越是如此放低身份委屈作態,就表示他對此番災區之事,還有越家的巨大家產勢在必得!


    想明白這些,穆淩之驀然間如臨大敵,也在梁王麵前跪下,直接向梁王請命,道:「父皇,兒臣常年與匪寇周旋為敵,最是清楚對付他們的方法,而南方災區一事,兒臣也是熟識,所以兒臣請命,親自帶兵去南方災區,一為整理災區的事務,一為剿匪!


    穆淩之此言一出,木相的神情再也克製不住。與穆雲之的臉色一樣,都變得惶然不安----


    原以為,他會派他的人去南方賑災,沒想到他竟是要自己親自去。


    如果梁王同意讓他去,那麽他們在南方做下的事隻怕再也遮掩不住了!


    木相全身如墜十八層地地獄,冷汗一層一層的濡上後背。


    而穆雲之更是臉色煞白,眼神驚恐,神情灰敗。他再也忍不住了,連忙出言反對穆淩之前去,而穆淩之卻執意要去,一時間,木相與大皇子陣營的人,同穆淩之陣營的人爭執起來,兩方都不相讓,場麵頓時僵住了。


    梁王頗是為難的看著下方各執一詞的雙方,頭又痛了起來。


    梁王有痹症在身。但凡到了天氣寒冷或是變天的季節,都會全身骨節酸痛漲麻,難受得很。近日大梁連降大雪,天氣一天比一天低寒,梁王的病症也是越發的嚴重,所以,梁王有心在此時栽培太子理政,也算是為自己減輕肩上的重擔。


    所以,最近朝堂上的事,都是由太子拿主意,梁王隻是在一旁稍作提點。


    而小刀確實不負梁王所望,不過短短數日,心思聰慧的他處理起朝堂政務,已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井然有序,不慌莊嚴的樣子。越來越有梁王的影子。


    所以,在這個為難的時候,梁王不由轉頭看向一直沒有吭聲的太子,撫額頭痛道:「太子對此他有何看法?


    梁王此言一出,將大家的目光都引向了小刀。


    從方才開始,小刀一直一言不發的聽著下麵兩方人的爭論,他似乎在認真的聽著,又像是根本沒有去在乎下麵的人在說什麽,陷入在他自己的思緒裏。


    小刀確實在一心二用,一邊聽著下麵兩方的爭論,一邊想著自己的心事……


    這段時間以來,謝皇後催他娶太子妃催得更緊,更是將靖安王的嫡孫女歐陽淼淼接進了宮裏,美其名曰讓她進宮陪自己,其實就是讓兩人見麵相識的。沒想到這個靖安家的小姐卻也是一眼就對小刀鍾了情,喜歡他不得了。謝皇後見此。心裏更是歡喜,已是認定她做太子妃了,將她留在宮裏,都捨不得放她出宮。


    那個歐陽淼淼比小茹更會粘人,而且撒嬌的功夫更是天下一絕,說哭就哭,眼淚瞬間就可以嘩嘩的往下流,而且還打著皇後的名義讓他拒絕不得,直纏得小刀想跳下北定門了。


    身邊有兩個這樣粘人的人跟著,小刀越發的懷念起玉如顏的款款大方來,直感覺身邊的這些女人與玉如顏比起來,無比的幼稚無聊,讓他越來越認清玉如顏的好來,更加的想與她在一起……


    每次謝皇後與他談起娶太子妃,他的腦子裏就不會不由自主的想起木梓月告訴他的話,她說。玉如顏是天生的鳳後之相,是母儀天下的命數,每每想到這裏,他的心裏都會蠢蠢欲動,再加上那晚在花園聽到陳燕飛對玉如顏說的話,他心裏在恨穆淩之的同時,也更是堅定了要將玉如顏搶過來的決心。


    他想起母後對他說的話,這天下的一切,將來都是他的,隻要是他想要的,不管是人是物,都可以得到。


    所以,在他的心裏,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吶喊,玉如顏是他的,是要做他皇後的女人……


    見大家的目光都看著自己,小刀漆黑的眸光緩緩在眾人麵上劃過,最後落在了穆淩之身上。


    四目相對,穆淩之無由來的打了個寒顫!


    不知為何,自從上次禦,花園遇到他後,穆淩之感覺小刀對他的態度莫名的怪異起來,冷淡許多不說,更是懷著對他懷著一種莫名的敵意。而且在前幾次議事中,小刀也是與他唱著反調,隻要是他提議的事,他都會反對,所以,如今聽父皇問他的意見,穆淩之緊張起來,直覺他又會像之前那樣反對自己。


    然而沒想到,這一次小刀卻沒有再與他唱反調。他黑曜石般的漆黑眸子定定的看了穆淩之片刻。最後迴頭對梁王恭敬道:「父皇,兒臣覺得,此事交給三皇兄最為妥當,他能文能武,而且有應對流匪的經驗,派皇兄去必定能在處理好災情的同時,也能順利的清剿流匪,還災民們一個安寧。」


    小刀的話擲地有聲,讓梁王再無顧慮,當即下令讓穆淩之即刻起程奔赴南方的災區。


    穆淩之也是去心似箭,他怕時間一久,越羽出事,所以,得令後立刻退下,一邊吩咐副將點兵,自己卻是趕著最後的時間迴別苑。再看一眼玉如顏。


    彼時,玉如顏正坐在別苑的暖閣裏,麵前放著製作糖人的器具,手裏捏著一隻小小的糖人。


    可糖人堪堪捏到一半已是捏不下去,她怔怔的看著它,心裏一片空蕩!


    穆淩之身上披著的玄色披風,一陣風的往到別苑,問清玉如顏在東暖閣,急忙朝暖閣走去,可走到暖閣門口,他卻不由放緩腳步,讓隨侍的下人脫下身上的披風,不想將身上的風霜寒意帶進暖閣,凍到玉如顏。


    門輕輕的被推開,玉如顏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並沒在意,以為是春花她們進來,頭也不迴怔怔的問道:「殿下可是出城了?」


    等了片刻沒聽到迴話,玉如顏正準備迴頭去看,身後驀然伸過來一雙略帶涼意的寬大手掌,將她的雙手緊緊包裹著,略帶沙啞的低沉深厚聲音在身後緩緩響起,穆淩之的聲音裏帶著無限的眷戀,道:「娘子,可願送為夫一程!」


    北風蕭瑟,戰神三皇子再次帶兵出征,隻不過此次對付的不是外侵的來敵,而是國之蛀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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