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武安寧從座椅上起來,門開著,遠遠就看見敬事房的太監管事何林喜走過來。


    這還沒進門,何林喜就在門口給武安寧請安。


    “請貴人安!”


    武安寧見他臉上略帶諂媚的笑容,心裏頭有了數。


    武安寧低聲說道:“是何公公啊,來我這有何事?”


    何林喜聽武安寧語氣清淡得緊,他臉上的笑容反而更加多了。


    皇上為了武貴人罰了兆佳貴人,顧聞行差了小太監說了他幾句,他哪裏還敢繼續聽惠妃的。他親自前來,還就是變相地賠罪來著。


    但是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將他的笑容和話語當真的。


    他的主子隻有皇上一個,偶爾看在掌管宮務又得寵的妃嬪份上,半聽半諂媚著,最後就是看誰給他塞得好處多了……和他講恩情?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他在這個位置,若是和皇上以外的人講恩情,他這個位置也就要換人做了。


    這次何林喜過來諂媚的笑,就是當不得真。


    武安寧知道拉攏不了,加上之前敬事房剛得罪她,哪怕敬事房是看惠妃的主意,武安寧雖然不能怪罪,但也絕對不會給予笑臉的。宮裏頭的人,最常見的就是人善被人欺。


    武安寧不怕敬事房,因為如果有一天她要靠著敬事房而求牌子入康熙的眼,想來那時候她已經失寵了。她若是失了寵,還會在宮裏嗎?顯然,武安寧的性子是不可能的。


    而武安寧一直得寵,康熙一直記著她,別說隻是冷淡對著敬事房,就是和敬事房結了仇,敬事房也會恭恭敬敬地將牌子放在最顯眼的地方。所以,武安寧根本不怕敬事房。


    何林喜心中有了數,這武貴人倒是有氣性的。宮裏頭漢妃相當能忍,也幾乎不敢得罪任何人,顯然武貴人不是。何林喜看清楚了,心裏有了計較。


    “奴才得知貴人身子大好了,特意來給貴人賀喜。”


    隨後又說著:“隻要貴人願意,明日必將牌子擺在第一排。”


    武安寧微微垂眼,說道:“何公公之前說得對,我的身子剛好,沒恢複幾天確實不宜侍寢。”


    這話是敬事房給福祿的原話。


    何林喜這一聽,知道這武小主是和他生氣了。


    若是別的妃嬪,何林喜反而會在心中嗤笑一聲,後宮裏的小貴人太將自己當一迴事了,可是顧聞行派了小太監過問了,加上皇上為武貴人罰了兆佳貴人,並落了惠妃的麵子,何林喜就再無半分小覷。


    “都是奴才疏忽,惠妃娘娘過問了諸多小主脈案,又派人提點奴才,說是小主身子恐會反複……奴才……”何林喜故意說得吞吞吐吐,但是完全告訴了武安寧的真相。


    武安寧心中一定,果然是惠妃。


    武安寧終於將目光放在何林喜身上,語氣和氣了一些:“惠妃娘娘說得有禮,皇上龍體為重,待我身子好全了多日,希望那時公公能記住今日的話。”


    何林喜目光一閃。


    他將話全部說出來後,他身上的責任就消失了一小半。如今這武貴人拒絕遞上銘牌,他的罪責就消失了一大半。他此時低著頭,目光在閃爍不已。


    他覺得他剛才似乎聽錯了……否則這武貴人的架勢,這分明是要和惠妃打擂台,希望皇上知道此事,並因此而怪罪惠妃?


    可是這可能嗎?是武貴人自恃得寵看不清楚情勢,還是有其他原因?


    何林喜希望是後一種,否則今日他過來簡直就是浪費了時間。這般自持得寵,可得意不了幾天,對於這樣的人,他何必巴巴跑過來低聲下氣的!


    ***


    何林喜帶著濃厚的懷疑走了。


    人走之後,福祿欲言又止,卻因為武安寧囑咐退下去,福祿心中哀歎一聲太可惜了,然後怏怏出了屋子。


    屋裏安靜下來,又隻剩下雲瓶在屋子裏伺候。


    武安寧什麽也沒說,繼續拿著針線繡她的壽禮。雲瓶覺得她越發看不懂武貴人了,她一直認為武貴人是省心不愛得罪人的人,可是今日何林喜過來,完全打破了她的以為。


    這不是和惠妃對上嗎?


    現在武貴人根基不穩,和惠妃對上,真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還是小主……隻是為了自己討個公道?雲瓶不由地搖了搖頭,原本她還能說出武貴人的性子,現在她完全說不出個所以然了。


    ***


    隨著惠妃處罰了兆佳貴人,永壽宮再次熱鬧起來。


    然而武安寧誰都沒見,借著有傷將一眾來探視的後妃小主擋在了宮門外,瞧著貴妃、宜妃、德妃和榮妃跟前得力的太監捧來豐厚的賞賜,這代表是什麽,誰都清楚,那就是武貴人的聖寵。若非武貴人有聖寵,這些主子娘娘們哪裏會賞下這麽多的東西……在外沒來得及走的一眾小主,心中不免嫉妒暗恨了幾迴。


    黃昏之後,並沒有傳出皇上召人侍寢的事情。後宮眾人也已經習慣了,皇上勤政,不招人的日子還是不少。


    然而寂靜的永壽宮在夜幕完全降臨後迎來了康熙的身影。


    武安寧都已經散下旗頭,身著寢衣了,隻管洗漱後就可以躺下來。這聽了開路太監的稟告,武安寧失手打翻麵前的水盆。


    “小主。”雲瓶連忙過來給武安寧擦拭身上的水漬。


    旁邊的秋兒連忙將水盆重新安放在架子上,並以最快的速度將地麵收拾幹淨。


    “小主,衣裳浸得水多,需要換了衣裳。”雲瓶連忙說道。


    武安寧不由地抓緊了手,顯示出她很緊張得樣子。


    這是雲瓶調到武安寧身邊第一次見到她這麽緊張的樣子,麵聖的確是很緊張的事情,可是這武貴人可是侍駕了好幾日,這般失態的緊張顯得有些不正常。


    “好。”武安寧聽雲瓶的。


    雲瓶忙囑咐小雨去拿衣裳,然後服侍武安寧重新坐在梳妝台前給她重新梳頭。


    這活計雲瓶顯然非常熟練,小雨拿來了衣裳,她就幫武安寧重新盤上了旗頭。


    武安寧換了衣裳,還加了外套。


    康熙就在這時候上了門。


    他一進來,屋子裏顯然還在忙活,看到他都蹲下來了,所有人的唿吸都屏住了去。


    時間太急了,來這裏稟報的是開路太監,不是提前通傳太監,饒是大家的速度都快,也趕不上收拾齊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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