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武安寧養了七日,終於養好了病。


    這七日,康熙並沒有再來過。這七日,除了佟妃就屬兆佳貴人得寵。


    而雲瓶離開永壽宮的次數由之前的一日一次,到這七天隻去了兩次。這樣的結果在情理之中,作為皇帝日理萬機的,哪有那麽多時間關注他其中一個女人,之前被監視著,不過是武安寧對康熙來說是個意外,現在這個意外變得不意外了,也就沒必要時時關注了。


    雖沒入冬,天氣已經有了點寒氣。


    武安寧是南方人,這天氣和南方冬日差不多,她的身子畏寒,屋子裏開始燒了點炭。


    她端坐在小桌旁,小桌上擺著針線。她的手指很靈活地在畫屏上動著,神情專注,靜坐刺繡的樣子如同一幅美好的仕女畫。武安寧的刺繡功夫很深,而且因為她的畫技好,在刺繡上一上更能算得上是大家。


    刺繡是最能練習眼力和耐力的,而且刺繡好的女人,在很多人眼中是蕙質蘭心。武安寧不這麽認為,可是她願意給人這種假象。


    畫屏已經完成了一個小角落,那是一片小型青草地……再過一個半月就是太後的壽辰,老練的雲瓶已經開始提醒武安寧準備賀禮。太後壽辰,後宮裏頭無論誰都要去去寧壽宮磕頭的,而壽禮無論大小也都要送,哪怕這些壽禮也許不為太後所知,也得送上去。


    康熙對現在的太後以孝順聞名,對於太後的壽辰禮,宮裏頭的主子娘娘會提前三個月開始準備。


    武安寧也不想放棄這個機會,怎麽也要在太後壽辰上討上一討彩頭。


    這時候,武安寧微微蹙眉,手上的針線也微微停了下來。


    “外麵在吵什麽?”她說道。


    雲瓶也隱隱聽到外麵有福祿和小雨的聲音,似乎還有哭聲。


    “奴婢這就去看看。”


    武安寧點了點頭,說道:“門就不要關了,也透透氣。”說完,她手繼續動作,她刺繡的速度比較快,而是繡出來的東西很真切,巨大的草原屏風,壽辰那日定然會顯眼。武安寧本想弄出畫來,後來想想就算了。


    太後那性子對文人的書畫沒什麽興趣,書畫也不容易收藏,屏風卻能收藏久遠,而且因為繡得很累,卻更顯她的用心用力,這不是獻畫可比擬的。畢竟畫雖然討巧,但是更凸顯武安寧的才藝,而非孝心。更何況,有前朝以書畫聞名的孝獻皇後(董鄂妃)在前,武安寧可不準備弄出這手,誰知道會不會膈應到太後。


    武安寧手上動作不聽,卻也微微抬眼瞧了瞧外邊,聲音微微傳來雲瓶嗬斥福祿、小雨驚擾到小主的聲音。


    小雨臉上有著紅紅的巴掌痕跡,也哭得有些慘。


    “姑姑,奴婢命賤被兆佳貴人身邊的奴才打是應該的,可是小主今日的膳食被兆佳貴人提走了,這不是明擺著欺負小主?”小雨哭著說道。


    宮裏非主位都沒有小廚房,基本都是宮女太監去膳房將吃食帶迴宮。因為這七日武安寧是在養病,並沒有上牌子,又有之前康熙的寵愛在前,宮裏頭的人也並不確定武安寧是否失寵,所以這些日子,宮裏頭的人對武安寧身邊的人頗為客氣。


    每日膳房的吃用分量都足夠,而且時辰也能趕得好,基本送到永壽宮來是非常熱乎的吃食。


    雲瓶神情冷冷的,說道:“膳食被兆佳貴人提走了,你就空手迴來?”


    小雨被嚇了一跳,可還是說道:“奴婢……奴婢……不是的,隻是這一次奴婢拿了後麵的膳食,就是欺負其他小主了,而且也讓小主在兆佳貴人麵前失了體麵……”這些日子,除了郭貴人、章佳庶妃幾個有靠山並有兒女的非主位小主,就一直是武安寧的膳食分例排在最前麵。


    兆佳貴人不過得了兩日臨幸,萬歲爺可一日都沒有去過兆佳貴人宮裏去,哪裏能和小主比!小主病著,萬歲爺都親自過來看望!


    “閉嘴,小主們的事豈能讓你議論的。”雲瓶還沒說話,就讓福祿打斷了話,兩人一眼就看穿了小雨的心思。


    武安寧現在修煉出一點氣感,加上靈魂強大,顯得耳聰目明,外麵的以為她聽不到實際上她都聽到了。宮裏頭就是這樣,踩高捧低的。


    “福公公。”小雨眼睛紅了,她被打得可狠了,一心想過來求小主做主,隻是還沒進門就讓福祿攔住了。


    這時候,三安匆忙進來,他見著院子裏的福祿和雲瓶匆忙趕過來。


    然後小聲的在福祿耳邊說了兩句,福祿臉色一變,對雲瓶小聲說道:“敬事房得了太醫院的話,也不給小主上牌,我先去敬事房打聽打聽,這小雨就勞姑姑教導了。”


    雲瓶連忙點了點頭,這是一件大事。


    不許上牌,就是不能侍寢。


    這七日,她被叫去乾清宮隻有兩次,見得也不再是皇上,一次是顧聞行,一次是顧聞行的徒弟何其恭,這幾日她不免因為這方麵有些擔心。


    小主昨日病好了,按照太醫的意思,小主完全無礙,可以侍寢了。可是今天去敬事房告一聲,敬事房竟然推辭了,這中間是不是有大問題?畢竟宮裏頭都知道武貴人是得寵的,皇上寵愛的人病一好,敬事房不是應該馬上就上牌嗎?為何現在拒絕了?


    福祿和三安的聲音小,武安寧這會兒聽不到了,可是……三安是被安排去敬事房告知她病好的事,這麽急匆匆過來,福祿急匆匆離去,武安寧隻需一想也知道出了什麽事了。


    推辭她的是康熙還是後宮別有用心的人?


    武安寧繼續垂下眼,這時候的畫屏上已經讓她繡出了一點馬尾。


    雲瓶雖然對於小雨作為不滿,不過她不是子鶯,自行處罰作罷,她選擇將小雨帶到了武安寧麵前。


    武安寧聽了雲瓶稟報緣由,就事論事,沒有絲毫偏向也沒有加油添醋。


    “好了,小雨受了委屈就好好歇著,日後多聽聽你雲瓶姑姑的教導。”根本不談兆佳貴人欺人的事。一邊憐惜小雨受了委屈溫言讓她好好休息,也在在告誡她這次並沒有作對。


    雲瓶心中一定,看來小主是能忍的。


    小雨本來還委屈著,經過剛才福祿和雲瓶的訓斥,這會兒因為武安寧的溫言,反而覺得不委屈了……若是沒有福祿和雲瓶訓斥在前,小雨可能還會認為小主不得力,護不得手下人,隻是剛才雲瓶將她事情說開了,她挨打就是她被抓了小辮子,被打怪不得人,而因此沒做好將膳食領迴來的差事,更是錯了。所以,小雨對武安寧隻有感激和慶幸自己跟了個脾氣好的主子。


    “下去吧。”武安寧低聲說道。


    小雨連忙行了一禮離去。


    小雨一走,武安寧繼續繡起了屏風,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將屏風放到一邊,然後走到窗邊。


    “兆佳貴人很得皇上喜歡嗎?”像是問雲瓶也像是問自己。


    雲瓶不好答話,因為她不覺得是小主在問她。


    過了好一會兒,她便瞧武小主微微一歎,然後喃聲道:“這樣也好。”


    雲瓶從中聽出了濃厚的解脫之意,這不免讓她心驚。


    她怎麽會有這種感覺?


    窗外看見路上福祿急促地跨過門檻跑迴來,算算時間,這還不夠他到敬事房的時間的,不過這麽急,定然有大事了。


    “福祿迴來了,快去看看。”


    雲瓶在屋裏伺候根本看不到,聽到武安寧的話,連忙應聲去開門。


    門才開了不久,福祿滿頭大汗就上了屋前的樓梯。


    “小主讓你進去。”福祿一聽,腳步絲毫不停就急忙進了屋子,不過速度緩了下來,但屋子就這麽大,他的速度緩下來,也是瞬間到了武安寧跟前。


    “小主,奴才去敬事房經過禦花園看見武姑娘被惠妃娘娘重罰了。”


    武安寧立刻轉過身,目光微閃,然後說道:“怎麽迴事?”


    “奴才偷偷瞧見了,武姑娘似乎衝撞了惠妃娘娘,兆佳貴人在一旁進言要將武姑娘送去慎刑司,奴才覺得事大不敢耽擱就迴來了。”


    若非小主那日在武姑娘離開後,還囑咐他們照看下武姑娘,福祿可不會這麽急匆匆的趕過來。


    慎刑司是什麽地方?


    進去慎刑司的宮女太監非死即傷!


    武安寧心裏頭說了句:“來了!”


    就知道會有一天,有人拿武鸞兒做手腳。


    “福祿,你立刻前去翊坤宮求見宜妃娘娘,我這就去禦花園。”武安寧迅速說道。


    武鸞兒是宜妃的人,要罰武鸞兒的是惠妃,宜妃應該會有點作用的。


    武安寧立刻閃過一個念頭……這事倒是個機會,一個讓她試探敬事房的事是康熙的意思,還是後宮中人搗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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