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炒飯之後,麻早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這一次應該不再是饑餓,而是已經把肚子填飽了。但她貌似還是有些意猶未盡,眼睛還在戀戀不舍地盯著自己的盤子看。而盤子已經空蕩蕩到一粒米飯都沒有剩下了。


    一開始我還想著看到她像是原始人一樣大驚小怪的模樣呢,但是現在看著自己親手炒的飯居然被她珍惜對待到了這種地步,反倒是我感到受寵若驚了。這輩子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看得起我親手製作的東西。


    真的算是我親手製作的嗎?隻不過是把成品外賣菜加上米飯扔進鍋裏加熱攪拌在了一起吧,我的手工成分或許連一成都不到。


    “今晚隻能先拿出這種程度的飯菜,明天我會用心準備。”我打算知恥而後勇,“所以你沒有必要不舍,下次會有更好吃的東西。”


    “真的嗎?”


    她猛地抬起頭來,眼睛炯炯發亮,旋即覺察到自己表現得過於激動,害羞地咳嗽了一聲。


    “真的。”說著,我還是暴露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如果你再多住幾天,還能夠再吃到更多不同的好東西。”


    聞言,她的臉色變得黯然。


    “……你對我很友善啊。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對我懷有什麽想法,但是你確實款待了我,還對我那麽關心,我必須感謝你。謝謝。”她慢慢地說,“正因為如此,我才必須遠離你。否則你也早晚會唾棄我、詛咒我,視我為敵寇,悔恨自己為什麽要和我來往。”


    “我是絕對不會那麽做的。”我極力讓自己的承諾顯得真摯。


    “如果你沒有那麽做,那就意味著你還沒有來得及那麽做就已經死了。”


    她似乎在自己的周圍豎起了厚厚的牆壁,我的聲音無法傳遞到她封閉的內心。


    我隻恨自己不是擅長連哄帶騙勾搭異性的花花公子,無法在這麽重要的關頭用語言打開她的內心。縱使有萬般不甘心,當下也隻能暫時放棄勸說。


    而且,我現在也沒有更多的閑工夫了。外邊的太陽已經完全落山,天色徹底黑暗。從一開始,我迴家的目的就僅僅是為了來向麻早報備自己的行程,順便詢問她掃把星體質和穿越形式的問題而已。我必須要在明天早上之前完成對於十五樓房間洞穴的調查。


    我一邊起身,一邊說:“我要再出門一趟,今晚不一定迴得來。”


    “你要去哪裏?”她警覺地問。


    “跟朋友一起去洗浴中心,洗完澡以後說不定還要在那裏吃個夜宵,再過個夜。”我開始胡說八道,“如果條件允許,我其實也是很想要帶著你同去的,但是你現在應該不方便出門吧?”


    “是,我現在是被官方勢力通緝的身份。”她萬分惋惜地點頭。


    “所以你就先在我家裏安心休養吧。就像是之前說的那樣,我家裏的東西你可以隨意取用。要看電視也可以,要用電腦也可以,或者你也可以看看我收藏的小說。”


    說到後麵,我走到了電視機旁邊的櫃子前,拿下來一本懸疑小說,然後遞給了她,試探性地問:“你以前有看過這種類型的書嗎?”


    她看了看書的封麵,又翻看了幾眼內容,然後搖頭:“沒有看過。不過既然你推薦我看,我就看看吧。”


    說完,她從餐桌前起來,坐到了不遠處的沙發上,然後真的低頭閱讀了起來。


    看來她是識字的。


    假設末日真實存在,不知道末日時代人類的識字率如何?懸疑小說裏麵提及的諸多現代概念,她又是否能夠理解?跟我說話的時候,她似乎也沒有過任何不理解的地方。或許她在末日時代受過不錯的教育。


    末日時代應該沒有“報警”這種說法,她第一次和我見麵的時候卻要求我不要報警,這尚且能夠用她之前接觸過警察來解釋,但是也有其他難以解釋的部分。比如說,就算是在和平社會,不同時代的人也會產生交流方麵的代溝,更何況是文明時代和末日時代的人。而我在和她交流的時候卻極少感受到代溝的存在。


    話雖如此,她又確實在某些細節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末日生存者的影子……


    我再次感受到,自己果然是發自內心願意相信她的。因此先前才會在無意識裏對於很多疑點視而不見,即使到了現在,我還是在主動尋找她是末日穿越者的證據。不知不覺地,我愈發地為她——為這個謎團重重的少女而著迷。


    我拿起了背包,走出家門,然後迴頭把門關上。


    透過愈發變細的門縫,我悄然凝視著她在沙發上低頭閱讀的嬌小身影,直到縫隙完全合攏。


    -


    我再一次進入了十五樓房間所在的小區。


    同時操縱“螢火蟲”,先一步偵查了十五樓房間的周圍。


    雖然之前聽說這裏會重新作為案件現場被保護起來,但是顯而易見,那僅僅是為了把我和長安這樣的普通市民趕走而編造的借口,根本就沒有人員在保護現場。似乎在羅山看來,這裏沒有需要再次搜查的線索,隻有必須在明天早上處理的負麵遺留物。


    我還特地通過“螢火蟲”在小區周邊做了事先偵查,也沒見到疑似是羅山的人員在附近盯梢。是潛伏起來了,還是真的沒有人?如果是後者,未免有些疏忽和粗心了。連我都能夠意識到墮落獵魔人有可能仍然在關注十五樓房間,換成是正兒八經的警察就更加沒有錯過的道理了。


    但羅山並不是公安部門,獵魔人女子也有承認過,羅山缺少刑偵經驗。戰鬥方麵姑且不論,至少在刑偵方麵遠遠無法與我曾經在省外調查封建迷信勢力時接觸過的專業人士相提並論。


    那麽自稱警察的孔探員又如何呢?


    我試著確認了孔探員和長安的動向。


    孔探員對著獵魔人女子自稱為“探針”,從他的話語和字麵意思來看,他在羅山這個超自然組織裏的職責應該是偵查超自然事件,並將其上報給組織,再由組織派遣獵魔人到達前線處理事件。


    “警察”應該僅僅是他的表麵身份,或者說得更加明確一些,那多半隻是他的假身份而已。通過“螢火蟲”監控得來的信息能夠看出來,他根本就沒有在做符合警察身份的工作。


    上午時段的他似乎還在以追蹤連環殺人犯的名義追蹤麻早,而現在的他則是在市區裏到處亂走,時不時進入一些人跡罕至的地方進行觀察,並且拿出紙筆記錄著一些什麽。可能是在履行“探針”的職責。


    我不由得意識到這麽一種可能性:會不會目前正在積極搜索麻早下落的,根本就不是公安部門,而是羅山這個組織?


    為了什麽?難道是麻早不知不覺暴露了末日穿越者的身份,羅山是在尋找穿越者?


    我暫且按下心中的困惑,把注意力轉向了長安那邊。


    長安目前正在醫院和他妹妹一起探望自己的母親,關於他妹妹和母親的詳情這裏先不做贅述,總而言之,我注意到他附近有幾個形跡可疑的男人。那些人並不是在盯梢長安,而是在盯梢長安的周圍。雖然他們行動隱蔽,但是由於缺少防備“螢火蟲”的意識,還是暴露出了少許破綻。


    我想,他們大概就是羅山的人了。至於那個獵魔人女子的所在,我卻是完全找不出來。按照她在電話裏對孔探員說的話,這時候應該已經到場了才對。


    不過轉念一想,這種情況反而非常合理。孔探員說她正麵擊退過墮落獵魔人,或許她是被敵人記住了長相,為避免打草驚蛇而潛伏在了暗處。


    如果墮落獵魔人(連環殺人犯)真的是麻早,那麽他們的防備就算是白做了。因為麻早現在別說是戰鬥,就連正常行動都有所不便。


    一邊觀察,一邊思考,此時我已經來到了十五樓房間的門前。


    既然長安已經有人保護了,那麽我就負責調查洞穴吧。長安曾經接觸過這個原因不明的怪異現象,也不知道這個怪異現象是否會像是某些靈異故事裏麵的詛咒一樣,以玄之又玄的方式對於當事人糾纏不休,直至將其拖入無底深淵。


    所以,為了我的朋友,我必須設法將其查個底朝天。


    不,我還是要誠實地麵對自己的內心,我是為了自己的欲望……是我自己想要探索這個東西。


    我是個比起朋友,更加優先於自己欲望的惡人。


    我握住了十五樓房間的門把。門是鎖上的,我身上也沒有這個房間的鑰匙。但是我未曾煩惱過自己應當如何進入其中。在超能力的作用下,鎖芯迅速地融化了。我順勢把門拉開,像是進入自己家一樣走了進去。


    屋子裏麵沒有開燈,現在是夜晚,所以裏麵自然是一片漆黑。我伸手一招,就有幾隻事先來到這裏的“螢火蟲”從四周角落裏飛了出來,並且散發出了明亮的橘紅色光輝,像是燭光一樣充滿神秘主義氛圍地照亮了客廳。


    我隨手把門合上,然後來到黑色毛絨地毯前,俯身將其掀開。


    黑色的儀式法陣依舊如故地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原本已經消失了的木頭蓋子,竟也重新出現在了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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