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老先生沉默片刻後說:“……至少目前看來是這樣的。”


    我產生了無處下手的感覺。


    大成位階的移動能力有多強,我自己就有切身體會。距離銀月把長安的靈魂帶走已經過去了兩天,這麽久的時間足夠銀月移動到地球上的任何一處,就是移動到月球上都綽綽有餘。在毫無線索的前提下,要將其找出來是無限接近於不可能的任務。


    真的毫無線索嗎?我在心中叩問自己,同時開始迴溯起自己腦海裏麵的記憶,檢查自己打敗銀月時候的情景。無論怎麽看都看不出來銀月是走哪條路線逃跑的,也就是說,她隻能是使用空間轉移逃跑的。這樣的話麻早的追蹤調查能力也會變得毫無用武之地。


    借助掃把星體質吸引怪異線索的效果是否可行?可是在缺乏時間限製、且目標很可能距離遙遠的前提下,無法指望掃把星體質會好心到專門把我們想要接觸的怪異線索吸引過來。那本來就是不受控製的吸引災厄之力,不是任何時候都能夠將其視為一種方便的手段利用起來的。


    搜腸刮肚之下,慢慢地,我的腦海裏浮現出來一道人影。


    那是端坐於虛境深處,宛如神明般的巨大神像。


    他曾經說過——“這個世界上發生的大多數事情,我都知曉。”


    隻要使用神印碎片與他交換答案,說不定就能夠得到長安的線索。正巧,我的手裏就有那麽一枚多餘的神印碎片。


    要在下次進入虛境的時候向他提出交易嗎?可是我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夠再次進入虛境。


    祝老先生主動地轉移到了下一個話題,這次他以匯報式的口吻向我提及了羅山那邊關於我的輿論。


    “……現在羅山那裏最熱議的就是你在人道司舊據點接連打敗三個大成位階的事跡,很多人都認為你有可能成為新的大無常。”他說。


    有可能成為新的大無常,也就是說,現在的我在很多人眼裏果然還沒有踏入大無常的門檻。


    我也是這麽評價自己的。雖然現在的我可以一擊殺死辰龍和神槍,但估計還是大成位階的戰鬥力。“秒殺大成位階”聽上去好像了不起,其實大成位階之間很可能本來就是容易互相秒殺的關係。


    根據以前祝拾跟我聊天時候提到的內容,獵魔人的法術與現代軍事技術有個共同之處,那就是攻擊力遠大於防禦力。即使是講究全麵發展的羅山無常,攻擊力這塊木板也是明顯長於防禦力的。


    直到現在,我一共遇到了三個大成位階,分別是辰龍、神槍、銀月,去掉銀月這個連人類都不是的異數,從神槍和辰龍這兩個人類大成位階上就可以窺見端倪。象征著極致防禦力的“傳送門裝甲”對上象征著極致攻擊力的神槍的蓄力必殺技,結果絕對不是勢均力敵,而是前者被後者秒殺。


    純粹以力量強度而論,我打敗上述三人的一擊,並不比其中銀月和神槍的蓄力必殺技更強。隻是後兩者需要時間蓄力,我可以當成普通攻擊打出去罷了。換個角度來說,我能夠做到的事情他們花費功夫也可以做到——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說明我與他們並無本質性差距。


    而神槍的必殺技還附帶離譜的“必中必穿”效果,我可以那樣秒殺他,他也可以那樣秒殺其他大成位階。其他大成位階要是搶到先手,說不定反過來被秒殺的就是他了。


    我之所以能夠碾壓神槍,並不是因為我的力量更強,而是因為我莫名其妙殺不死。在攻擊力遠大於防禦力的獵魔人裏麵,我也是個異數。而這不意味著我就是大無常了。


    隻不過……我還在繼續變強。


    這也是我在最近兩天才逐漸注意到的事情,雖然我在與銀月的戰鬥之中覺醒,力量出現飛躍性提升,但是這種提升並不是往上跳一下就結束了的。即使是在我與祝老先生對話的此時此刻,我的力量也在持續上升中。


    以前的我還需要外界刺激才可以慢慢地解放自己的內在潛力,現在的我連那都不需要。所謂的“覺醒”或許就是這麽一迴事。既然已經醒過來,那麽外部的“鬧鍾”就沒必要了。


    按照我的感受,就算現在的我什麽事情都不做,找個地方隨便一躺,力量也會自動變強,最多一個月就會迎來完全的解放。屆時,相較於現在的自己,我將會真正地覆天翻。或許到那時候,我就可以真正意義上踏入大無常的領域了。


    說起“大無常”,我還想起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對了,祝老先生……你是否有聽說過‘法正’這個大無常?”


    這個問題很重要,關係到“幻境”信息的真實性。


    “‘法正’?”祝老先生意外地問,“你是從哪裏聽到這個名字的?”????沒等我迴答,他便說了下去:“正好,我這邊正要告訴你法正的事情。”


    聽他這個口氣,法正這號人物似乎真實存在!


    “我不知道你對於法正了解多少,所以還是從頭向你介紹吧。法正是領導治世主義山頭的大無常,換而言之,也是我們祝家如今的最上級領導者。話雖如此,估計那位大無常未必對祝家有過關注,或許就連自己手下有我們都未必知道——不過那也是截至昨天的事情。”祝老先生說,“就在昨天,法正向我們祝家發起了聯絡,希望能夠借我們之口向你傳達消息。”


    “傳達消息?”我疑惑,“祝家不是明麵上與我切割了嗎?”


    “是那樣的。法正估計隻是把祝家當成傳聲筒而已吧。”祝老先生說。


    “那麽,他要傳達的消息是什麽?”我問。


    “他向伱拋出了橄欖枝,也就是要拉攏你。”祝老先生迴答。


    “拉攏……”我說,“明明我殺死了羅山的大成位階?既然是治世主義,他應該對於規矩比較重視吧。我做的事情很明顯是對於羅山的反叛行為才對。”


    大成位階在羅山地位僅次於大無常,並且數量隻有不足二十人。就算神槍不是法正自己的親信,這種做法會不會也有些問題呢。即使法正作為大無常可以無視很多規矩,也應該多少要重視神槍幕後的大無常的意見吧。


    神槍作為超凡主義者,他幕後的大無常多半也是超凡主義者;而法正則是治世主義山頭的,所以他可以不在乎超凡主義大無常的看法?


    我感覺這個推測似乎哪裏不對勁。


    “如果你隻是普普通通地殺死神槍,那自然是不好說,可事實並非如此吧?你把那兩個獵魔人放迴到羅山是正確的決策,他們已經把你與神槍交戰的經過大肆宣傳。另外,參與人道司舊據點的獵魔人們也把你與辰龍戰鬥的經過傳了開來。”祝老先生說,“辰龍是人道司技術鑄造的大成位階,羅山對於人道司技術向來蔑視,所以你一擊打倒他的含金量,在其他人看來是有水分的。而打倒神槍就不一樣了……


    “你不光是一擊就秒殺了神槍,還正麵吃下了神槍‘必中必穿’的必殺一擊,之後毫發無損。這個事跡足以在你與其他大成位階之間劃出一條決定性的線。


    “對於大無常們來說,大成位階也不過如此;可如果你不是簡單的大成位階,而是‘未來的大無常’,那麽事情的性質就截然不同了。”


    我與銀月之間的戰鬥經過好像沒怎麽傳播開來。也難怪,其他人估計隻是通過法力波動的衝突判斷出了雙方的勝負,並未近距離觀察到實際的戰場。如果真的有不幸靠近之人,估計早已在銀月的核爆炸之中化為飛灰了。


    “事情的性質……這對於神槍幕後的大無常來說也是如此吧。”我推測,“如果說法正想要拉攏我,他應該就會想要消滅我。”


    祝老先生緩緩地說:“法正希望你前往他手下的一處基地。在那裏,神槍幕後的大無常應該無法鎖定到你。你意下如何?”


    我聽得出來,他似乎是希望我接受這根橄欖枝。他也是治世主義者,或許是希望借此機會讓我加入治世主義山頭。


    至於法正那邊,坦白說我有些懷疑法正知道神槍幕後的大無常是誰。說不定大無常之間也有內部紛爭,現在他這麽做不光是希望我加入治世主義,也是要把我卷入到大無常的內部紛爭之中。


    我對於這種事情真是半點兒興趣都沒有,更加不想要成為其他人的刀子。而且,法正這個大無常也有些可疑……或者應該說是嫌疑……


    對了,我知道自己之前感受到的不對勁是什麽了。


    指使神槍這個超凡主義大成位階的,未必就是超凡主義的大無常。或者說,我並不認為大無常和大成位階會被區區的“主義”和“山頭”等等立場所束縛。決定他們權力的從來都不是自己在這個立場之中的地位高低,而是最純粹的力量。


    我必須這麽思考——並不是大無常法正從屬於治世主義,而是治世主義必須服從法正這些大無常。


    同樣的,超凡主義對於神槍這個大成位階多半也沒有很強大的約束力。


    他們本來就不是必須身處於組織之中才可以確保影響力的凡人。


    換而言之,法正也完全可能是指使神槍綁架麻早的幕後黑手。


    退一步說,縱然不是,也萬萬不可以掉以輕心。因為從來都沒有誰保證過,在暗中覬覦麻早的,就隻有一個大無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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