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調查的目標有著反占卜的能力,麻早調查到的相關信息就是支離破碎的。她曾經把拚湊這些破碎信息形容為“拚圖遊戲”。而既然是拚圖,那就意味著在運氣足夠好的情況下,是能夠直接就把所需結果拚湊出來的。


    或許是因為上次沒有時間限製,所以她也沒辦法給出準確時間。而這次則不同。對於有著掃把星體質的她來說,錯過時間就無法追蹤到目標,約等於“自己一定能夠在這段時間內追蹤到目標”。


    縱使怪人製造者的反占卜策略再怎麽強大,甚至是把麻早追蹤的難度從“拚圖遊戲”提升到“大海撈針”,結果說不定也會被麻早硬生生地撈起來,或者是從其他途徑莫名其妙天降線索。


    不知道怪人製造者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會是什麽心情。


    “簡直就是開掛啊!”祝拾感歎。


    麻早卻是似乎迴憶起過去,臉色變得有些複雜和惆悵,說:“我過去就是因為這個招引怪異的體質而被迫四處逃跑和躲藏,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將其正麵利用……”


    “如果你想起傷心事,我也可以抱抱你。”我這句話既是關心,也算是對於之前的迴敬。


    “你這麽做是犯罪啊,莊師兄。當然,被做也是。”祝拾先是吐槽,然後對著麻早說,“你之前對陸禪說謊是正確的。就算真的調查出了怪人製造者在哪裏,也不要把這條消息告訴給他。


    “他雖然對於自己缺乏戰鬥力這件事情有著自覺,但是過於仇恨人道司,知道線索之後肯定會追過去。且不說那樣會妨礙到對付怪人製造者的行動,之於他也是飛蛾撲火的行為。”


    “我看他之前阻止換影怪人的表現,倒不像是失去了戰鬥力。”我說。


    “他之所以能夠阻止換影怪人的反擊,是因為換影怪人已經虛弱到了壞級的程度,再加上他過去身為成級無常的眼力和判斷力還勉強留存。”祝拾說,“而我們這次要對付的怪人製造者,雖然從未有情報顯示他具有特殊力量,但是從他毫不畏懼地與那些殘忍的怪人接觸這一點來看,他自身或許擁有超越那些怪人的力量。”


    我提取出了關鍵詞:“‘我們’?”


    祝拾一驚:“難道你們兩個打算拋下我去對付怪人製造者嗎?”


    “我還以為你會說再從羅山多找些人。”我說。


    “那倒不會。為避免打草驚蛇,我們這次肯定要以少數精英行動。而在短時間內不可能拉攏到比起你更加強大的戰鬥力,以及比起麻早更加有把握追蹤敵人的友軍。此外,如果怪人製造者展現出稀奇古怪的能力,我也可以立刻洞察,並且找出反製的方法。”祝拾說,“我的目標不是消滅怪人製造者,而是從他身上得到與人道司相關的情報,而麻早你……”


    “我的目標是從怪人製造者那裏得到與末日相關的情報。”麻早說。


    “我對於這兩種情報都很感興趣。”我說。


    “很好,我們想要的都是情報,目的一致。那麽接下來的作戰方向就是如下……”祝拾說,“為防止怪人製造者突然掏出強力的底牌,我們可以直接將其殺死,但是至少要留下完整的頭顱,也就是和處理怪人的思路相同。”


    敲定思路之後,我們就在附近找了個卡拉ok進去。麻早在包間裏麵拿出換影怪人的頭顱,專心致誌地用能力追溯其中的曆史信息。


    我也默默地思考起了自己之後的活動方針。


    末日的情報,以及人道司的情報,要說我在兩者之間對哪邊感興趣,肯定是前者。


    在找到麻早之後,我最大的動力就是與她一起去調查末日的真相。末日危機是存在的,現在的我已經完全相信。原本這隻是對於麻早來說最重要的事情,現在對我來說亦是同等重要。


    我追求的是超越現實的冒險,而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比起末日更加魔幻和驚險的冒險嗎?反正我是想象不太出來。


    問題在於我應該以何種姿態麵對末日。


    具體地說——假設造成世界末日的是一對顏色不同的按鈕,左邊是紅色按鈕,按下去就會致使末日降臨。未來之所以會變成末日,就是因為在原定的時間線裏,有人搶在我們之前找到並按下了紅色按鈕。


    右邊是藍色按鈕,效果是可以讓左邊的紅色按鈕永久性失效。


    而在曆經千辛萬苦之後,我和麻早終於來到了這對按鈕的麵前。


    麻早當然是想要按下藍色按鈕的,那麽我呢?


    我是想要按下紅色按鈕,還是藍色按鈕?


    我也是有著親朋好友的,當然不會希望他們在末日之中受苦,甚至是死亡。但是……假設把紅色按鈕送到我的麵前來,隻要按下去,社會和文明就會崩潰,無數災厄將會降臨我們的世界,我真的不會產生按下去的衝動嗎?


    我知道自己現在的想法很不正常。隻是我此刻產生的情緒,大概不是我獨有的。


    就算是隨便從路邊抓過來個過著普通生活的人,再往他手裏塞進去個召喚超級喪屍病毒毀滅世界的按鈕,他說不定也會產生按下去的欲望。雖然這麽說很奇怪,但是對於末日的願望似乎是非常普遍的。所以我覺得能夠與現在的我產生共鳴的人應該不在少數。


    想要破壞一成不變的生活,投身於混沌的冒險之中——


    浮現出這個念頭的同時,我無可避免地意識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麻早是我重要的人,但是,我們說不定是敵人。


    當然,現在就做出這種判斷或許還太早。


    如果說末日是一種自然產生的災劫,是不需要“推動者”的,那麽我也就沒有必要去思考是否應該推動末日這個問題。在那種情況下,我就老老實實地站在好人的立場上享受阻止末日的樂趣吧。


    “阻止”亦是一種與末日互動的方式,也不失為一種“冒險”。況且,根據預言的說法,末日的終點就是世界本身化為烏有。變成那種結局的話我就再也無法冒險了。一頓飽和頓頓飽,我當然是可以分清楚的。


    ……不,我還是要承認,以“世界末日”為對象的話,或許一頓飽也值了。我確實是有這種瘋狂的念頭。但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


    現在最重要的是“情報”。先與麻早並肩作戰,調查末日的真相才是最重要的。之後的事情,之後再思考也不遲。


    “莊成,你現在的表情很深刻啊。”祝拾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來,“在思考什麽?”


    轉過頭去,祝拾正和我一起坐在昏暗包間的沙發上。現在的她應該在沒有使用看穿謊言的能力。


    “在思考之後的事情。”我說出一句模棱兩可的話,然後說,“對了,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祝拾露出了笑容:“幫忙?有什麽我能做的,盡管說!”


    “我感覺自己的超能力好像出現了一點點變化,你可以幫我看看嗎?”我問。


    聞言,她卻是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幫你看超能力?我確實是可以看到其他人的能力本身,但是……”


    “有什麽問題嗎?”我好奇。


    “你太亮了。”她坦然地說,“在‘不周山’的視野下,看你就跟用肉眼直接去看太陽一樣,亮度高到看不清楚你長啥樣。


    “如果隻是低功率地使用‘不周山’,反倒是可以從你身上看出一些信息,以前我就是那種方式辨別出你的超能力並非源自於妖魔鬼怪血脈的,但是那樣我就無法看見能力本身。全力去看的話就會變成剛才說的情況。


    “我想這應該是因為你本身就是高密度的火焰集合體,看穿你的真身反而會對我造成妨礙。”


    “我的元素化居然還有反窺探的效果?”


    這真是超出了我的預料,看來我隻能自己想辦法研究了。


    這時,坐在對麵沙發上的麻早暫且放下頭顱,似乎使用能力有些疲憊。祝拾給她倒了杯碳酸飲料遞過去。她將其一口飲下,然後打了一個小小的嗝。


    看上去她似乎有些心事。我詢問了下,她便坦率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關於怪人的事情。”她說,“之前是我第一次看到這個時代的怪人說出那麽多話。在我所處的時代,怪人……或者說業魔是不會正常地和人對話的。它們就像是真正的怪物一樣,隻知道狂亂地殺戮……”


    “你是開始覺得怪人和業魔沒有關係了嗎?”我試探。


    “兩者之間確實有差異。這個時代的怪人似乎以羊首人身為主,而末日的業魔則截然不同。隻不過比起外貌的差異,更加重要的是法力波動……”她沉吟,“這個時代的怪人具備足以將其認定為業魔的法力波動,這是任何怪異和修士都不具備的特征。”


    “隻能讓怪人製造者為我們解惑了。”我說。


    “嗯。”她點頭,然後深唿吸。


    我想起了她與陸遊巡對話時提到的靈魂創傷,然後關心地問:“能說說你傷勢的問題嗎?你之前說自己所受到的創傷因為是大魔留下的,所以無法治好……這是真的嗎?”


    祝拾也流露出了十分關心的表情,和我一起看著麻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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