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陽此時不在別處,他從鷹飛倒仰前那段開始,直接繞了出去,原本他還以為雖然初夏時節,山上草木旺盛,肯定會行走艱難,隻是沒想到這裏居然有現成的小道,想必是驢友們的傑作,所以一路順暢,沒有半點阻礙。

    隻是沒想到,單獨行動兩個小時後,賀陽已經繞過了鷹飛倒仰,卻沒有瞧見原本應該比他早到的黎瑞安一行人,按理說他們已經說好了在行程最末處見,賀陽不用掛牽他們。但那段實在是太險要了,賀陽既然跟著他們一起出來,必然是要關心一下的。

    他們原本定下過了鷹飛倒仰這段後,在這裏吃飯補充一下能量,然後再往下攀爬兩個小時宿營,可賀陽觀察了一下,但按著時間來說,他們應該早過了這裏吃過飯了,這裏卻沒有任何新的生火做飯的痕跡,賀陽不由的皺了眉頭。

    這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風也越刮越大,再往下走還有“北京結”這種需要徒手攀岩的地點,這種天氣下壓根不可能走下去。賀陽也沒急著往下趕路,而是給黎瑞安打了個電話。

    隻是這電話響了許久,都沒有人接起來。賀陽連著打了三次,結果都是如此。

    賀陽第一反應就是,出事了。

    他幾乎收拾了一下行裝,向著鷹飛倒仰前進。

    如今天已經幾乎黑了下來,好在他帶了強光手電筒,可即便這樣,也讓賀陽被風吹得有些站不穩腳步,好在往迴走的路還算簡單,不過半小時,他就接近崖底,然後瞧見有手電筒的光亮照了過來,賀陽直接喊了一聲,“黎瑞安,程軍。”他也隻認識這兩個人了。

    那邊稍微頓一下後,就立刻發出了聲音,手電筒也來迴亂晃,在林間打出了條條光線。隻是卻沒有過來的意思,賀陽連走幾步過去,才發現問題所在,程軍和黎瑞安都在昏迷當中,尤其是程軍仿佛特別嚴重,身上還帶著血跡。

    賀陽連忙問了句,“怎麽迴事?”

    說著他就蹲了下來,開始對傷勢比較重的程軍進行檢查,旁邊一個大少爺說,“下來的時候,瑞安的繩子不知道掛在什麽地方了,斷了,程軍就去接他,結果兩個人滾下來了。我們看來,程軍大概是上身骨頭斷了,瑞安頭破了,腿也斷了。”

    “沒固定嗎?”賀陽覺得既然出來徒步爬山,總有醫療知識吧,誰料旁邊那幾個人這會兒到時七嘴八舌了,“誰知道需要這個呢,我們就是聽說這兒厲害,就商量著來了,就程軍一個有經驗的,他還摔了。”

    賀陽一聽就鬱悶了,他怎麽跟這麽一群少爺出來了。好在這群少爺瞧見他手法嫻熟,還肯幫忙,賀陽讓人去砍了幾根筆直的樹枝,用他們攀岩的繩子,總算跟他們固定好了,幾個少爺瞧著他動作利索,這會兒不像剛才那麽嫌棄他膽子小了,一個甚至還討好的說,“吳總是吧,我們已經打電話了,等會兒有直升機過來,你放心吧。”

    賀陽瞧了瞧這地方,四處都是密林,一點也不開闊,“這地方不行,有直升機也落不下來,我們往前走,前麵有開闊地。”他瞧了瞧幾個人配比,“我背黎瑞安,你們幾個抬著程軍,別讓他錯位了,行吧。”

    那幾個人還想說你背的動嗎?這點子身架子,沒想到賀陽直接半蹲下,扯著黎瑞安的手,隨著身體一起,這個看起來那麽瘦弱的男人,直接就將足足比他高一頭的黎瑞安背在肩膀上了,然後大步往外走去,看起來卻是一點都不勉強。

    幾個人相互看一眼,總覺得黎瑞安這迴怕是又要失望了,連忙也跟著抬著人過去了。

    陳藝文打不通賀陽的電話,心裏也有些發急,一是專利的事情,因為這項技術領先太多,而且在美國已經取得了專利,再加上他們進入中國市場的準備期太短,所以留下了漏洞,沒有提前提交pct申請,事情有些不好辦。

    另一個是,他擔心賀陽的安危,雖然說賀陽和廖魯川這些年,為了發泄情緒,進行了很多次野外生存,但不接電話還是第一次,他想了想,一方麵派人去查宏遠的資料,尤其是那個朱驁的資料,一方麵打電話給了廖魯川,想要問問他黎瑞安的聯係方式,隻是沒想到,居然也關機了。

    而在宏遠這邊,朱驁瞧著眼前的男人,這個名為薛超的男的號稱是薛義濤的表弟,是薛義濤公司的法務,這次來找他,則是告訴了他一個消息,“有一家美國公司叫做young,近期剛剛進軍中國,恰恰好,他們要推廣的也是胃部膠囊機器人,並且已經在美國取得專利。目前優勢在於,他們沒有申請pct,也沒有進行公開,所以,你們的專利是完全合法的。薛總的意思是,趁著他們沒開始,直接將他們趕迴去。這是起訴書,我們準備起訴他們專利無效,你看看簽個字吧。”

    朱驁還沒動,一旁的謝林濤已經急匆匆的將起訴書拿了起來,上麵自然有young的一些情況,他連番看了看,有些著急的說,“不過他們都已經有美國專利了,要想讓他們退,肯定不容易,這種事一般情況下,都是和解的。”

    朱驁也是一臉慎重

    ,畢竟這事兒涉及到整個宏遠,謝林濤從大學開始研究胃部膠囊機器人,如今已經進行了將近七年,如果一著不慎,連美國公司搶了先,他們的心血就白費了。

    他順手看了看那張起訴書,那個young公司的法人叫做吳江,他隻是掃了一眼就瞥了過去,著重看了下麵的內容,然後卻提出了不同於謝林濤的看法,“他們如今已經能夠進入中國,技術說不定比我們的要先進,這時候跟他們和解,未來恐怕我們就要被蠶食,正應該趁著這時候,讓他們直接出中國市場才對。”

    薛超原本就怕朱驁他們優柔寡斷不願意扯上官司,卻沒想到朱驁這麽有遠見,即便他知道薛義濤不懷好意,也不妨礙他對朱驁的欣賞,他點點頭說,“你說的是正理。時間拖得越長,其實對我們越有利,畢竟咱們的合作剛開始,那邊可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燒錢。”

    他上前推了推那份文件,“官司交給我,放心吧。”

    朱驁知道宏遠和薛義濤綁在一起,倒是不擔心他會坑自己,點點頭,又檢查了一番起訴書,鄭重的簽上了龍飛鳳舞的兩個字,朱驁。

    陳藝文等著心裏發急,好在到了夜裏,賀陽那邊終於來了電話,他聲音挺疲憊的,衝著他說,“我在第十醫院,你來個車接我一下吧。”陳藝文就嚇了一跳,“你沒事吧,電話也不接。”

    “沒,不是我,他們有人摔倒了。”不過賀陽的聲音還是不算很好,“我背了一個人出來,山裏風太大了,壓根沒聽見,你過來就打電話就好了,我先睡會兒。”

    說完,賀陽就放了電話。陳藝文沒辦法,連忙下了樓,開了車用導航去第十醫院,路上看見一家開著的24小時粥鋪,還買了些放在了車上。

    等他到的時候,才發現這個醫院聽著名不見經傳,事實上,設施相當不錯,他問了問就去了賀陽他們待得病房,就上了電梯,結果找了半天發現賀陽一個人在一間空病房裏睡著了,身上倒蓋得嚴實。

    他連忙推門過去,發現賀陽還好,唿吸不急促,額頭也不熱,除了瞧著有些累狠了,嘴唇有些發白,沒別的事情,就放了心。推了推他把他叫醒,賀陽就迷糊了那麽一刹那,然後眼睛就亮了起來,“你到了。”

    陳藝文瞧瞧空蕩蕩的屋子,“這邊沒事了吧,我們走吧,我車裏買了粥菜,還是熱的,你正好吃點。”

    賀陽聽了搖搖頭,“都在隔壁呢,那兩個還沒醒,也不知道摔哪兒了,我去看看,沒事兒再走。”說著

    ,他就起來把放在一旁的一件衝鋒衣穿上了,去了隔壁的病房,陳藝文這才發現,人都在病房裏呢,擠得滿滿當當的,賀陽一進去,有幾個站門口的就迴頭看見了他,但顯然他們對賀陽挺尊重的,立刻叫了他一聲,還給他讓了道。

    後麵就瞧見賀陽跟兩個中年男人說了幾句話,他們對著賀陽態度倒是挺好,有一個,還拍了拍賀陽的肩膀,把他送了出來,陳藝文就聽見一句,“有空來家裏吃飯。”

    賀陽就笑嘻嘻的應了。等著進了電梯,陳藝文忍不住問一句,“那誰呀。”

    賀陽就說,“黎瑞安的爹,勞保部的官員,管基本醫療保險藥品目錄的。”

    陳藝文一聽這個,就亮了眼,怪不得賀陽這麽忙,黎瑞安又對他有意思,還肯這群少爺們周旋,隻是想到下午的電話,他心情就一下子沉了下來,解決不好那個,就算黎瑞安的爸爸願意幫忙,他們也隻能打道迴府。

    賀陽仿佛能預見他有事情似得,問他,“你打電話給我,有急事嗎?”

    陳藝文有經驗,權利也大,一般事情壓根不用賀陽操心,這也是他可以放心四處交際的原因,老板不就是融資,用人,喝茶嗎?

    陳藝文聽他問,就在心裏斟酌了一下,先把廖魯川的事兒說了,“我聯係不到您,給廖魯川打了個電話,結果發現他關機了,他又讓人聯係了他的保鏢,他的保鏢說,”說到這兒,他也忍不住深情異色,“說是他拿刀對著廖成渝威脅廖永,結果被廖老爺子給關起來了。”

    賀陽就知道那個瘋子肯定會有這麽一天,不過他也知道,廖魯川有的是辦法,壓根不用替他擔心,就點點頭說,“你找我什麽事。”

    這是避無可避了,陳藝文隻能斟酌的說,“下午有個叫宏遠的公司的法務打電話過來,說胃部膠囊機器人他們公司已經申請了中國專利,要求我們立刻退出中國市場,否則法庭上見。”

    賀陽聽了這話,立刻立住了,迴頭看陳藝文,陳藝文麵帶慚色遞說,“這是我疏忽了,當時覺得技術領先太多,也就沒想著提交pct,我會……”

    他顯然是想自我懲罰一下,賀陽倒是沒讓他說出來,他們是投資的班底,第一次做這樣的事,難免有疏漏,他自己不也沒想到嗎?賀陽想想說,“給他們法人聯係,咱們去談,這種事情打上了官司天長日久,誰也不占光,不如談妥了直接進軍市場,這才是雙贏的辦法,最多就是讓步,他們要想掙錢,不會不同意的。”

    他說著,就坐進了車裏,因為勞累,習慣性的閉上了眼睛,拿細長白皙的手指頭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陳藝文看他那副辛苦樣,其實不願意讓他揪心,隻是朱驁的事情如果現在不說,到時候遇到了呢。

    他斟酌的說,“那個……吳總,宏遠的法人上寫的是朱驁。我已經派人去查了,隻是還沒有結果,先告訴你,你別差異。”

    可賀陽已經睜開了眼,明亮而有神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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