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受傷這事兒吧,對我們來說還真不是個大事兒。

    我還記得去年戰白一連接了好幾個任務,累得受不了了,就故意跑去挑釁那群二等影衛,結果被揍了個鼻青臉腫外加左手骨折,終於如願以償,舒舒服服地放了三天的假。

    把老大氣得啊,差點就要擄袖子暴走,等他養好了傷,黑著臉又把丫揍了一頓,於是這假期再延長了兩天。

    養得戰白心寬體胖,都快要有雙下巴了······

    因此這時候隻劃破了點皮,就被幸魚用飽含瓊瑤精髓的眼神這麽望著,我一時很不能適應,於是雞皮疙瘩一層一層往上冒。

    “戰玄大人······”幸魚糾結了一下,又猶豫一會,在原地欲言又止地站了很久,最後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才掙紮著慢慢從懷裏掏出一個藥瓶遞給我。

    “您臉上的傷不處理說不定會留疤的,我這裏有上好的金瘡藥,對這種小傷口特別有效,用料又溫和,您,要不還是塗一些吧。”

    我默默接過來拿在手裏,覺得這藥肯定挺貴。要知道上輩子我猜拳輸了請全寢室樓層的那幫餓死鬼吃飯,付賬掏錢的時候動作也沒這麽艱難啊。

    這麽一想我就有點好奇,忍不住打開瓶蓋,一股茉莉的清香撲麵而來,立刻讓我石化當場。

    這滑膩的質感,風騷的顏色,怎麽看怎麽像某種邪惡的東西。

    “您不要嫌棄······”幸魚見狀迅速地垂下眼睫,十分委屈地絞著手指,泫然欲泣的樣子,好像我要是把藥還給他,他下一刻便能哭給我看。

    “這是滿月樓的獨門配方,並不是光光用在潤滑上的。幹我們這一行的,多少會碰上那麽一兩個客人。不管是劃傷裂傷擦傷,這藥治療的效果都很好。那處縱然嬌嫩,塗個五六次便也好了,隔一天就能接客。要是換成其他地方,好得自然是更快。”

    我:······

    幸魚紅著眼睛問我:“戰玄大人,您是不是看不起我?”

    我怎麽會看不起他?治傷潤滑多功能,一抹盡消不留疤神馬的,我都快被小倌界的專業素質驚呆了好麽。

    “那您為什麽不願意用我的藥?我被王爺買下來的時候走得急,隻帶了這麽一瓶,自己連上次燙著了都沒舍得用一點。”

    我默默無語地把藥瓶收入袖中。

    幸魚這才像是鬆了口氣,衝我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

    我隻好補上一句:“多謝。”

    心裏暗暗想,要不轉頭把這東西送給管家吧。

    這麽牛逼又寶貴的藥,一定隻有最美麗的菊花臉才能配得上······

    幸魚破涕為笑,開口,語氣親昵:“戰玄大人,我們迴去吧,幸魚累了呢。”

    他這麽迴腸蕩氣尾帶顫音地一喊,我剛剛消停下去的雞皮疙瘩又爭先恐後地冒出來。

    我:······

    雖然他沒幹什麽,但我就是覺得整個人都不大好。

    我想了想,便朝他走了過去,微微俯身攬住他的腰。

    幸魚見我過來隻一愣便反應過來,輕輕咬著唇,頭順從地仰起,墨黑的長發如瀑布般流瀉。他看著我,眸子裏慢慢的全是期待,隨後試探著踮起腳,雙手搭上了我的肩膀,嘴唇微微地嘟起。

    他這麽配合真是幫了大忙。

    我讚許地看了他一眼,抱住他的腰往肩上一扛,運起輕功就掠上了屋頂。

    我可不知道那一瞬間幸魚為什麽整個人都僵硬了。

    我猜他大概是累了。

    到了聽雨軒,我一路闖進他的臥房,將他隨手朝著床上一丟。

    幸魚本來臉色青紫,見此情景忽然又來了精神,柔柔弱弱地朝著床裏麵縮了一縮,垂下眼睫,將手伸向衣帶,慢悠悠地解開,又把裏衣的衣領拉開了些,露出裏麵雪白香滑的肌膚,用右手在上麵輕輕地劃過,朝著我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個微笑。

    我看既然他衣服都脫了,自己還猶豫個什麽勁?

    於是幹脆利落地就······轉身走了。幸魚在後麵叫,我也沒迴頭。

    ······都把他送到床上了,他還想怎麽樣?他倒是脫衣服睡覺了,我還沒沾到枕頭好麽!

    我也很困的好麽!

    我這麽困還優先考慮別人的睡眠問題,唉,這麽一想我沒準真的是個癡情種子啊。你看他硬塞給我一瓶奇奇怪怪的藥我都沒有和他計較。

    這麽想著我便淡定地忽視了幸魚的撓牆聲,心安理得地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人給吵醒的。

    戰青兇殘地一腳踹飛了我的房門,巨大的撞擊聲顯示出他熊熊的怒氣。老大跟在他後麵,木著臉走進來。

    幸魚從斜對角的房間探出頭來,眼睛下麵帶著濃濃的青紫。昨天撓了

    半個時辰的牆,他顯然沒有睡好,乍然被吵醒了便茫然不安地出來看看情況。

    戰青一雙凜冽森寒的眸子冷電般地掃過他的臉:“賤人,你來幹什麽?”

    幸魚被嚇了一跳,弱弱地喊:“戰玄大人······”

    戰青冷笑:“我記得你還有一頓板子沒有領吧,既然這麽想找死····來人。”

    然後幸魚就被突然冒出來的老媽子拖走了。

    我:······

    “你們有什麽事嗎?”

    老大在我床邊坐下,特別憐憫地看著我:“你難道不知道嗎?”

    戰青在旁邊補充:“哼。”

    我:······

    雖然平時晉王睡覺或者沐浴時,一定會有至少兩名影衛守在他的旁邊,但其他時候就不一定了。

    畢竟他(居然)沒有變態到底,隻是抖s,並非暴露狂,還是不喜歡時時刻刻都被盯著看的。

    所以我本來還希望老大和戰青昨天晚上沒在邊上蹲著······看來僥幸心理果然是要不得啊。

    於是我隻好老實地開口道:“昨晚的事你們都看到了?”

    老大痛心疾首地點點頭。

    戰青:“哼。”

    我決定撇清關係:“不是我的錯。”

    “現在說誰對誰錯還有意思嗎?”老大歎了口氣,說道:“你以前多乖巧啊。戰玄,你知道我那個時候在旁邊看著時候的心情嗎?”

    說到這裏,他抬著頭像是在迴憶往昔,停下來醞釀了一下感情,隨後才憂傷地開口:“就像是每天辛辛苦苦澆水施肥,好不容易才養大了一棵白菜,結果被一頭···另一顆白菜給拱了。”

    這話說得連正生著氣的戰青也看了他一眼:“白菜也能拱白菜?”

    老大霍然起身,橫眉立目地說:“是啊,要不我怎麽也覺得奇怪呢。”

    戰青:“······”

    我:······

    老大歎了口氣,兀自搖了搖頭,臉色重新和緩下來,這才拍了拍我的肩膀接著說道:“你們幾個都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們縱然稱唿我一聲兄長,那也是應該的。戰玄,你被主子看上了,我原本該說這是你的福氣。可這裏沒有外人,我便說上幾句真心話。”

    見他說的認真,我和戰青的臉色便都嚴肅起來。

    老大笑笑,開口說道:“我的命是王府給的,若主子讓我去死,我也絕無二話,但這卻是兩碼事。戰玄,你記著——主子待人絕計稱不上真心二字,你若自作多情,早晚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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