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秦楠說這種話,我心裏不由的一怔,險些便以為他是在關心我。下一瞬對上他的眼眸時,我便不覺他是在關心我,他隻怕是擔心我在他的辦公室裏鬧出點兒什麽事來,對他的聲譽會有影響。


    像他這樣的人,怎麽會輕易的去關心誰?在他的眼睛裏,看得到隻有仇恨,隻有利益。所謂朋友,情意於他而言什麽都不是。包括我這個自以為和他相愛過的女人,那也什麽都不是。


    我冷笑看著他,語氣裏不帶一絲感情,“我流血了?我流血跟你有什麽關係?你不是就巴不得我死麽?巴不得我和薛家渠他們一起去死,這樣,就永遠沒有人會知道你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了,是不是?”


    話語間,我極力的掙脫被秦楠緊握的手,秦楠的臉色極度難看,整張臉鐵青鐵青的,眼底裏的怒氣比剛才更要深了幾分。


    他的忍耐確實是有限度的,有些事情一旦超過了他的那條線,非瘋即傻,範世羅不就是很好的例子?薛家渠和傅文錦也是血淋淋的例子,相比之下,蘇言的結果似乎是好了許多的,想必,是因為秦楠曾經真的愛過她罷了……


    而我,還有那些曾經把秦楠當作朋友的人,結局卻都是淒慘的,我想,我多半就快要死了,秦楠他是不會輕易放過我的。就算他現在放過了我,他也不會放過薛家。他根本就是個冷血無情的惡魔……


    我冷眼看著他,沒有再說話,隻是冷冷的笑著,笑著笑著又哭了,我怕是真的要被秦楠逼瘋了。如果沒有我,或許薛家渠根本就不會死,如果我沒有相信秦楠,也不會死了那麽多的人。如我這樣的人,根本不該活在這個世上,秦楠他也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


    我想殺了他,可我卻是那麽多無能為力,手掌心的血液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如同一朵朵綻放的罌粟花。我紅著雙眼死死瞪著秦楠,秦楠也紅了雙眼,握住我的手劇烈的顫抖著,語氣裏寒冷入骨,“隨你怎麽想,總之你要是想活命,想讓飛雲集團還有存活的機會,就不要多管閑事……”


    “多管閑事?你認為我是在多管閑事?秦楠,你利用我害死了人,害死了一個最在乎我的人,你說我是在多管閑事?”我咬牙,輕望著窗外,三十層樓,若是摔了下去,一定是粉身碎骨。


    粉身碎骨沒有什麽不好,總要比活著害人強不是嗎?我抬眸,淒涼笑看著秦楠,柔聲輕喚秦楠,“阿楠,我管的可不是閑事,你不是說過會娶我的麽?你說我怎麽會是管閑事呢?你說……要我永遠陪著你的,我答應你,我會永遠陪著你,陪著你粉身碎骨……”


    話說完,我一把抱住秦楠,猛的將他往開著的窗口推。


    砰!隨著一聲巨響,我頭部傳來劇烈的疼痛感,溫熱的液體模糊了雙眼。朦朧之中,我似乎看到了秦楠,他在喊我的名字,他似乎很著急。我怎麽了?我是要死了嗎?我是摔下來三十樓嗎?可是為什麽我看到了秦楠,他沒有同我一起摔下樓嗎?


    好疼……好黑,我……這迴是真的要死了,或許一睜眼我就會看到我爸媽,看到奶奶,看到……薛家渠,倘若碰到了秦楠,我一定會好好看著他,不讓他在陰曹地府害人……


    “喬諾……喬諾……”黑暗中,我似乎聽到了顧青的聲音……,又像是薛正陽的聲音。


    我猛的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雪白的天花板,濃鬱的藥水味兒撲鼻而入,這是……醫院?我沒有死?我從三十樓跌下來沒有死?


    “喬諾,你醒了?”眼前的景象逐漸變得清晰,顧青那張俊朗的麵容布滿驚喜,提高了聲調又喊了我一遍,“喬諾,你終於醒了。”


    我……我不是應該我跌下三十樓死了嗎?我難道真的沒有死嗎?還是說,我記錯了?我記得我明明推著秦楠一起跌入下了三十樓的。


    我睜眼看著滿臉驚喜卻又焦急的顧青,支撐著身體微微動了動,還是有些難以置信,“我……我不是死了嗎?我沒有死?”


    “你要是死了還能看得見我?”聞言,顧青似乎鬆了口氣,焦急的麵容露出些許笑容,伸手在我額頭上摸了摸,長吐了口道,“退燒了,看來是沒事了,你可真是夠嚇人的,你說你怎麽想的,一點也不愛惜自己的命。”


    我發燒?我怎麽會發燒?我不是應該從三十樓上摔下去摔死了嗎?我怎麽會沒有死?還躺在醫院裏,還在發燒?還有顧青怎麽會在這裏?


    我腦袋生疼生疼的,怎麽都想不起來到底是怎麽迴事。我怔怔的看著顧青,無比迷茫,“發燒?我怎麽會發燒?我不是……我不是從三十樓上摔下去摔死了嗎?我怎麽會發燒的?我又怎麽會在醫院?你……你為什麽在醫院?這是哪家醫院?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我頭疼得厲害,怎麽也想不起來到底是怎麽迴事,我更是不明白,顧青怎麽會在這裏?我又怎麽會沒死的?我不是應該摔死了嗎?還有,我為什麽會發燒?我的腦袋裏一團亂,什麽都想不起來。


    顧青神色複雜的看著我,頓了片刻道:“是秦楠把你送到醫院的,當時你並沒有摔下三十樓,你在和秦楠推搡的過程中,腦袋磕在了地上,磕得有些嚴重,已經昏迷了一個月了,前兩天一直高燒不退……”


    “你的意思是說……我沒有死?秦楠也沒有死?”我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無力的打斷了顧青的話,沉聲問他,“這是哪家醫院?你又怎麽會在這裏?秦楠呢?他又做了什麽?他是不是又害人了?”


    “喬諾,這裏是邵城,秦楠他現在人在南城。那邊發生了點兒事情,你最好還是別迴去了。”顧青眉頭緊蹙,似乎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最後淡淡道,“留在邵城沒有什麽不好,至少還能好好的活著不是?”


    好好的活著?這樣活著又有什麽意思呢?我整個人都是混亂的,我不懂我怎麽就在這裏,我更不懂顧青為什麽會說出這種話。以前,他是不會說這種話的,他是無法容忍秦楠這種惡行的,可是如今,他怎麽像是在向著秦楠。


    我閉了閉眼,理清了思路,涼涼道,“我為什麽會在這裏?是秦楠送我過來的?”


    聞言,顧青沒有迴答,但他的神色顯然是默認了。秦楠……最終還是把我送出了南城,他是要打算對付薛家嗎?害死了薛家渠,害死了傅文錦,他下一個要對付的隻怕就是薛家,是薛正陽。他終究還是沒有放棄報仇,他終究還是沒有放棄以傷害無辜之人的方式來複仇,既然如此,他為什麽要讓我離開?為什麽要讓我活下來?讓我就那麽死了豈非更好?


    那薛正陽呢?秦楠他現在是不是又在處心積慮的謀害薛正陽。我長吸了口氣,側過頭又問顧青,“薛正陽呢?薛正陽知道我出事了嗎?他現在怎麽樣了?”


    聞言,顧青依舊沒有說話,臉色難看至極。


    不知為什麽,看到顧青的神色,我心裏頓時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我捏緊了手心,提高音調又問了一遍,“薛正陽呢?薛正陽現在怎麽樣了?”


    “薛正陽……他失蹤了,就在你出事的那天,他和薑小魚說是要去榮豐珠寶一趟,後來……就一去不複返了。薛家人已經報了警了,現在已經一個多月了,依舊沒有任何線索。”顧青垂下眼眸,似是在安慰我一般又添了一句道,“其實,沒找到人總是好的,這至少證明,他還活著的。你也別想太多,好好休養著,等你好了以後,咱們一塊兒去上班,還像以前那樣,別再去管那些事情了。我鬥不過,你也鬥不過,倒不如聽了秦楠的,遠離那個是非之地。”


    嗬嗬,聽了秦楠的,遠離那個是非之地?可那些是非,那些風浪不就是他秦楠掀起來的嗎?如今他倒是說的好聽,遠離那個是非之地。讓我遠離?讓顧青也遠離?顧青怎麽會聽他的?他威脅了顧青?


    我絲毫沒有避諱,沉聲問顧青,“他威脅你了?”


    “喬諾,現在這些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要好好活著。”顧青低下頭,似乎不願意再同我談及這個話題,話剛說完,便當即轉移話題道,“你餓了吧,我去幫你買點兒吃的。”


    話說完,顧青便起身往門口走去,走到門口時交代門口的人看好我。我怔怔的坐在床上,腦海裏亂得如同一堆漿糊,心裏更是說不出的難受。我恨我自己沒有死,我恨我自己沒有殺了秦楠。也不知道薛正陽現在到底去了哪裏?不知道飛雲集團現在如何了。


    叮咚,我心裏正是一團亂,床頭櫃上的手機忽然響了,顧青的手機沒拿?


    顧青的手機有信息?會是誰發的?我下意識的拿過手機,輸入顧青常用的那個密碼。


    “薛正陽找到了,但是情況很不樂觀,暫且不要告訴她,我怕她受不了。”發件人是……秦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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