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聲音是從酒店那方向傳來的,我活了二十幾年,看過不少槍戰電影,在這種地方聽見槍聲還是頭一迴。接著便是人們尖叫的聲音,短短的兩秒,那尖叫聲又立即戛然而止,過了兩秒又是哄亂的尖叫聲,


    我怕槍聲,怕到了極點,因為我曾經坐牢的監獄裏時常聽到槍聲,是那種要人性命的槍聲。我所被關押的那個監獄,幾乎都是死囚,還有就是重罪囚犯。


    那裏的囚犯,除卻如我這樣極端情緒下砍了人的,便都是一些窮兇極惡之徒。在那些囚犯裏,甚至還有一些窮兇極惡的的越獄,在越獄的過程中襲擊警察,那會兒我親眼看著一名獄警死在我麵前,滿身的血……


    我嚇得手腳發涼,渾身都在顫抖,結結巴巴的問秦楠,“裏麵……裏麵發生什麽事了?我……我怎麽好像聽到槍響了!不會……不會有恐怖分子襲擊吧!是不是像新聞裏那樣有恐怖分子搞襲擊啊!我……我們不會死在這兒吧!”


    我語無倫次,嚇得一個勁兒的掉眼淚,連說話都帶著哭腔。我越想越害怕,渾身顫抖得越發厲害。


    秦楠沒有說話,他臉色冷的可怕,伸手一把將我攬進懷裏,他身上那種溫暖,讓我心裏頓時安心了不少。可我愛上覺得害怕,尤其是聽到那槍聲,一些我從不願意提及的事情,全都一股腦湧入我的腦海裏。


    就像放電影似的,一遍遍,不間斷,不眠不休,永無休止的在我腦海裏放映著。


    聽著外麵嘈雜混亂的人聲,我渾身劇烈顫抖著,縮在秦楠的懷裏一動也不敢動。全然已經忘記了,我才跟他分手沒多久,也忘記了我剛才還嚷嚷著要去打掉我跟他的孩子。


    我本以為幾年前遭遇那樣的事情,我的膽子已經夠大了,可當這種恐怖的事情真的擺在我眼前時,我整個人都傻了,除了想哭還是想哭。


    秦楠的手輕輕在我發絲間劃過,緊緊將我抱在我懷裏,溫聲在我耳邊說話,“喬諾,別怕,有我在呢!”


    “我們……我們會不會死在這兒啊?秦楠,我害怕。秦楠,你說那槍聲是不是衝著我來的啊?”我暮然想起了曾經有多少人想要我的性命,就是秦楠,他曾經也是想要我的性命的。我眼淚不停的劃過臉頰,嗚嗚咽咽的秦楠懷裏喊著的名字,哭哭啼啼的問他,“秦楠,你說我會不會明天就死了呀,想殺我的人那麽多,連你也想殺我……”


    我是真的很怕槍聲,很怕很怕,可讓我最怕的不是那名死去的獄警,而是曾經一名同我關在一個牢房裏的一位年輕媽媽。她是越獄失敗,被擊斃的。


    我記得那是我剛入獄的第一年,那名女囚犯是趁著吃飯的時候,打傷了獄警逃了出去。


    可是沒走兩步,她就被擊斃了,聽說她之所以被判了死刑,是因為殺了她出軌的丈夫,這才被判了死刑。


    聽監獄裏的獄友說,那名女囚犯還有個女兒,她女兒才兩歲,她想去見她的女兒,可是她的公婆憎恨她殺了他們的兒子,不願意讓她見。


    於是她就想要逃出去,她想去見她女兒最後一麵。但是直到最後,她也沒能見到她的女兒,她死的很慘。我到現在還記得,她的腦袋被打了很大的一個血窟窿,她就那麽躺在地上,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當時打死她的那名警察。


    盡管她當時已經死透了,完全動彈不得,可是我還是很清楚的看到了她眼裏的不甘,她眼裏的怨恨。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我砍死了薛家渠,我是不是也是跟她一樣的死法,跟她一樣的不甘。


    那名女囚犯死後的好個月裏,我都老夢見她那雙怨恨的眼睛……


    此時聽到槍聲,我的腦海裏全都那些血腥的畫麵,還有三年裏在監獄裏的不堪。我怕,我是真的很怕,我整個人都瑟縮在秦楠的懷裏,死死的抓住他的衣領,就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抓著……


    “傻瓜,說什麽呢?我怎麽會殺你?我不是早說過了嗎?就算是我自己死了,也絕不會讓你有事的!乖,不怕,我在呢。”秦楠似乎感覺到了我已經怕到了一種異常的境界,那雙手將我摟得更緊了些,溫潤的聲音在我耳邊輕言細語。


    聽到秦楠的聲音,我心裏多少安慰了一些,可是外麵的嘈雜聲卻還是讓我害怕,讓我想起曾在監獄裏受過的那些痛苦。曾經我並不相信電影裏演的那些囚犯們拉幫結派,一起欺負新入獄的懦弱者。可是直到我自己進去以後,才真正體會到那種地方的恐怖。


    即便是獄警一遍遍的警告,那還是無濟於事。畢竟,在那種地方,有那麽多犯人,獄警也不可能是每個都盯著的。若是關押政-治犯人,商業詐騙犯之類的地方還好。最可怕的是關押那些殺人害人兇犯的地方。


    而我偏偏就是那麽不幸,三年多來,都是同一幫重犯關押在一起。要說裏麵有多可怕,我說出來恐怕都是沒有人會相信的。以至於,我到現在聽到一丁點兒的風吹草動,我都會爬到極點。


    我怕到了,不敢看關於監獄題材的電影電視劇,也從來都不敢看槍戰片。倘若不是秦楠把我從酒店裏帶出來,我完全不敢想象,我現在會怕成什麽樣子。


    我緊閉著雙眼,眼淚一顆顆的劃過,我將腦袋緊緊的貼著秦楠的胸膛,一句話也沒有再說,身上依舊在顫抖著,我的眼淚一顆顆的落在在監獄裏那三年的恐懼與痛苦,我始終是無法忘記。


    我靠在秦楠的懷裏許久許久,依舊害怕得一直顫抖。到了最後,秦楠索性直接捂住了我的耳朵。直到外麵沒了動靜,才緩緩鬆開雙手。


    隨著外麵的嘈雜聲漸漸平息,我心裏的恐懼才逐漸消失,也慢慢冷靜下來。可這一冷靜下來,我頓時就有點兒尷尬了。


    跟我比起來,秦楠倒是很自在,他是個情場老手,自然是自在得很。見我紅著一雙眼睛,滿臉的淚水,他從包裏掏一張手帕,輕輕在我臉上擦了擦,溫聲道,“沒事了,別怕。”


    “你……很怕槍聲?”替我擦了眼淚以後,秦楠眉頭緊皺著,低沉沉的問了這麽一句。


    我低著頭沒說話,也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說。可我的反應,卻也是默認了。我是真的很怕槍聲,在監獄裏的時候,我時常在想,我會不會還沒有挨到出獄,我就死在裏麵了?所幸,我最後挨到了出獄,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這到底是算幸運還是不行。


    倘若當初我是死在監獄裏了,如今也就不會有這樣多的糾結了。


    見我沒有說話,秦楠也沒有繼續再問下去,他搖開了車窗,探出頭去往外看了看,又迴過頭來,脫下身上的外套往我身上搭,滿臉嚴肅的同我道:“我得下去看看,你就在車裏不許出來,知道嗎?”


    “要是知道放你迴去,你專往這種危險的地方跑,我倒願意天天把你關家裏!還有!如今的天氣有些冷了,你若是困了要把身上蓋好了再睡,孕婦感冒了可是不能隨便吃藥的,知不知道?”秦楠一邊叮囑我,一邊將車窗關上,然後這才伸手拉車門。


    雖然外麵現在已經沒有了聲音,可是一想到剛才的槍聲,我依舊有些害怕,想也沒想,一把就抓住了秦楠的手,卻不知道跟他說些什麽。我……我已經跟他分手了,他還是曾同範家一起謀害我母親的兇手,他也是三年前害的我進了監獄的罪魁禍首。


    我……我拉著他做什麽?想到這裏,我又趕緊放開了他,捏緊了手心坐在車上,低下頭不再說話。


    在我鬆開秦楠手的瞬間,他抓著車門把手的手也鬆開了,緩緩又坐迴到我身側,手落在我臉上,眉目間有些愧疚,蹙眉看著我片刻,又長歎了口氣,滿麵歉意的將我往懷裏攬,低低的聲音在我耳邊縈繞,“倘若知道會有今天,我當初就不該為了達到目的把你送進去的,其實在整件事裏,你是何其無辜。”


    “喬諾,對不起。別怕,以後再也不會了。我愛你……喬諾。”話語間,秦楠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臉上,隨其而來的還有他溫軟的唇。


    那種溫熱的濕潤從我的脖頸間一路滑到了我唇邊,強勢霸道的撬開的牙關,秦楠那條靈巧的舌輕而易舉的探入我口腔,肆意的在我口腔裏攪動,強行與我的舌糾纏在一起。


    我覺得自己挺犯賤,秦楠將我壓在座椅上吻了好一會兒,我並沒有拒絕他,反而伸手摟住他的脖子。秦楠的唇又移到了我脖頸間,腦袋深埋在我頸子裏,濕漉漉癢酥酥的感覺讓我的身體不住抖了抖,不禁仰頭配合著他。腦袋裏恰如一團漿糊,秦楠在這方麵確實是高手,隻要他願意,很快就能讓我沉醉其中……


    我也確實很快就沉醉其中,忘記了方才外麵槍響帶來的恐懼,直至他的手探進我衣服裏時,我才猛然想起我懷孕,趁他還沒來得及觸及我皮膚時,我急忙慌張推開了他。結結巴巴對他


    道,“我……我懷孕了,咱們不能這樣。”


    “你還知道你懷孕了?”秦楠勾唇壞笑,“我還以為你舒服得都忘記了呢?”


    “你……”我頓時紅了臉,氣急敗壞的瞪他,“你別以為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就會感動得替你生下這個孩子!”


    “喬諾,我真得出去看看了。”秦楠看著我半秒,收起了他的壞笑,笑得溫和,“喬諾,如果今天我死了,你就去把這個孩子流了。然後拿了我的遺產,離開南城,找個好人嫁了,再也不要迴來。我所有的資金和珠寶都存在銀行的保險箱裏,鑰匙和票據就在你行李箱的夾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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