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姐,小姐,你別嚇阿碧,快醒過來啊!”耳邊傳來阿碧急切的聲音,我睡眼朦朧的睜開眼睛,張了張嘴,喉嚨被生扯一般的痛,天拉,發不出聲音了。我對阿碧擺擺手,示意她不要再喊了。

    “小姐,你怎麽了,怎麽說不出話了,嗓子怎麽了?”誰知又換來她句句逼問。

    我無力的垂下手,昨天看到自己那副尊容,叫的太用力了吧!阿碧給我拿來紙筆,我起身寫道:“我沒事,別擔心。”

    “小姐你昨天晚上突然大叫,是不是做噩夢了,阿碧去給你找大夫瞧瞧是怎麽了!”阿碧急著要往外走,我好笑的拉住她,提筆寫著,“一會你給我沏杯蜂蜜茶就好。”

    她點點頭,我又寫道:“皇帝派人來了嗎?”

    “原來小姐知道啊!皇上今天一大早就派德公公來接你進宮,說是準備三天後太後的牡丹宴。”

    牡丹宴?我想了想,昨天並未聽皇帝提起。

    “德公公在廳內侯著呢!

    我給她打了個手勢,她便扶我穿衣,片刻功夫便收拾好,走進廳門,就見德公公左右度步,想是等的急了。

    上前福了福,阿碧笑聲說道:“公公久等了,我家小姐今早身體有些不適,就耽擱了時間。”

    德公公點頭哈腰的對我說道:“賢德娘娘,您快請上轎吧,皇上要知道您病了,要怪罪下來嘍。”

    我抱著小若,摸了摸它的腦袋,給他做了個請的手勢,他忙在前方開路,引我坐進轎子裏。

    小若不安的在我懷裏蠕動,我拍拍它的腦袋,你這家夥,也欺負姐姐今天不能說話是不是!

    一盞茶時間,就進了皇宮的正午門,我下了轎,由德公公前方帶路,一路走來,竟是五年前我住的那賢德宮。

    “娘娘您先歇著,奴子這就告知皇上您的病情。”匆忙去了。

    我也懶得攔他,由他去了,向阿碧招招手,阿碧拿來了一個金邊小籠,我輕輕把小若放進去,坐在塌上不言不語。

    “小姐,怎麽了,要不你去歇著吧!”阿碧擔心的問我,我搖搖頭,拿紙筆寫著,“阿碧,你去給沏杯茶吧,從禦膳房要些蜂蜜。”

    阿碧也去了,我屏退屋子裏的宮女太監,看著這空蕩蕩的大屋子,若是以後棲身在此,非把我悶死不可。但,龍擇軒確實是要保護我,他把我護在他的羽翼下,我安穩的過了這麽些年,對他,從來都是冷言冷語。

    他一個人在這皇宮,一定也很悶吧!孤孤單單的長大,永遠都隻是一個人,身邊的人,更是言聽計從,哪有朋友可言……正想的入神,聽得外麵報皇上架到。我收了思緒,見龍擇軒錦衣華服走進來,頭發用金玉冠高高束起,眼神霸道,一把抓住我的手,沉聲問我:“病了?”

    我點點頭,指指喉嚨,又擺擺手,示意我不能說話,他鬆了我的手,傳了太醫來。我無奈極了,隻是普通的火氣而已啊!

    “娘娘,最近不宜大聲說話叫喊,隻需休養兩日嗓子就迴複了,大可不必擔心。”看著眼前白胡子老頭跟我說著,我更無耐了,我根本就不擔心啊,還不是某人硬要把你叫來看病。

    “好,朕知道了,你下去吧!”龍擇軒下了令,太醫退了出去,此時屋裏隻剩我和他兩人,四目相對,我有些後悔把那些人都譴走了。

    “九九,你怕朕嗎?”他輕聲問我。

    我身體一僵,頭搖的如同撥浪鼓。

    他一笑,笑容有許多縱容,“過來!”

    我並不想去,因為此時他坐在床上,這對於我來說,太危險。

    他起身,拉我,我一個踉蹌跌入他懷中,我死命掙紮,最終以失敗告終,我這身子骨太不爭氣,瘦的沒點抵抗能力。

    “還說不怕朕!”他加重聲音,“都快是朕的妃了,怎麽還對我如此生疏?”

    我感覺到他的怒氣,當即身子一動不動,頭上又傳來他一聲輕笑,“朕還不知道,原來你能怕我到這個地步!”

    我用手在他麵前亂比一通,我們靠的很近,他的唿吸能吹到我的臉頰上,明顯感到周圍溫度升高,我更加局促不安。

    “小姐!”阿碧闖進來,手裏端著他煮好的茶,“你的蜂蜜……。”她的臉紅的好象藏紅花一樣,“皇……皇上……我……你們繼續!”

    阿碧——阿碧——我的救命恩人,你不要走!我心中狂唿,嘴張的很大,發不出一點聲音。眼看阿碧就要走出去了,龍擇軒出乎意料的放開了我,眼角淨是狡潔的笑,這個老狐狸,原來在耍我!

    “九九!”他喚我,臉上還透著捉弄我的滿足,“我的妃,你怕我!”

    我低頭,狠狠拿起筆,唿出胸口悶氣,寫下它們。

    心一意去長膘,二話不說死翹翹,三心二意變豬妖,四六、四六,五根雙匯往上報,七上八下被送到,酒肉一起嚐,十分不錯,願你早日由此成果,莫變豬妖。 詩的旁邊是一隻站立的卡通小豬,小豬的身旁寫著三個醒目的大字——龍擇軒!

    他疑問的拿起那張薄紙,看完後,竟然笑的前翻後仰,我當即氣的頭上升煙,這個人,怎麽可以在我麵前這麽沒形象,心裏鬱悶至極,走出房去!阿碧正在門口守著,我扯著她就往外走。

    “小姐,皇上還在裏麵啊!我們不能……”她的千言萬語被我一個殺人的眼神製止,她隨我走出去,走到萬花園的石橋旁,我才舒口氣,真是怪了,怎地還有人罵他還如此高興的,我撇撇嘴,更是鬱悶,隻想他別跟來才好,可是怕他突然變了性子砍了我的腦袋,正想的入神,遠方傳來一聲哭叫聲,我連忙和阿碧趕去……

    (二)

    遠處傳來哭叫聲,我和阿碧忙跑去聲音傳來的方向,剛走幾步,就見樹林下站著幾個宮娥,麵露驚慌之色,阿碧欲衝上前去,我拉住她,這些人並未發現我們,我向阿碧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隱藏於一棵大樹下,靜觀其變。

    眾人中有一小宮女跪著,正對向前方坐著品茶的女子,細看之下,此人眉眼間全是怒氣,嘴唇微敏,紅色紗衣裹著曼妙的身材,香肩微露,雖是氣怒的表情,卻仍能感覺眼睛裏自然流露出的風情萬種,忽見她說道:“來人,掌嘴。”

    有兩名宮娥上前,一人按住跪著的人,一人開始掌嘴,直打得那小宮女雙臉紅腫,嘴角流出血還不肯住手。

    “小姐,這……太殘忍了!”阿碧忍不住動動身子,我按住她的手,向她搖搖頭,又往前看去。

    “貴人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不知……奴婢不知道趙娘娘在場,不然怎的也不會說出那些話啊!”小宮女大聲哭訴,身體匍匐在地,就要向前撲去,隻見那名貴人站起身,走到她身旁,狠狠一腳踢在臉上,“廢物,我和清宮養你這等廢物何用。”

    “饒命啊……貴人饒命……”宮女又開始哭天喊地,我瞅見那貴人動了動手指,她身後一青衣女子,點住了宮女的穴,她便不能言語。

    “真鬧心”,她揉著太陽穴,“小燕,這裏風景不錯,你,就在這好好欣賞吧!”她的笑容變的冷然,臉上布滿殺氣,我心道:“不好,這小宮女要喪命如此了。”

    我感到身旁人有些動靜,阿碧正要起身阻止她們,我慌忙死死按住她,我說不出話,手朝自己脖子上一比,她明白了,此次一出,也會小命不保,即使僥幸活下來,日後也會結下很大的梁子。

    就在這瞬間,我聽到撲通一聲,糟糕,宮女小燕被她們推到湖裏去了,這時見青衣女子迴道:“她喊不出來,我封了她的穴,一個時辰後會自動解開。”

    “好!”她笑笑,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今天大家賞湖也累了,咱們迴宮去吧!”眾人低頭應聲,尾隨她離去。

    人一走,我和阿碧就衝出來,阿碧不會遊泳,我一個猛子紮進湖裏,在湖中找尋那小宮女所沉方向,湖水冰冷,初春的天還帶些寒意,我把她救上來的時候,她已沒了氣息,身體卻仍然僵直著,我摸了摸鼻息,阿碧問道:“怎麽了?”

    看著她發白的臉,阿碧明白了,“小姐,她恐怕也不明白自己怎麽就死了,真狠毒,點了穴道,死前連求救都不行。”

    我的手碰到她胸口的時候,感覺到有些硬,伸手拿出,是一顆貓眼大小的玉珠,通體翠綠,是上等的好玉。

    “小姐,難道她偷東西才……”阿碧自己又搖搖頭,“她的屍體我們該怎麽辦啊?”

    我歎口氣,一條生命,在他們心中如同螻蟻一般。我托著她到湖邊,輕輕放了下去,轉身對阿碧招招手,阿碧隨我走迴宮去,一路無言。

    走到宮前,就見有人急急趕到我麵前,“娘娘,您可迴來了,都侯著您多時拉。”她看到我渾身濕透,嚇了一大跳,“您這是怎麽了?怎麽身上都濕透了?您快迴去換身衣服吧,施貴人都在裏麵等半天了。”

    我和阿碧身體一僵,阿碧問道:“施貴人?”

    “施貴人是和清宮的主子,說還沒見過貴妃您,來送您糕點嚐嚐。”我心中暗叫,糟糕,這皇城中隻有那麽一條湖,我這樣,不等於自打自招嗎?

    “皇上還在嗎?”阿碧問著,我也抬眼看她。“娘娘今天不太舒服,能不能不見客?”

    “娘娘出去後,皇上就走了,我還以為跟娘娘一起呢!這……。”她正猶豫著,我聽到前方一聲嗔怪:“妹妹,怎麽迴來了也不進去見姐姐,在外麵待著作甚!”

    我們望去,正是施貴人,她蓮步輕移,走到我麵前的時候,眼中冷光稍縱即逝,“妹妹是去哪了,怎麽渾身都濕透了?”

    “貴人,對不住了,我家娘娘今天身體不舒服……”阿碧代我迴答,卻被人一聲厲喝打斷。

    “問你話了嗎?你算個什麽東西!”是施貴人身旁的青衣宮女。

    阿碧愣了愣,隨即迴應道:“那就更對不住了,我家娘娘今日稍感風寒,嗓子還說不出話,我是代娘娘來迴話而已。”

    我笑了笑,給阿碧一個狡潔的笑容,她收到信息,也笑容滿麵,“那請問這位姐姐,你……又算什麽東西!這裏也沒人問你話吧!”

    我心裏笑翻了天,真是調教有方,我平時的模樣,十分阿碧學足了八分,青衣女子顯然一呆,往後一退,就聽到施貴人聲音:“青玉,不可對娘娘無理。”

    說完,施貴人的目光又轉向我,又看著阿碧說:“隻是還沒聽你說,娘娘這是去哪了?弄的如此狼狽,你這丫鬟是怎麽照顧娘娘的,不說出個一二,貴人今天可是治你這婢女的罪!”

    阿碧求助的眼光看向我,我對施貴人搖搖頭,做出胸口不舒服的樣子。

    “妹妹,自己的丫鬟要調教的好,宮裏的規矩,把主子伺候成這樣的,拉出去斬了也不為過。”施貴人拉著我的手,語氣親熱的緊。

    我冷笑,此時的我冷寒無比,她這樣不讓我進屋還得了!我往前走了兩步,頭重身輕,踉蹌了兩下,倒在阿碧懷裏。

    此時,眾人一片驚慌,隻有阿碧,暗中握緊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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