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莊這邊團團圍坐著三十多個人,倒也熱熱鬧鬧的。大家圍著幾堆火談笑風生,好像這次出行不是為了抓賊,而隻是冬日裏的一次郊遊。寒玉莊帶來的兩乘大車冷森森地停靠在一旁,車廂封得死死的,好像藏了什麽寶貝似的。

    唐二姑奶奶是一個女流,她很少與這些江湖氣息太重的男人們說話,但現在她實在忍不住了。“宋莊主,我唐門乃是武林世家,家族丁口眾多,若卷入江湖恩怨是非之中,其後果不堪設想。我們是念在與貴莊過年舊交的份上才趟這趟渾水的,但如今星月教也插手,這件事該如何了結,請宋莊主給個明示,容我也好向咱們當家的人作個交代。”

    霹靂堂副堂主婁堅也道:“不錯,咱們千裏迢迢的從雲南趕來,可不是為了放幾個霹靂珠的。而且這裏天氣實在太惡劣,本門的弟兄們已經受不了了。”

    宋青浦微笑道:“大家稍安勿躁。這次是我們西南四大派的首次聯手,星月教再怎麽厲害,總要有所顧忌的。況且玄玄三鬼在江湖中臭名昭著,星月教絕不會公然維護。今天的情形大家都看得真切,鍾教主明明是為著他夫人而來,有點麻煩的是,鍾夫人與玄玄門似乎有些關係,弄不好還是……哼哼……”他沒說下去,眾人已經會意了,頓時發出一陣低低的哄笑,隻有唐二姑奶奶沉著臉不出聲。

    宋青浦道:“如果宋某猜得不錯,隻要鍾教主相信寒玉神卷就在玄玄三鬼手中,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打道迴府了。到時候,咱們對付玄玄三鬼可就易如反掌了。”

    婁堅道:“鍾教主怎麽相信神卷在玄玄三鬼手中呢?”

    宋青浦瞄了一眼那輛黑漆漆的大車,低聲道:“咱們有充分的證據。”

    鍾嘉南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確定誰在說真話,誰在撒謊。倘若玄玄門確實沒有拿寒玉神卷,他大可以出麵維護玄玄門,可如果事實相反,他就隻能低調退出這場糾紛了。畢竟他鍾嘉南不是武林盟主,門派間的是非,星月教是不該插手的,這也是星月教一貫的原則。

    玄玄門這邊無論如何也問不出結果了,看來,他隻能去找宋青浦。

    宋青浦當然早料到這一點,看見鍾嘉南帶著兩名護法前來,一點兒也不奇怪,連忙行禮道:“鍾教主真是太看得起宋某了,有什麽事傳喚一聲不就行了,何必親勞玉趾?”

    鍾嘉南雖然內心厭惡他的媚態,但絕不會表現出來,隻淡淡一笑,道:“宋莊主太謙虛了,論起來,鍾某還隻是後生晚輩……”後麵的話他不想說出口,隻在心裏道:你未免也太奴顏婢膝了。

    鍾嘉南道:“鍾某想來求個證據。”

    宋青浦恍悟似的點點頭,道:“抓賊的證據?有,有。宋某若沒有鐵的,也不敢妄下結論。”他屏退眾人,隻留席萬鬆一人。

    鍾嘉南見狀,也隻好叫金、湯二人迴避。

    三人走到第二輛大車跟前,鍾嘉南記得席萬鬆乘過此車,此刻在跟前看,隻覺得這車封得格外密實。

    宋青浦舉著火把,朝席萬鬆使了個眼色。席萬鬆垮著臉,徐徐拉開車簾。鍾嘉南借著閃爍的火光,慢慢看清車中的情形,隻見一名女子披頭散發,衣衫不整地歪在一角,昏昏的似乎睡著了。

    席萬鬆拍拍她的胸口,這女子突然驚醒,瞪著一雙泛著血絲的眸子。

    鍾嘉南不覺呆住。這女子實在太美了,即便是在這種十分狼狽的情形下,她也顯得異常淒美。看她年紀似乎隻有三十來歲,眼睛很大,那眼波若是流動起來,定能夠攝人心魄。

    女子定神看了看鍾嘉南,忽然吃吃地笑起來,笑得十分嫵媚,讓人心神為之一蕩。她伸出纖瘦如柴的手指,要去摸鍾嘉南的臉。鍾嘉南吃驚地往後一縮。

    “賤人,休得無禮!”席萬鬆惱火地拍下她的手。女子吃痛地驚叫一聲,兩眼噴火地瞪著他,仿佛在看一個不世仇人。席萬鬆在這目光下瑟縮了一下。

    “宋莊主,這是……”

    宋青浦帶著鄙夷的語氣道:“鍾教主,這位是席夫人,她就是能證實玄玄三鬼是竊賊的證人。”

    鍾嘉南驚疑地看了一眼席萬鬆。席萬鬆深埋著頭,臉別向另一邊。鍾嘉南心道:席萬鬆年已七旬,這女子好像不過四十歲,肯定不是原配。淡淡地“哦”了一聲,道:“席夫人,晚輩鍾嘉南有禮了。”

    席夫人一聽“鍾嘉南”三字,身子顫抖了一下,嘴唇微張,似乎想說什麽,但一看到宋青浦一張陰沉的臉,轉而媚笑道:“好俊的小夥子。”

    鍾嘉南被她看得不自在,忙隔遠了些。

    宋青浦粗聲道:“席夫人,你把寒玉神卷失竊的情形再跟鍾教主說說。若說得清楚,席老先生自然會原諒你的。”

    席夫人“哈哈哈哈”地尖笑數聲,聲音十分淒厲,叫人不寒而栗。“好,我說。小夥子,你過來。”她叫鍾嘉南靠近些,道:“你是什麽教主呢?”

    鍾嘉南道:“敝教號稱星月教。”

    席夫人笑著喃喃道:“是了,果然是了。”她突然變色,怒道:“姓宋的,你給老娘滾遠些!”

    宋青浦怒極地瞪著她,但見鍾嘉南也看著自己,隻得退開兩步。

    席夫人有氣無力道:“三個月前,我看見……”下麵已輕得聽不見,鍾嘉南不得已隻好俯下身子,挨得更近些。突然,席夫人猛地跳起,雙臂緊緊箍住鍾嘉南的脖子,咯咯尖笑道:“我抓住你了,我抓住你了,老鬼,你看,我又勾搭了一個……哈哈……”

    鍾嘉南隻覺得一股巨大的衝力將自己甩出車外。他的身體被席夫人的手死死抱住,兩人在雪地上快速地翻滾。鍾嘉南正要運力將她推開,忽聽耳邊細若蚊蠅的聲音道:“走遠些,我告訴你真相。”他猛地會意,便順勢滾到了距大車四五丈外的地方才停下來。

    眾人陡見一大團東西飛了出去,都愣住了,再一看見兩個人,正要追上前,隻聽席夫人遠遠地尖叫道:“都別動!誰動一下,我就咬斷他的脖子。”說著,一張嘴竟真的咬在鍾嘉南的頸上。

    眾人呆住,不敢輕舉妄動,就連鍾嘉南自己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此刻若是一把鋼刀架在他頸上,他也不會害怕,但是換成了一副利齒,那情況就完全不同了,可沒有人願意被人活活咬死。

    席夫人又低聲道:“教你的人護法,任何人不得走近。”

    鍾嘉南立即朗聲道:“金和、湯靖護法,不許任何人走過來,違者格殺勿論!”他說得很快,因為席夫人還壓在他身上,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眼看星月教的全部弟子都拔出兵刃,虎視眈眈地盯著兩邊的人,因此誰也不敢輕易動一動了。

    玄大、玄二見鍾嘉南被一個瘋女人挾持著,大吃了一驚,待看那女人抬起臉時,更驚得不能言語。然而最擔心的人莫過於費玲瓏,她對鍾嘉南多少還是有些感情的,而且此刻從名義上說,她是他的妻子,現場他唯一的親人。因此,費玲瓏奮力衝出人牆。

    湯靖見她衝出來,嚇了一跳,連忙伸出手拉她,叫道:“夫人不行啊,教主有令的。”

    費玲瓏吼道:“他命都快沒了,還有什麽狗屁令!”她一急,話也說得不文雅了。見湯靖拉著她的手腕,便奮力一甩,末了還飛起一腳。湯靖一閃身躲過,人卻放跑了。

    金和見狀,抽出長劍來。眾人吃了一驚,以為他要殺費玲瓏。哪知金和突地將劍托對著費玲瓏,道:“夫人若一定要過去,就請踩著屬下的屍體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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