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了一整天路,馬兒實在累了,眼看天色將黑,大家便也不急,任由馬兒慢慢地踱著。

    玄玄三老仍是坐在車外,留三個年輕人在車廂裏。

    淩旭突然道:“大師兄,我發現你的臉色好了許多。”

    費玲瓏得意道:“當然是我照顧得好咯。”

    慕風微笑道:“是啊,你是第一號大功臣。”

    淩旭搖搖頭。“不是這個原因。我說的是師兄身上的毒好像輕了些。”

    慕風笑道:“哦?那豈不是很好。或許不用到天山,我就好了呢。”

    費玲瓏忙道:“那還要不要我的血?”

    淩旭道:“當然要,你的血是關鍵。”

    “去你的!”費玲瓏推了他一把。

    “別出聲!”慕風突然低喝,把笑鬧的兩個人止住了。

    “什麽事?”兩人齊聲問道。

    “好像有人……”慕風低語,“叫師父小心。”

    正說話間,忽聽到一陣刺耳的唿嘯,好像利箭劃破長空。馬車驟然停下,玄大閃進車廂道:“是川中唐門的人,要小心。”說著,又閃了出去,馬車開始飛快地奔跑。然而並未跑多久,隻聽得馬兒一聲慘嘶,車廂險些翻了個個兒。

    慕風變色道:“不好,射人先射馬。淩旭,你保護好玲瓏,唐門暗器不可小覷,快跳出去……”

    費玲瓏還未反應過來,已被慕風揮掌推了出去,隻聽身後“轟”地一聲巨響,那車廂已被炸得粉碎。

    三個人伏在雪地上,不一會兒,玄玄三老奔到跟前,玄大道:“傷了麽?”

    慕風搖搖頭,淩旭已將他扶起,喘著氣道:“好險!差一點就被炸成粉末了。”

    玄二道:“看來還不止唐門,連唐門的親家霹靂堂也出馬了。”

    費玲瓏奇道:“他們都跟玄門有仇麽?”

    玄三恨恨道:“哪裏有仇?不過是看咱們不順眼罷了。”

    此刻天色昏暗,茫茫雪野中到處是起伏的土丘,很容易埋伏,他們在明,對手在暗,形勢十分危急。

    費玲瓏突地站起身,揚聲道:“哪裏來的鼠輩在暗中偷襲?有種的出來跟本姑娘單打獨鬥,星月教弟子從不與無名小輩交手。”

    費玲瓏此刻思緒極快,她忖著辜璧洲昨夜還在附近,說不定今天並未走遠,以他的耳目定能發現自己,於是取出竹笛,慢慢吹起來,吹的仍是之前與他相和之曲。

    哪知吹了半天,非但辜璧洲沒有出現,連對方也沒半個人影。

    費玲瓏又高聲道:“哦,連個敢出頭的蝦兵蟹將都沒有。不敢出來也罷,若再用這種下流手段,不管你是哪門哪派,星月教絕不放過你。”管它呢,先把“狠話”撂下,雖然有些對不住星月教,但這卻是衡量星月教在江湖中的影響力的絕好機會。費玲瓏暗暗安慰自己。

    還是沒有動靜,想必對方真的不敢再動手了。

    淩旭悄聲道:“你這謊撒得太大了。”

    費玲瓏衝他眨眨眼,道:“放心,本姑娘自有分寸。”

    玄大道:“車被炸毀了,得另想辦法。”

    慕風道:“不妨事,我能走。”

    玄大皺起眉頭道:“此去天山尚有千裏之遙,這樣走下去,恐怕得三年五載。”

    玄二道:“如今馬也死了,這荒山野嶺的連個人影都看不到,不如先找個地方休息,我四處看看,尋個牲口來。”

    玄三道:“不錯,二哥你趕快去,我們就在那邊休息一下,也跑了一天了。”

    不遠處有塊凸出的巨石,像個大鬥篷,正好可以避風。

    淩旭扶著慕風先坐下,玄大、玄三將四周仔細勘察一遍,沒發現什麽可疑之處,這才坐下休息。

    費玲瓏把玩著竹笛,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淩旭湊上前道:“你什麽時候弄了個小玩意兒來?”

    費玲瓏正要說是辜璧洲送的,心念一轉,道:“早帶在身上了,一直沒想起來,我小時候頂喜歡吹笛子了。”

    淩旭道:“你吹支曲子我聽聽。”

    費玲瓏見慕風閉著眼似乎假寐,便道:“明天吹你聽。”

    雪越來越大,風卻停了,一切都靜悄悄的。

    玄三忽然說道:“大哥,最近我總覺得怪怪的。”

    玄大“嗯”了一聲,並不言語。

    玄三道:“這些天我老感覺昏沉沉的,特別想睡覺,莫不是人上了年紀的緣故?”

    玄大仍不做聲,淩旭忙道:“三師叔,你真有這種感覺?我也有,好像瞌睡比以前多了,晚上睡得特別沉。”

    費玲瓏看看這兩人,心頭一動,道:“真有這種事?我倒沒什麽感覺,會不會是你們水土不服?”

    淩旭笑道:“水土不服怎麽會嗜睡?你跟我們不同,我們睡覺的時候特別警覺,半夜裏總要醒上幾次。你睡得跟豬似的,哪裏會有感覺?”

    費玲瓏忿忿地橫他一眼,道:“睡得好不好麽?”

    玄三道:“不好。我們夜裏睡得太沉,萬一有敵人來偷襲就危險了。”費玲瓏也覺得有些怪了,每次她都見大家睡得很沉,自己雖然睡得晚,但也不容易醒,裏麵莫非有什麽玄妙?

    玄大道:“我們日夜兼程趕路,都是血肉之軀,累了睡得沉很正常,不要胡思亂想。”

    聽他這麽一說,大家也都緘口不言了。

    到了半夜,還不見玄二迴來,玄大憂道:“不要出事才好。”

    玄三道:“大哥,不如讓我去看看,萬一二哥遇上麻煩,也好有個幫手。”

    玄大點點頭,道:“早去早迴。”玄二答應著去了。

    費玲瓏道:“好冷,我去附近拾些柴火來生堆火吧。”

    淩旭道:“好,我跟你一起去。”

    玄大道:“不要走遠了。”

    “嗯。”淩旭應道,和費玲瓏也離開了。

    玄大見他們去得遠了,忽然壓低聲音道:“風兒,你做的手腳吧?”

    慕風突然睜開眼,雙目炯炯有神,和平日的渙散截然不同。

    “為什麽要這麽做?”玄大輕輕道,語氣意外的柔和,仿佛是自言自語而非責問。

    “師父,你為什麽要大費周章地救我?‘慕風忽然問。

    玄大道:“你是我的徒弟,我當然要救你。“

    慕風道:“為什麽我一定要學玄門武功,而淩旭卻不學?“

    玄大道:“你是玄門大弟子,旭兒他……底子太差,不適合。“

    慕風忽然淒笑兩聲,他的臉顯得格外悲傷。“果然如此麽?“

    玄大靜靜地凝望他。“你認為如何呢?“

    淩旭抱著一把枯柴,仍不忘照應在雪地中步履艱難的費玲瓏。

    費玲瓏似有心事,腳步走得很慢。

    “快點吧,大師伯等得急了。“淩旭忍不住催促道。

    “你不覺得玄大伯今天很怪嗎?我認為玄三伯的話很值得推敲,可玄大伯卻不願說下去,這是什麽原因?“

    淩旭想了一會兒,道:“大師伯自有打算嘛。”

    “玄大伯跟慕風真是師徒關係嗎?你也是玄玄門弟子,為什麽三位玄伯伯特別關心慕風呢?”

    淩旭笑道:“你為我打抱不平呀?”他心裏樂滋滋的。

    費玲瓏橫他一眼,“你想得美哩!這裏麵肯定有玄機。”

    淩旭輕歎道:“從小我就覺得師伯師叔還有師父都格外器重大師兄。在他受傷之前,師父他們都是輪流教大師兄練功,而我隻學了些最簡單的拳腳功夫,我也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這倒真奇怪。慕風的武功到底練得如何?”

    淩旭道:“我也不清楚,這十幾年來他總是練功練得病倒,每次病好了就又接著練,有一陣子他的模樣很嚇人,變得跟師父他們差不多了,可過了幾天他又大病一場,恢複成原來的樣子了。唉,要是練功會練成那樣,我倒情願不練。大師兄最後一次練功是三四個月之前,那個時候,他的樣子十分可怕,連吐出來的血都變成黑色的了,我隻知道那是中毒的症狀,師父們為他療了幾天傷都不見起色,後來本門的一個宿敵帶了許多幫手來偷襲,大師兄勉力應戰,結果受了很重的傷,隨時都可能死去,我師父和大師伯一齊跑到長白山盜取靈芝來給他續命,再後來也不知怎麽的,大師伯找到了董天師。董天師可是江湖第一奇人,他教了大師伯一個法子,再以後的事你也知道了。我知道的全部都說了,至於大師兄的武功究竟如何,我實在不知道。”

    費玲瓏知道淩旭對自己絕不會說假話,喃喃道:“一定是玄門武功有問題,難怪玄二伯會說玄門武功害了他,或許他們年輕的時候也都很漂亮呢……”

    淩旭重重地歎了一聲,似有無限感慨。費玲瓏也懶得再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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