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峰已酣然入夢,霞飛側身凝視著他的臉,英挺的鼻,白淨的臉,黑發濃眉……當初結婚時,人人都誇讚他們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設。她也一直以為自己很幸福,直到那個男人闖入她平靜的世界,對了,今天,他說——第四種情感。也就是說,他沒有進一步往前走的意思,她當然也沒有,如歐陽社所說,他們都賠不起,30歲的他們,絕對不會再有20歲的勇氣。霞飛歎口氣:“罷了,罷了,懸崖勒馬,何必自尋煩惱呢?”伸手替立峰掖掖被角。從明天開始,仍做迴一個以前的霞飛。

    “歐陽,我在新雅大飯店,你來一下。”是王校長。歐陽社一下子跳起來,興奮地大叫:“蘭蘭,快,給我找出那身西服來,我要出門。”夏玉蘭邊找邊嗔怪:“什麽事,看把你急的。”“我告訴你,商機也許來了,不,是肯定來了。”歐陽社相信自己的判斷。新雅大飯店的包間裏,眾人喝的正酣暢,歐陽社輕輕推門進去,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位肥頭大耳的五十多歲男人,王校長大聲說:“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歐陽社,青年企業家。”又指著那位五十多歲的男人,“市教育局張局長。”歐陽社急忙陪笑伸手,但那人並不伸手,隻微微頷首。歐陽社有些尷尬,但很快調整了自己,不動聲色地拿起酒杯:“我年輕,懂事不懂事的,有什麽事看到看不到的,張局還要不吝賜教,我自罰一杯。”說完,一飲而盡。張局眯眼看他一眼:“年輕人,不能太張狂,要謙虛、謹慎、不驕不躁。”張局拿著十足的官腔。“是是是,做的不對的,請張局多多指教,張局過的橋比我走過的路要多得多。”歐陽社適時的恭維一句。這個老頭兒拿起筷子夾了口菜,沒有搭腔。眼中掠過的一絲得意雖然稍縱即逝,但還是被心思敏銳的歐陽社捕捉到了,歐陽社又順手替他遞了塊紙巾。歐陽社心裏清楚,這尊大佛可得好好供奉著。一頓飯下來,歐陽社左右逢源,敬酒夾菜,著實辛苦。臨近結束,歐陽社又湊到張局身邊:“張局,可不可以賞個臉,這頓飯算我請客。能結識並得到張局的教誨,實在是我莫大的榮幸。”張局長輕描淡寫的問了一句:“小夥子做什麽買賣的?”其實,歐陽社明白,他是答應了這頓飯他請客,那就意味著他有可能再和他聯係,把握得好的話,本市的課桌椅市場也許他就能打進去了。為了答謝王校長的牽線,他送他一台價值一萬多元的跑步機。弄得夏玉蘭一勁兒小聲嘟噥:“也太大手筆了,那差不多是我一年的工資。”“我是商人,作為商人,該出手時就得出手,穩準狠,商機,說來就來,但也稍縱即逝。我的工商管理課程告訴我的。來,倒杯酒,提前慶祝一下,我有預感,我們的商機來了。”歐陽社躊躇滿誌。又以更大的手筆送張局豪禮。夏玉蘭追在他身後尖叫:“我們還過日子呢,你不打算過了嗎?難不成把你也送了吧。”說著,恨恨地朝他丟過一個枕頭。歐陽社一閃身躲開飛來的枕頭,笑著說:“我倒是想送,你舍得嗎?我是為了我們過得更好。等我的消息。乖。”終於,新學期,他拿下來全市最多的訂單。並且,業務開始向外省拓展。奇跡般的,他工廠的職工,由三人瘋狂的擴大到一萬多人。全市都在傳說著這個神秘的青年才俊,他不接受任何媒體的采訪,也從不在商業圈子的各類酒會上露麵。轉眼一年過去了,他從沒有再和霞飛聯係,他讓自己麻醉在工作裏。他了解,以霞飛的柔弱個性,她做不出任何決絕的事情,比如――離婚。她適合一個強大、野氣的男人攬在懷裏悉心嗬護。他出現在她的生活裏,隻能增加她的痛苦。這樣好,隻讓思念無情舔舐自己的心,而霞飛,讓她在立峰給她織的暖巢了幸福一生吧。歐陽社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前,靜靜地沉思著。“歐陽,有一個新消息。要不要聽?”尹傑風風火火地闖進來。歐陽社用筆敲敲桌子,“你什麽時候學會穩重一點?真不懂你們年輕人。”“是關於霞飛的。”尹傑故意頓了頓。歐陽社心裏一緊,猛地站了起來,“說!”“歐陽,你的表現什麽時候才像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穩重、穩重。猴急的象我這個年齡的小夥子,又不是沒老婆。”尹傑不甘示弱。“我告訴你,尹傑,你在為我打工,小心我炒你魷魚!”“我打賭你不敢,也舍不得,你若敢炒我,我就把你調查霞飛的事全抖出去。有的是記者感興趣。”尹傑白眼一翻,一副不怕死的無賴樣。歐陽社哭笑不得,從尹傑進入他的工司,他就喜歡這個小他十歲的小老弟,幹起工作來能玩兒命,不怕苦,不怕累,幹練、果斷。平時又灑脫不羈,活脫一個當年的自己。如今,他是他公司的副總裁,歐陽社的左膀右臂。一直以來,他們兩個有一個秘密,那就是霞飛。歐陽社從來沒有停止過對霞飛的想念和關注,而尹傑,是他的線人。“快說,霞飛怎麽了?”“她嘛……”尹傑慢條斯理的呷一口水。歐陽社恨不得撲上去撕了他。“歐陽,這是鍛煉你耐性的最好方法。”尹傑壞壞地笑。歐陽社對什麽事都有足夠的耐性,穩重踏實,像個五十多歲的老者,唯獨一提到霞飛,他就失態。看歐陽社真急了,尹傑才正經起來:“前天,有意大利人來找她。很親密的樣子。”“她不是去意大利交流學習過嗎?也許是她的意大利朋友。”歐陽社鬆一口氣。“我看,比朋友更朋友。”尹傑眨眨眼。“什麽鬼話!”歐陽社瞪他一眼。但他實在想聽,“還有呢?”“沒了。”歐陽社眼裏冒火。拿起杯子就想砸過去,“別介,我會再替你打探。”尹傑見歐陽社真急了,轉身一溜煙跑出辦公室。

    霞飛騎車穿行在城市的街道中,一年多了,歐陽社就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消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霞飛歎一口氣。她想尋找那種被人從某個不知道的地方注視的感覺,可再也沒有過。她不知道他住哪兒,不知道他在哪兒工作,看著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流,站在繁華的十字路口,霞飛又感到那種冷冷的孤單,周圍的人越多,她越孤單。她想歐陽社,也恨他,他怎麽可以這樣深深傷害她,甚至不給她一點兒準備接受這種傷害的時間,他在和她熱烈的擁吻後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有時候她想:“不消失又怎樣呢?她不會拋棄孩子和立峰,絕不會,她連想都沒想過離婚。她覺得和歐陽社是可遇不可求的一種緣分。大千世界,芸芸眾生,沒有任何意識,沒有任何預兆,蒙蒙中也許隔著千山萬水的兩個人就那麽奇跡般地靈犀相通了。誠懇地交流,真摯地牽掛,也許這是值得她珍惜一生的精神財富。不是沒有負罪感的,可立峰的身上多了一些貴氣和柔氣,少了一些野氣和陽剛。而那種男人的野氣和陽剛,更能引起女人的心跳。霞飛為自己這種情感矛盾著,也痛苦著,但畢竟,痛苦隻是自己的事,歐陽社已在自己的生活中消失的無影無蹤。她和歐陽社若真的生活在一起,不一定幸福,可這深沉的牽掛,造就了一個豐盈的愛的世界,也許會享盡一生,愛和婚姻,有時候是兩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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