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門前提著包的鄧亞兵,母親眼裏瞬間閃出激動的淚花。她親熱的把朝思慕想的兒子拉進了有著一成不變擺設的房間裏,用滾燙的開水泡上一壺好茶,拿來了鄧亞兵最喜歡吃的打糕,他們坐在簡樸幹淨的土炕上拉起了家常。鄧亞兵頓時感覺一陣家的溫馨氣息撲麵而來,此時的自己恍惚又迴到了從前。

    從母親的口中他得知,哥哥去年結婚後,小兩口去外地打工了,新嫂子是林場附近農村的一戶農民的女兒,前幾天來信說,春節才能迴來。鄧亞兵聽了感到眼圈發熱,他暗自發誓:“如果以後自己混出人樣後,一定也讓哥哥跟著自己沾光。”哥哥自始至終對母親用父親的撫恤金加上所有的存款送自己去留學就沒表露出一點攀的意思,這是哥哥令鄧亞兵最佩服的地方。在林場,發生過許多兄弟倆為爭錢財反目成仇而大打出手的事件。但在這個和睦的家庭裏,鄧亞兵的高額留學費卻沒讓家裏起一絲波瀾,這不能不讓鄭亞兵感到欣慰和感動。他很慶幸自己有個好哥哥。

    晚飯時間到了,母親去林場門口的小飯店定了幾樣鄧亞兵喜歡吃的“殺豬菜”,母親親手做的拿手菜“酸菜豬肉燉粉條”的香味在房間裏四處張揚的飄蕩著。

    當穿著一身灰白色有些汙漬上衣的飯店小老板神色憂鬱的提著木製餐盒出現在鄧亞兵麵前時,他驚呆了。“劉從新!當老板了?”鄧亞兵笑著去接小老板手裏的食盒,劉從新卻暗憋一口氣的使勁抓著食盒不放手,好像怕別人搶走似的,他擠牙膏似的擠出了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大臉貓’,迴來了!”

    “廢話!我沒迴來難道站在你麵前的是個鬼啊?你這家夥還是喜歡拉硬屎,倔強執拗的脾氣一如既往,就好像我要搶你食盒似的還抓著不放手!嗬嗬。。。。。。”鄧亞兵邊調侃邊使勁拍了麵露滄桑的劉從新肩膀一下,“4年的時間,你的‘少白頭’越發厲害了?我看應該把你那‘賣碳甕’的稱號改成‘白頭翁’了。現在都時興染發,你怎麽不去把頭發染一染,這樣很顯老的。”

    劉從新那張黝黑幹瘦的臉上露出勞苦大眾般的苦笑:“染發?我可沒這麽多閑錢,我現在每天就隻為填飽肚子而活。哎!下個月我那半死不活的飯店就要拆遷了,最近成天愁著以後沒地方混飯吃呢。我就納悶了,咱中國人咋就這麽多?”

    “來,坐下我們老同學聊一聊,喝一杯再走!”鄧亞兵說著就對正在廚房裏做菜的母親喊道:“媽,多拿雙筷子來!”

    劉從新也沒推辭,很痛快的坐到鄧亞兵對麵,端起麵前的一杯白酒一口氣喝下了三分之一。他的話匣子就此打開了。劉從新愁眉苦臉傾訴的表情就如戲裏的怨婦在淒淒慘慘唱起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往事一般:‘君啊,請你細細聽我說。。。。。。”

    劉從新是鄧亞兵高中的同學,以前在班裏屬於愛說愛鬧的人。他長的黑瘦矮小,臉永遠是那種怎麽洗也不白的人,小眼小鼻子小嘴長臉,綽號“賣碳翁”。那時,他的‘少白頭’遠沒有這麽厲害,倒是他的“黑”更讓人側目。他父母都是林場老實巴交的工人,下麵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家境一般。高中畢業後跟著鄧亞兵在鎮上混了一段時間,鄧亞兵一出國留學,他便成了無頭蒼蠅,不知往哪飛了。去年,為了生計開了個小飯店,因為衛生的問題,經常被吃飯的人投訴。時間一長,他的飯店便門可羅雀起來,生意一天比一天差。老婆因受不了生活的艱辛,今年春天與他離了婚,給他留下一個一歲多嗷嗷待哺的小女孩。他感覺自己是黴運當頭,屬於那種“喝涼水也塞牙”的標準倒黴蛋。最後,他竟然說自己多次想到要自殺,生活的壓力已經讓他心力憔悴身心疲憊的話。

    聽著劉從新長籲短歎的敘述,鄧亞兵瞬間明白為什麽劉從新白頭發增多的原因了,他平靜的心裏突然產生了一絲震動:“他怎麽變得如此自暴自棄?真不相信這些話是從一個24歲的青年人口中說出的!”

    “以後等哥們我混好了一定給你條出路!”鄧亞兵發自肺腑的安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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