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程氏的公司,我會弄到手,而你最愛的沈歡,我要她付出應有的代價!至於你兒子,我不會動他,我倒要看看,他能過得多好!”


    我說完,咬著牙憋迴去眼淚,昂首挺胸,大踏步地走出病房。


    “諾諾……不要……不要……爸求你……”程信義虛弱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我頓了頓腳步,沒迴頭。


    “姐!不要!你想害死爸嗎?”程才大叫,衝到我麵前,一把拉住我的手臂,急切地叫道,“不要!不可以!不準你動我媽!”


    “放手!否則我立馬報警,發微博說你越獄,好歹我曾經是一線明星,還有那麽點兒影響力,不信你試試看!”我冷笑,咬牙切齒,“程才,其實我真的很想你死,真的!”


    我發誓我從來沒有那麽希望一個人去死,可是,我現在真的隻希望程才去死,越快越好,越慘越好。我甚至希望程信義去死,希望沈歡去死,希望我自己去死。


    一死百了,那就好了。


    衛礪追出來,焦急地攔我,我沒理會,他也不敢對我太過強硬,一疊聲地叫著“諾諾”,亦步亦趨地跟著我。


    上了我那台巴掌大的玩具車,衛礪才敢開口,小心翼翼地說:“對不起,諾諾,我……我隻是想讓你開心。”


    我沒吱聲,衛礪就喋喋不休地解釋,末了,歎口氣,無奈地說:“其實像你爸……”


    “我沒爸,我爸已經死了。”我冷冷地說,伸著袖子擦眼淚,很粗魯地抹了一把,衣袖是有暗紋的那種料子,挺粗糙,擦得眼皮子生疼。


    衛礪握住我的肩膀,把我的臉掰過來,抵著我的額頭,說:“諾諾,其實像程信義那樣的男人,已經自私自利自我到了極點,除了程才,他不可能真心對待任何人,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他,想看他又不敢,心裏一直很難受,所以我才出此下策,希望能夠讓你開心些。”


    “假的,有意思麽?”我冷冷地反問,“如果我假裝很愛你,你也會開心嗎?”


    衛礪霍的抬頭,深深地看著我的眼睛,過了很久,才堅定地說:“我會!諾諾,對於夢寐以求的東西,能得到就已經很好了,不論是真是假,我都要!”


    “可我不要。”我搖頭,淒涼地笑了笑,“衛礪,我隻要真的,假的我不稀罕!”


    衛礪垂眸,似有落寞:“諾諾,對不起,我以為,如果能夠騙你一輩子,那也是很好的,隻是我沒想到,會那麽快就被你發現了。”


    “諾諾,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騙你的,我隻是希望你能夠開心一點。”衛礪低低地喃喃,將我抱得很緊。


    “今年的冬天……真的好冷啊!”我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從頭發梢冷到了腳後跟。


    其實我從來沒有想過程信義會對我好,這一次我迴來,隻不過是因為心底對他還殘存著感情,畢竟他是我爸。可是今天的事情,我真的對他絕望了。


    其實最痛苦的不是被無視,被虐待,被嫌棄,而是突然對我好,卻又告訴我,這些好都是假的,都是為了利用我而故意演戲。


    我歎口氣,挺無奈的,看起來,每一個人都是好演員,而我這個正牌演過電視的,卻是演技最拙劣的那個人。


    衛礪緊緊地抱著我,沒再說什麽,過了很久,他才鬆開我,抽了麵紙給我擦臉,鄭重地說:“諾諾,別難過了,以後就好了。”


    是的,以後就好了,從現在開始,我跟程家,就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腦溢血的後遺症是很嚴重的,程信義很有可能會偏癱,躺在床上什麽都做不了,他再也不會來打擾我了,我也不會去打聽他的消息,真正可以做到一刀兩斷了。


    衛礪拉著我下車,換到他的車上,然後帶著我迴梁園。他主動煮了一大桌子菜,開了酒陪我喝。這一次,他不但沒阻止我,反而不停地勸我多喝點。


    理所當然的,我又斷片了,應該是發了一場很大的酒瘋,醒來時,我看見衛礪的臉上貼了兩片創可貼,顯得十分可笑。


    衛礪一臉鬱悶,把粥不輕不重地頓在茶幾上,說:“我特麽以後要是再讓你喝酒,我就是傻逼!該死的!喝了酒就跟鬼上身似的,又哭又鬧又打人,老子差點沒被你弄死!”


    我縮了縮脖子,幹笑兩聲,耷拉著腦袋不敢看衛礪堪比鍋底的臉色。


    “穿衣服,洗臉刷牙,我煮了粥,趁熱吃!”衛礪言簡意賅地下指令。


    我訕訕地依著他的指令動作,慢吞吞地起了床,坐在沙發上。


    頭疼欲裂,腦子裏“嗡嗡嗡嗡”的,跟飛進了一百隻蜜蜂開大會似的,特別疼特別煩躁。


    衛礪歎口氣,無奈地橫我一眼:“你呀!”說著,雙手自覺地搭上我的太陽穴,輕輕地揉/捏。


    我往後仰,靠在沙發靠背上,伸長了腿往茶幾上一搭,一副吊兒郎當、半死不活的樣子。


    衛礪沒好氣地吐槽:“瞧你那死樣子!跟個小太妹似的!”


    我咧咧嘴,沒吭聲。


    衛礪索性也坐在沙發上,把我扳倒,橫放在沙發上,讓我枕著他的腿,一邊給我揉太陽穴,一邊問道:“是要先在梁園住幾天,還是直接迴帝都?”


    我想了想,慢吞吞地說:“哪兒都不想去,就想待在家裏睡大頭覺。”


    衛礪沉默片刻,道:“要不要出去玩玩?我接下來會很忙,沒時間陪你出去,要不讓桃子跟你一起去?”


    我橫了衛礪一眼,沒好氣地說:“桃子要上班,你以為人人都跟我一樣,傍了個大款,不用上班也有人養啊!”


    衛礪明顯有些窩火,眉頭一皺,隨即舒展了,認真地說:“諾諾,從現在開始,我們不再是金主和情/婦的關係。”


    “嗯?想通了?包/養我那麽貴,不劃算的!”我撇著嘴,陰陽怪氣。


    我心裏憋著一股氣,發不出來,不自覺地就陰陽怪氣、話裏帶刺起來。


    講真,雖然這件事給我的傷害前所未有的大,幾乎可以與節育環事件相提並論,可是衛礪的出發點是為了我,隻是很不巧,被我當場揭穿,直麵血淋淋的真相。


    雖然我很不願意承認,可要是衛礪和程信義真的能夠一直圓滿地騙我到程信義死的那一天,永遠不讓我知道真相,我真的會很快樂。


    我的脾氣其實很別扭,很倔,一旦生氣,得慢慢地折騰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釋懷。對於我的尿性,五年相處下來,衛礪已經摸得一清二楚了。


    衛礪無奈地笑笑,說:“諾諾,別這樣,咱們好好的,不好嗎?”


    我聳聳肩,不置可否。


    “諾諾,做我女朋友吧!”衛礪突然認真起來,目光灼灼地看著我,熱烈而又滿含期待。


    我整個人都呆了,瞪大了眼睛,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衛礪說讓我做他女朋友?


    確定不是我聽錯了?


    不對,一定是我還沒醒酒,不然就是衛礪還醉著。


    我呆呆地伸手,想掐自己一把,突然想起來那天衛礪說讓我掐他的話,不自覺地就把手伸過去了,照著衛礪的臉頰用力掐了一把。


    “嘶——”衛礪倒抽一口冷氣,皺著眉頭一臉痛苦地說,“真的!真的!我保證!鬆手!快鬆手!肉都被你掐掉了!”


    他的腮幫子還在我手裏掐著,我沒丟手,他的臉都被扯變形了,說話也變得特別奇怪,他伸手來掰我的手,可是手碰觸到我的手,卻變成了鬆鬆地握住。


    我呆愣愣地收迴手,還有些不相信,木然自語:“真是真的?”


    衛礪繃不住笑了,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傻丫頭,當然是真的了!”


    “真的啊?”我迴過神來,再次確認。


    衛礪堅定地點頭:“當然!我用人品向你保證!”


    “你有人品?”我皺眉,鄙夷地諷刺。


    衛礪這貨有人品?不好意思,我還真沒看出來!


    衛礪的臉頓時黑了,皺眉威脅:“你就說吧,答不答應?”


    “那必須不答應啊!”我毫不猶豫地拒絕。


    衛礪頓時拉長了臉,陰森森地問:“為什麽?”


    我沉默了。


    其實保持現狀挺好的,真的。


    作為一個情/婦,追求是很簡單的,房子、車子、票子、金子,有這些就夠了。


    可是作為女朋友,追求的就多了。愛情,婚姻,忠誠,一輩子全心全意的相知相愛相伴相守,而這些,衛礪給不了。


    沒錯,衛礪是說過要忘記紀蘇,全心全意愛我,可他如果真的能做到,他就不需要先通知我了,他可以直接告訴我,他愛我,要娶我,而不是說一大堆沒什麽實際意義的話。


    我發現我這個人天生自帶悲催體質,每一次我看見幸福向我招手,我歡天喜地地向前追逐的時候,總是會掉進半路上的坑裏,摔個半死不活。


    這一次,我是真沒那個勇氣再掉一次坑裏了,我怕我再掉進去,會摔個粉身碎骨。


    “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衛大爺看我不說話,突然發話了,強勢地命令,“好,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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