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這麽久,有點累,她還要時不時擦眼淚,免得眼淚滲進傷口,那可不是難受兩個字可以形容的。


    借彎腰的功夫,唐檸將藥片放在鞋底下,踩成粉末,然後她就在病房中轉圈圈,直到這粉末東一點西一點,被踩成灰塵的顏色。


    然後唐檸開始做廣播體操,很好,這非常神經病。


    有點累,唐檸躺在床上。


    這床硬邦邦的,一點也不舒服,“唿啦”一下把蓋在床上的床單一把掀起,是厚厚是木板,還有床邊各種各樣的捆綁設備,讓唐檸忍不住嘴角微抽。


    很好,這很神經康複中心。如果病人不乖,就將人鎖起來綁起來,看這齊全的設備,可能花樣還不少呢!


    這個時候沒有人會當你是個公民,沒有人會和你談公民的權利。


    所以啊,如果不到非送不可的田地,還是不要送。


    你以為他被好吃好喝地伺候著,沒準他在你看不見的地方痛苦哀嚎。


    躺在床上躺屍,委托者的記憶遲遲不來,唐檸隻覺著身體隱隱作痛,掃一眼監控,她忍住齜牙咧嘴的念頭。


    畢竟她不想將委托者的身體,露給不相幹的人看,一撩,肯定全走光。


    畢竟委托者連內衣都沒得穿,因為內衣的鋼圈可以傷人,可不是還有小學生款的麽,為什麽不給穿。


    這家精神心理康複中心,對待病人麽真的是一點都不友好,這裏的看護素質參差不齊,非常的簡單粗暴,唐檸摸摸臉蛋,應該不會破相吧。


    精神康複中心沒有鏡子,這張臉什麽樣,唐檸是真不知道,不過這口子應該不深。如果她出去,肯定要曝光這個康複中心,和這裏粗暴的女看護。


    她現在要怎麽辦?是繼續蹲在這兒當一條死蛇?還是出去問問中年女人,她到底是什麽品種的蛇?


    躺在床上不久,唐檸的腦袋就一陣一陣的疼,這記憶要麽不來,一來就非常的兇猛。


    不過她早就已經習慣這麽坑人的記憶傳輸方式。在腦袋一陣一陣的抽疼中,唐檸看完委托者的一生。


    出生以後的絕大多數時間,她和保姆待在一塊。她沒有見過母親,不過父親對她非常的寵愛。


    隻要她乖,隻要她聽話,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也不成問題,事實上天上還真有顆星星就是以鬱夏的名字命名的。


    鬱季不光是個商界赫赫有名的大佬,還是個公認的寵女狂魔。


    不過這捧在手心寵愛的前提是要乖,要聽話,不能忤逆鬱季,這是個霸道到極點的男人。


    霸道到什麽程度呢?他喜歡什麽顏色,鬱夏就得穿什麽顏色,他想要她學什麽,鬱夏就得學什麽……


    隻要是個有主見有思想的女兒,誰願意做父親的籠中鳥啊,誰願意做個沒有自由的金絲雀啊。


    不可否認委托者過得很好,物質生活可以說達到普通人望塵莫及的高度,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她會投胎,一出生就是小公舉。


    可隻要一想到,和誰談戀愛,和誰訂婚,和誰結婚,和誰生寶寶,都是父親做決定……這能忍!


    鬱季希望鬱夏就是個洋娃娃,不能有思想,不能有主見,這種變態是控製欲和占有欲,實在是太嚇人。


    鬱夏看起來和她的母親一樣,美麗,柔弱,膽怯,可這隻是表象。


    從小到大不知道被灌輸過多少次服從的思想,可她就是倔,就是不服。


    即使是唐檸,想起委托者因為忤逆被關在家裏,什麽地方不許去的生活,她也有點牙疼。


    鬱夏不想讓父親支配她的人生,待在鑽石鑄就的城堡中,沒有自由,沒有自主選擇權,像個精致的傀儡。


    人生第一次違背鬱季的意願,遠離家,去上大學,鬱季當然是一百個不同意。


    苦口婆心勸過,小黑屋關過,鬱夏百般反抗,最後得償所願。


    不過委托者依舊是不自由,就像籠中的小鳥歡快地飛出去,結果發現,脖子上還有一根繩子。


    每天要打電話,匯報24小時的情況,做什麽,見什麽人,幹什麽事情,事無巨細,依舊生活在鬱父的監控下。


    也是這個小小的任性,徹底改變委托者的生活。


    委托者文靜又美麗,同性相斥異性相吸,因為嫉妒,也因為不合群,鬱夏的朋友少得可憐。


    然後在一次意外中,她認識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孩,淩甜甜。


    一個聽上去非常軟糯的名字,不過她本人和名字完全相反。


    她總是獨來獨往,她是個容貌嫵媚得甚至有點妖豔的女孩,卻像個男孩子似的,剪著短發帶著耳釘,神態高傲又不可一世。


    委托者多次撞見淩甜甜吞雲吐霧,整個人被清冷孤寂包裹的模樣,眉宇間是這個年紀的女孩沒有的滄桑。


    一次,委托者和室友約出去玩,被兩個小流氓堵在路口,沒義氣的室友,推一把委托者,然後拔腿就跑。


    委托者長相美麗、氣質清純姣好,差點被人占便宜,淩甜甜走過巷口的時候,委托者趕緊唿救。


    淩甜甜罵人的時候超帥,打架的時候以一敵二不在話下,三下兩下就將兩個小流氓,打得落花流水。


    利落的動作,帥氣的眉眼,給委托者帶來的衝擊很大,她決定要和這個女孩做朋友。


    淩甜甜並不像是其他的女孩一樣表麵一套背後一套,話中有話。


    她總是非常的直接,樂意就是樂意,不樂意就是不樂意。


    對委托者的示好,她總是拒人於千裏之外,你離我遠點,我不想和你做朋友,我和你不是一路人。


    可當委托者被欺負的時候,她又挺身而出,這大概就是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


    她比委托者見過的所有同齡人都直接,都灑脫。她上課睡覺,她抽煙喝酒泡吧,她就像是一隻自由的鳥,想飛到什麽地方去,就飛到什麽地方去。


    一日兩日,就是冰塊做的人,也會變成一團水,兩人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


    隻是這一切是什麽時候改變的,大概是大三的時候。委托者帶淩甜甜去自己家玩,淩甜甜不小心摔跤,後腦勺著地。


    醒來的淩甜甜,看向委托者的時候,眼睛帶著奇怪的敵意,不過又好像和平常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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