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芽便輕咳了聲:「咱家年紀小,葉仵作不放心也是情理之中。」


    葉黑便忙抱拳:「公公雅量,我老葉真是——沒臉相見了!」


    蘭芽搖頭:「想來咱家與葉仵作也是有緣,於是才前有曾誠,後有這周靈安的疑案。」


    葉黑誠意道:「還望公公指點!」


    蘭芽幽幽嘆了口氣:「依咱家看來,曾誠於周靈安一家,當屬殊途同歸。」


    蘭芽拎起一物,交到葉黑手上:「葉仵作,戴著咱家這物件兒,將周靈安家的屍首重新驗過。候」


    葉黑一怔:「這是……?」


    蘭芽輕輕一笑:「靉靆。」


    .


    有了刑部的大仵作幫她驗屍,再加上她那副靉靆,自然比她親自去驗屍強了百倍。蘭芽等候消息,接下來算算日子,便趕在午夜去了秋蘆館。


    子時,南牆邊,布穀鳴春。


    蘭芽掐準了時辰,便在南牆外學起布穀鳥叫。


    三巡叫罷,牆內果然簌簌出了動靜。蘭芽笑眯眯等著,隻見牆上一塊磚頭鬆動了,被內裏猛力推了數下,便掉下來,露出一個大洞。


    隔著牆洞,正露出那美婢宛若凝脂的臉。


    蘭芽便笑了,朝她擺擺手,道:「月移花影月重來。」


    那美婢紅麵嬌羞:「倒不知公子相約今晚,是有何事?」


    蘭芽搖搖頭,癡迷地凝視那美婢,幽幽道:「沒事。隻是想——來看看你。」


    即便是隔著銀白月光,卻也能看出紅雲爬滿那美婢麵頰。她羞澀得不知該說什麽,一徑低垂粉頸,露出低垂的後衣領處大片柔膩的白。


    蘭芽慢條斯理道:「給姐姐畫那幅小像,反覆琢磨姐姐衣帶飄然之美,才恍然覺得姐姐結束裙帶的手法,似與京師女子不同。姐姐定不是京師人,不知鄉關何處?」


    那美婢咬住唇,清淩淩的妙目盯住蘭芽,卻不肯說。


    蘭芽便嬌憨拖住雙腮,認真道:「姐姐若不方便說,那不如便叫我猜猜?」


    那美婢也有心考驗,便道:「公子猜吧。」


    蘭芽也不說破,隻繞了個彎子道:「我今年快十五了,家裏長輩說我年紀也不小了,該學著做做生意了,說過些日子會帶我到東邊去學學……我就想,這一走不知要多少日子迴來,便該來提前問問姐姐,可有什麽念想的,我好給姐姐帶迴來。」


    那美婢一怔。心下明白對方已是猜中了。


    她便黯然垂首:「公子與婢子素不相識,又何苦一徑設法討婢子歡喜?」


    蘭芽嬌憨一笑:「我就是喜歡看見姐姐笑,便做什麽都是心甘情願。」


    京師的夏日來了,天色便早早泛了白。牆外有更夫遠遠走來,眼見便要避不開。美婢擔心道:「不如公子先迴去吧。」


    蘭芽卻一把攥住美婢柔荑:「這一番走了,下一迴卻不知何時才能再來。我不走,我要進去。」


    美婢掙紮:「公子的模樣,分明沒有半點功夫傍身,如何進的來!」


    蘭芽眨眼一笑,伸手扯開腰上的帶子遞進去:「姐姐將這帶子拴到樹上,再從牆上拋出來。」


    美婢驚問:「你攀援進來,可使得?」


    蘭芽眨眼一笑:「姐姐放心。咱們大明男子,尋常與心上人私會,都用此法。」


    小時候看過的秘戲圖忒多,畫麵裏一大半都是公子爬牆與小姐於花園私會的。她見得多了,偶爾照搬一手,經驗還算是有的。


    不過看花容易繡花難,她以為牆裏頭拴穩當了,她隻需抓著繩子爬上去就是了,不會有太大麻煩——可是,剛上到一半就找不著平衡了。一根軟帶子怎麽也支撐不住,她東倒西歪,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掉下去了……


    千鈞一髮之際,忽覺離奇地,身子竟然穩了。隻是——p股上有點疼。


    蘭芽急忙扭頭朝下頭瞧——嘿,怪了,原來p股底下支出來一根樹杈,恰好撐住她!


    這一耽擱,裏頭的美婢便也擔心問:「公子,怎了?」


    蘭芽低聲道:「……我要掉下去啦。」


    耳際聽得衣帶飄風,蘭芽抬眼一瞧,卻見那美婢已經緣著牆內的那根帶子,爬上了牆頭來,居高臨下望著她。蘭芽趕緊扭扭p股將那樹杈給挪走,狼狽地朝美婢笑:「嘿,叫姐姐見笑了。」


    美婢親手拽著帶子,將他提上牆頭,兩人再一同滑落牆內去。


    那美婢身手輕捷,落地無聲。蘭芽不失時機誇讚:「姐姐飄然若仙,真好身手。」


    那美婢臉紅了紅:「不算什麽身手,隻是幼時學過些百戲雜耍的技巧。」


    蘭芽便含笑點頭:「那也了不得。」


    這麽高的牆說上就上,且不是武功,已很驚人。


    兩人在牆內,一時也不知該躲到何處去說話。蘭芽便出主意:「從前那位慕容公子曾居的小樓隱秘、安靜,咱們不如去那邊。


    我是他朋友,用他屋子也不算唐突。」


    美婢想了想,便也點頭。帶了蘭芽便去了那小樓。


    門鎖不在話下,蘭芽早跟虎子學過,隻不過還沒什麽機會實際操作過……卻還沒等她動手,那美婢已然手勢嫻熟的用髮釵開了鎖。


    房中一切,依舊與蒙克離開之前別無二致。蘭芽借著隱約天光細細瞧了瞧家具上的灰塵——灰麵整齊,顯是未嚐有人動過。


    蘭芽這便放了心。


    蘭芽使出渾身解數,哄著逗著那美婢說了許多的話,說到苦幹舌燥,捂著嗓子直咳嗽。美婢擔憂,她連忙安慰:「沒事。就是這屋子裏灰塵太大,若有口水潤潤喉,便沒事了。」


    美婢便忙起身:「公子稍等,婢子去去就來。」


    美婢出門取水,蘭芽便也不咳了,忙起身奔向牆邊的書架和多寶格。


    她與蒙克說要走時,曾見蒙克下意識目光掃過這邊幾處……


    蘭芽便伸手去摸,上下左右間尋找可能隱藏的暗格。


    彼時走得急,她又眼珠都沒錯過,盯得蒙克沒機會帶走房間裏要緊的東西;且彼時蒙克也不知那一走便再沒機會迴來,所以她相信這屋子裏必定還藏著什麽要緊的東西。


    卻沒想到那門外卻傳來了腳步聲,隨即房門一開,那美婢閃身而入。蘭芽急忙滾在地上,無聲滾迴原位。


    原來那美婢沒去取水,而是手裏捧了個葉子捲成的小水桶,裏麵接了些頁麵的晨露迴來。


    見蘭芽詫異,她便解釋:「這個時辰怕媽媽和姐妹們有警醒的,便沒敢去前麵取水、這般簡陋,隻叫公子潤潤喉吧,委屈公子了。」


    蘭芽倒也大方,接過來就喝,喝罷舉袖抹抹嘴唇便笑:「晨露乃清晨無根之水,果然甘冽清甜,多謝姐姐。」


    兩人又盤桓了好一刻,蘭芽使盡了秘戲圖裏學到的那些小把戲,哄得美婢癡迷不已。天光越來越亮,不得不告辭而出,待得勉強爬出了牆去,從牆洞迴望,還瞧見美婢癡癡地目送凝望。


    蘭芽疾步遠離,待得迴頭見那牆洞已經補齊,才悄悄舒了一口氣。


    原來——哄女孩子開心,當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從前自己被人哄著——卻曾不在意。


    這樣想著,倒又忍不住停住腳步,呆了一時。


    前方牆角隱蔽處,緩緩走出一道人影。頎長瘦削,卻裹在肥大的墨色大氅裏,立在晨霧迷濛裏,宛如鬼魅。


    蘭芽猛然迴頭,冷不丁瞧見了,便嚇得幾乎原地一蹦。


    訥訥道:「大,大人,果,果然是你!」


    那根樹杈,才不會真的自己通了靈,會主動跑到她p股底下墊著呢!


    司夜染一張白臉與晨霧幾乎合成一處,微微轉了轉頸子:「不是我,你還希望是誰?難道——你更希望是藏花來?」


    蘭芽心下暗暗嘆了口氣,便避重就輕:「大人,好歹找根不紮人的樹杈才好。」


    她p股,現在還疼呢。


    司夜染也不看她,隻倨傲微微仰頭望向晨空:「……你是我男寵,縱今日整日捂著後庭,也無人敢笑你。」


    蘭芽一怔。


    媽蛋,他說什麽呢他!他,他這豈不是又在——故意氣她?


    蘭芽反倒提一口氣,站直了,仰頭瞪他:「原來大人『實際』上是一根幹枯的瘦枝!」


    司夜染忽地白臉一寒,朝蘭芽鬼魅般猙獰一笑。接下來蘭芽還未曾看清發生什麽,就隻覺眼前一花,接下來人已落進了一具臂彎。


    「蘭公子,你果然又學了新的本事,這迴都不光撩著藏花,還學會了爬牆與女子私會了。你倒是將你家——你家,嗯,我,當成什麽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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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有事兒,先更到這兒,明天見哦~】


    關於「眼睛」兩點小解釋:


    1、前邊大家曾覺得司夜染千變萬化的,隻覺好玩兒,現在知道那不是玩兒了吧?那是玩兒命呢,為了那個人兒,為了大明,他是在自苦。


    2、淡色眼睛的問題——大家記得月船、周生、船夫都不是淡色或者碧色眼睛吧?所以淡色眼睛這兒本身已是中毒之後的後遺症,從這兒起已然是偽裝——否則朝廷怎麽會相信他是大藤峽人?怎麽會還讓他有機會以大藤峽小罪人身份入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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