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栩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他看看旁邊的枕頭,已經空了。


    昨晚帶著玲瓏去西嶺的一處莊子做買賣,四更天才迴來,玲瓏在淨房沐浴,他忍不住也進去了,於是膩歪到天光微熹,他才抱著玲瓏從淨房裏出來,一覺睡到現在。


    他喊了一聲,卻不見玲瓏進來,這才慢吞吞坐起來。


    不讓內侍進來,也不讓丫鬟服侍我,你自己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誰來給本王穿衣服啊,本王怎麽起身啊。


    顏栩老大不樂意地自己穿上中衣,美景這才帶著兩個小丫鬟進來,服侍他洗漱,又挑了罩衣給他穿好。


    “王妃呢?”顏栩問道。


    “王妃說到山上走走,她帶著紅繡和紅綃,讓您不要擔心。”


    不擔心?本王能不擔心嗎?


    本王第一次見到你,你就是在這裏的山上被顧錦之那個登徒子追著跑。


    顏栩站起身來,看一眼身上的藏青直裰,道:“這是什麽衣裳,換王妃新做的那件。”


    美景連忙去給他找來一件玉帶白的給他重又換了,把束發的金簪換成羊脂玉的,顏栩又不耐煩起來,隻覺得今天什麽都不滿意,什麽都不順眼。


    “笨手笨腳的,出去出去。”


    美景帶著兩個小丫頭連忙退了出去,一出門就遇到杏雨。


    “王爺起來了嗎?這會子傳膳嗎?”杏雨問道。


    美景壓低聲音:“早上起來見不到王妃,正發脾氣,這會兒千萬別傳膳,能整張桌子給扔出來,還是把順公公請過來服侍吧。”


    大婚之前,美景就是王爺的貼身丫鬟,這件事大家全都知道,白天服侍,晚上陪睡。


    所以,她說的肯定是沒錯的。


    杏雨學著王妃的樣子聳聳肩,打發麗江去找小順子,自己則忙別的去了。


    顏栩還在屋子裏不高興,他若是也去山上找她,她肯定又會不高興,昨天在馬車上,她已經直言不諱說過了,可是不去找她,他就不高興。


    他索性半靠在羅漢床上,看著屋頂。


    忽覺身下有什麽東西硌著,他用手摸過去,硬硬的,很小。


    拿到手裏一看,是個比手指大些的東西,最普通的石頭雕成,雕工粗糙,上端是個不知道是馬還是羊的動物,下端則是一枚印章。


    印章上是個篆體的馬字。


    顏栩把這枚石印反複端詳,嘴角翹起,煩燥的心情頓時清爽起來。


    她是從哪兒找來的,真是有心,可能是浮蘇給她的吧,一定是隨身帶著,昨晚更衣時不小心掉到羅漢床上了。


    他心情大好,決定假裝不知道,看到她的梳妝台上有幾隻盒子,打開其中一隻,把石印放了進去,和那些珠翠釵環放在一起。


    忽然又想起這樣的東西應該還有兩枚更好的。


    那年她在山莊外麵做掩護,讓他進來偷東西,他把自己小時候玩過的玩具拿給她,她氣得哭了一通。


    對,那兩枚小印當時就在裏麵,本王記得拿出來了,可是放到哪裏了呢?


    他想了想,還是想不起來。


    小時候他看到閃辰雕木頭,便去學著雕石頭,還想雕成一套十二生肖的,給父皇做壽禮。


    可惜雕來雕去,像樣子的隻有那兩枚,他也就沒有了興趣,後來又有了新的玩藝,也就把這事拋到腦後了。


    玲瓏掉到羅漢床上的這枚,應該是那時他雕的殘次品,這種殘次品應該有好多,他以為全都扔了,想不到還有,一定是浮蘇給他收起來了,浮蘇最是細心,先前那袋子玩具就是浮蘇給他保存的。


    顏栩心情大好,決定還是上山去找找她吧,以前她沒成親也就罷了,現在她成親了,有夫君了,哪能孤零零自己去爬山,遇到野獸怎麽辦,遇到顧錦之怎麽辦?


    所以還是本王親自去吧,也沒什麽沒麵子的,夫君找娘子,天經地義。


    他興衝衝出了門,還沒走出涵碧山房,就看到玲瓏迴來了,她走得快,把紅綃和紅繡遠遠落在後麵。


    “咦,王爺您起來了,我還趕著迴來服侍您起身呢,怎麽今天這麽早啊。”


    玲瓏心情很好,明媚的笑臉,話也很多。


    顏栩就更歡喜了,小東西真會哄人,誰說隻有男人會哄女人啊,女人哄起男人來更讓人歡喜。


    小順子帶著兩個小內侍急匆匆跑過來,正看到睿親王滿臉歡愉地和王妃往屋裏走。


    說好的起床氣呢?


    說好的正在發脾氣呢?


    說好的要把桌子扔出來呢?


    這畫風怎麽不對了?


    用了早膳,顏栩就去別鶴堂了。


    玲瓏換了衣裳,好久沒有晨起去霧亭了,感覺真好,她又在顏栩寫的那幾個字前跳了許久,比起以前,是大有進步了。


    她的心情也很好。


    這時,潤兒進來,手裏拿著一隻荷包。


    “王妃,這隻荷包......”


    沒等潤兒說完,玲瓏已經認出這是昨天她從冒夫人身上扒來的那隻荷包。


    昨天大朝會上遇到冒夫人,可冒夫人還是對她帶搭不理的,她並不生氣,隻是覺得古怪。


    當賊的覺得古怪時,往往就會想一探究竟。


    當然就隨手把冒夫人的荷包給順了。


    這隻荷包半新不舊的,應已用了許久,女人往往喜歡在荷包裏放些隨身帶的小東西。


    自從當年在燈市大街第一次見到冒夫人,玲瓏就對這個人很感興趣,可惜和人家的緣份太淺,之後每每遇到,冒夫人對她都是不屑一顧。


    她卻對冒夫人越發好奇,當然,如果能拿到冒夫人隨身帶的東西,或許就能多了解幾分。


    可惜荷包裏沒有什麽東西。


    做女人做成這樣,十有八、九是個殺伐果斷的人。


    這隻荷包應是春霖和潤兒拿她昨天穿的衣裳去洗時,順便帶出去的。


    她記得當時她把荷包放在衣袖裏,是準備迴來後鉸碎扔掉的。


    看到荷包,她忽然記起這隻荷包裏也並非什麽都沒有。


    有幾張小額的銀票,還有一個醜得不成的玩藝。


    昨天當著顏栩,她沒有細看,對了,那個東西呢?


    玲瓏在屋裏四處去找,可還是沒有找到,她把潤兒叫過來,又問,這下子,把小丫頭給嚇得跪下了:“王妃,奴婢不說謊,真的沒有,奴婢打死也不敢拿您的東西。”


    一一一一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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