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小豆子還帶著幼稚的話語,那個被小豆子稱為劉叔的人,禁不住無聲的笑了笑,同時他的心中也湧出了一股跟小豆子一樣的感覺。


    劉叔跟小豆子都是土生土長的南京人,明末的時候,對於別處的地方,或者說大多數的地方來說,那是悲慘的時代,可在這以前,南京城卻還算是一片太平樂土,作為大明朝廷的兩京之一,他還算是安定的,甚至比起戰亂不斷的北京來說,南京算是這個時代少數的安定的城市。


    這個時代的人們,不說老死不相往來,可大部分時候,都是駐守在各自的家鄉,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因為南京城的安定,城中的百姓也人心穩定,像是劉叔跟小豆子這種底層的百姓,雖然不能大魚大肉,可還是能夠吃飽肚子的。


    劉叔原名叫做劉康,是一個做煙花炮仗的匠人,因為江南之地富庶繁華,達官顯貴跟有錢的財主更是多不勝數,這樣一來,需要用到煙花爆竹的時候,就多了起來,雖然南京城裏麵,做煙花爆竹的匠人不少,可劉康因為是祖傳的手藝,在加上為人實誠,找他購買煙花爆竹的人還是不少的,所以,他的生活還是不錯的,不僅取了妻子,還有兩兒一女,這種生活,在亂世之時,已經非常不錯了。


    可惜,這一切在滿清大軍攻入南京城之後,徹底結束了,當初在南京城即將被滿清大軍攻破的時候,為了保證能夠有足夠的人力進行守城,那些南京城的明軍士兵們到處抓捕壯丁上城牆守城,劉康就是哪個時候被抓到城牆上麵的,可惜,南京城的明軍守軍實在是過於無能,麵對滿清大軍的攻打,紛紛落荒而逃,城門也快速的被滿清大軍給攻破了,這樣一來,劉康他們這些被抓到城頭的壯丁就倒了大黴了。


    滿清人以為正是有他們這些人,才導致自己遭受了損失,紛紛將他們給抓了起來,如果僅僅如此的話,也不算什麽,畢竟隻要能夠活下來,受些苦也就算了,可惜,讓劉康沒有想到的是,在他被滿清大軍抓住的時候,正是南京城裏麵最動亂的時候,他的妻子,為了尋找他的生死,在城中最動亂的時候,到處奔走,不幸之下,碰上了正在南京城中四處劫掠的滿清韃子。


    一個柔弱婦人,麵對一群如狼似虎的禽獸,下場如何,不用細說,對於這一切,劉康並不知道,當後來,在洪承疇的運作之下,他們這些壯丁被釋放而迴之後,等待他的不是合家歡樂,而是更加悲慘的未來,自認為無法麵對他的妻子,在看到他迴來之後,當天晚上就上吊自殺了,麵對如此打擊,劉康徹底傻眼了,更加殘酷的是,因為他傷心妻子身死,三個孩子,因為年紀幼小,又缺乏照顧,不久之後,又紛紛得了重病,此時的南京城正是滿清韃子到處肆虐的時候,哪裏還有大夫跟藥鋪敢開門做生意,幾天之後,三個孩子,紛紛病重不治而亡。


    短短幾天之間,原本一個祥和,溫馨的家庭就這麽煙消雲散了,如此重大的打擊,別說劉康一個普通人,哪怕是究竟訓練的鐵血戰士,也承受不住,經過一段時間的生不如死之後,劉康終於醒悟過來了,此時,他的腦子裏麵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報仇,為自己妻子跟孩子們報仇雪恨,他要將這些該死,滅絕人性的韃子全部殺死,從而發泄自己心中那無邊的怒氣。


    從哪之後,劉康就從一個老實憨厚的煙花匠人,變成了一個為報仇而活著的殺人利器,當然了,他並不是盲目的去報仇,而是提前做好計劃,一個個的殺死那些落單的滿清士兵,在這中間,他有結識了一批跟他一樣,同樣心中充滿了對滿清韃子仇恨的人,他身邊的小豆子就是這麽一個人。


    小豆子跟他一樣,也是南京人,隻是小豆子今年才剛剛十二歲,看起來身形高大,可還是一個幼稚的少年,小豆子從小父母雙亡,是他大哥大嫂將他給養大的,在他的心目中,他的大哥大嫂就是他的父母,可惜,天不遂人願,在他八歲的時候,大哥得了急病,撒手西去,從哪之後,他的大嫂就變成了他的唯一親人。


    因為他大嫂長得還算秀麗,又沒有生育子女,許多人都勸說她改嫁一個好人家,可惜為了小豆子,他的大嫂拒絕了這一切,每人靠著給人辛苦洗衣,刺繡養育他長大成人,並且,還省吃儉用的省下一些銀錢,送他到書館裏麵讀書,從小就懂事的小豆子非常能夠體會大嫂的良苦用心,所以,平時學習非常刻苦,在加上他有著一股機靈勁,雖然隻是十二歲,可做出的學問就連許多年長的士子們也自歎不如,甚至他在學館的授課老師已經決定讓他參見縣試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小豆子的大嫂即將苦盡甘來的時候,毫無人性的滿清韃子攻入了南京城,小豆子永遠忘不了那天,他躲在家裏的閣樓上默默的溫習著課本,這是他的習慣,從小就喜歡躲在高出讀書。而大嫂在廚房裏麵正給他坐著飯,那是一條魚,是嫂子攢了幾天的錢,才買迴來的,給他補身子的。


    可這個時候,他那原本就不太結實的大門,猛地被人給從外麵給撞開了,隨即,一群穿著鐵甲,拿著刀槍,兇神惡煞,留著辮子的滿清韃子,就這命闖了進來,闖進來之後,他們就在那破爛的院子裏麵,到處搜尋了起來,麵對這些惡鬼一樣的滿清韃子,無論的小豆子還是他的大嫂都被嚇傻了,他們隻是默默的看著那些滿清韃子到處搜尋著。


    可惜,平時連飯都是省吃儉用的家裏,又怎麽會有值錢的東西呢,毫無所獲的滿清韃子,頓時變得氣急敗壞了,怒氣讓他們變的喪失了理智跟人性,他們這個時候又將目光盯上了小豆子的大嫂,那仿佛是野獸看著獵物一樣兇狠殘忍的眼神,讓小豆子的大嫂頓時明白了什麽。


    這個時候,他相應轉身逃走,可惜,她又怎麽會是那群如狼似虎的滿清韃子的對手,沒有逃出多遠,就被一個滿清韃子給抓住了,很快,那群韃子紛紛圍了過來,看到眼前這一幕,小豆子頓時驚怒起來,他馬上就要掙紮的跳下閣樓,前去保護嫂子,可惜,就在他還沒有行動的時候,就看到讓他再也忘不了的一幕。


    他的嫂子向著他所在閣樓的方向,看了一眼,雖然沒有說話,可小豆子卻從他的眼神中,清楚的看出了大嫂索要表達的意思,那就是讓他要好好的活下去,無論如何,讓他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隨即,他就看到大嫂的臉上傳來一陣痛苦的神情,然後,大嫂的嘴角留下了一道血跡,原來,在這一瞬間,他的大嫂為了保持自身的貞潔,咬舌自盡了。


    看到大嫂咬舌自盡之後,那群滿清韃子也感到一陣憤恨,獸性大發的他們,點燃了火把,將小豆子的家裏燒了起來,唯一慶幸的是,江南之地所建造的房屋,都是相互連接著的,身處閣樓上麵的小豆子,從閣樓上麵,跳到了隔壁的家裏,才勉強逃脫了一條性命,可惜,因為家裏的大夥,小豆子連大嫂的屍身都沒有辦法收斂,最後在一片焦黑的院子裏麵,隻找到了幾塊焦黑的屍骨,看著手中的屍骨,想著對自己彷如親娘一樣的大嫂,小豆子的心中充滿了仇恨。


    劉叔跟小豆子隻是南京城裏麵無數被滿清韃子禍害百姓的代表,而他們這些人在剛開始的時候,還是各自為戰,可隨著時間的流失,在加上活動在南京城裏麵夜鶯的有意串聯,這些曾經各自為戰的個人或者勢力,慢慢的形成了一個強而有力的組合,而這次,三天之內,殺死三百多滿清士兵的行動,就是他們聯手做出來的。


    “劉叔,聽說這次上麵已經傳來了命令,說是讓我們最近一段時間裏麵不要行動,否則的話,會有很大的機會被滿清狗韃子給抓住,我們今天的行動你覺得合適嗎?”一邊準備著,小豆子一邊低聲詢問著旁邊的劉叔。


    聽到小豆子的話,一邊的劉叔低聲笑了一聲,然後才開口說道“撲哧,小豆子,你還真是一個小孩子,平時說你小,你還不承認,劉叔跟你說,上麵的命令也隻是命令而已,我們聽不聽又有什麽關係,再說了,有這麽好的機會能夠殺了這些狗韃子,為我們的親人報仇雪恨,你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這個機會,不動心嗎,你可不要忘了,當時你對你嫂子說的話,再說了,我們的行動做完之後,就離開了,那些狗韃子又能夠從什麽地方抓我們,這些都是上麵的那些人不懂事,瞎說的,我們該怎麽做還怎麽做,反正隻要能夠殺韃子,我就不怕。”


    聽完劉叔的話,小豆子也禁不住的點了點頭,想到自己大嫂慘死的場麵,他也顧不得去想別的了。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大街上,那對滿清巡邏隊已經走到了他們所在的木屋的外麵,通過木屋的縫隙看到這一幕之後,就看到劉康原本還算平靜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股猙獰的神情,大聲吼道“小豆子,點火。”


    劉康一邊喊,一邊點燃手中的鳥銃,而旁邊的小豆子也在同時點燃了手中的鳥銃,頓時,就聽到兩爆炸聲,一前一後的響了起來,隨即,就看到原本列隊整齊的滿清巡邏兵中間,四五個人頓時仰麵倒在了地上。


    這種鳥銃是最古老的東西,打出的彈藥,並不是軍隊裏麵使用的拿著巨大的鐵蛋,而是向後事一樣,非常細小的鐵砂,這種鐵砂打的並不遠,並且殺傷力也沒有多大,可也正是因為這種原因,他的殺傷麵積巨大,而那些倒地的幾個滿清巡邏兵,並不是身上受到攻擊,而是被這些鐵砂給打在了臉上或者手上,這種情況下,劇痛讓他們根本就沒有反抗的能力。


    看到自己的隊友被攻擊,省下的滿清巡邏隊的士兵,馬上就向著木屋這邊圍了過來,這些天的攻擊,三百多士兵的慘死,讓這些滿清士兵也憤怒異常,這次好不容易找到了機會嗎,他們一定要抓住這敢於偷襲他們滿清精銳的賊人。


    看到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滿清士兵,木屋裏麵的劉康跟小豆子不僅沒有感到害怕,反倒臉上紛紛露出了莫名其妙的笑容。


    “小豆子,準備好了嗎?”將手中的鳥銃裝好之後,劉康向身邊的小豆子問道。


    “放心吧,劉叔,這麽多次了,我什麽時候掉過鏈子,早就已經準備好了,這次肯定能夠將這些狗韃子全部送到地獄裏麵去,讓他們好好的嚐嚐十八層地獄的酷刑。”小豆子說道。


    兩人說完之後,就紛紛起身,從木屋後麵早就已經準備好的小洞裏麵,爬了出去,在他們爬出去之前,劉康用手中的火折子點燃了木屋中一個藥撚,在漆黑的環境中,這個藥撚快速的燃燒起來。


    而此時,在外麵的滿清士兵已經來到了屋外,倒並不是他們多麽的膽大,而是這個木屋從外麵看起來,也就隻能夠躲藏幾個人而已,他們二十多人,又怎麽會害怕呢?


    來到木屋外麵,將木屋給紛紛包圍住之後,在為首的滿清士兵的命令下,幾個滿清士兵,一腳將木屋的大門給踹了開來,然後猛地衝了進去,可惜,讓他們驚訝的是,木屋裏麵根本就什麽也沒有,別說人了,連鬼也沒有一個。


    就在他們疑惑不已的時候,就看到其中一個滿清士兵指著正在燃燒的藥撚大聲驚叫起來,看到哪個藥撚,所有滿清士兵頓時驚慌了起來,常在軍營的他們,對著藥撚可是在熟悉不過了,而藥撚後麵的東西他們更是熟悉,那就是火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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