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城上,此時不像是一座天下有數的大城巨邑那雄壯偉岸的樣子,反倒像後世大型的建築工地一樣,塵土飛揚,這天連日,不僅西安城範圍內,就連周邊的數裏之內的天地都變得陰霾沉沉的樣子。


    之所以會變成這個樣子,就是因為,西安城外的數萬韃子大軍,不分日夜的在向城外堆積沙土,大家都應該知道,我們地表那種黑色的土地,其實隻是非常淺薄的一層,隻要深挖下去,都是那種黃土,剛挖出來的黃土,還好一些,最起碼因為比較濕潤,還能夠粘連到一起,而經過幾天的風怪日曬之後,這些黃土就徹底的幹枯起來,一時間,就形成了眼前這種情況,冷風一吹,那幹枯的黃土,飛舞的哪裏都是,而現在正是冬春交接之際,每天的大風基本上就沒有停歇過。


    “袁將軍,這都已經四天了,不知道你們相處辦法了沒有,現在你看看,韃子大軍這土堆,已經堆到離我們不足三百仗之內了,在這麽下去,十天半個月之後,他們可就真的能夠縱馬踏上我們城頭了,到時候,我們那什麽來抵擋他們,所以,無論如何,你們一定要盡快的拿出一個解決的辦法,隻要你們能夠有辦法,無論什麽,本官都一定支持,即使需要本官抬頭衝鋒,本官也不絕不有一點猶豫。”


    雖然黃土漫漫,天地間顯得一片灰蒙蒙的,可賈漢卿跟眾多官員,還是用手帕捂著口鼻站在城頭,看著那離城頭越來的土堆,賈漢卿這一次是真的著急了。


    原本,他以為已經將一切意外都已經想好了,所以才製定下如此計劃,等著多鐸跟韃子大軍,跳入坑中,可他怎麽沒有想到,多鐸等人居然想出了這麽一手,根本就不敢你照麵,就是這麽用愚公移山的辦法來跟你耗,這種辦法,如果換一個地方的話,他們恐怕根本就實行不了,牽一發而動全身,西安城受到了攻擊,別處的大軍肯定會過來救援的,根本就沒有時間讓多鐸等人實行這個辦法,可這次卻不一樣,現在陝西之地,大多數的精銳兵力都已經跟隨者石磊南下前往湖廣之地了。


    而剩下的除了梁振東率領的山西大軍在外圍布下防線,包圍韃子大軍之外,別處的軍隊根本就派不上用場,即使有些地方派遣了一些援軍前來,可幾百,幾千的軍隊,來到這裏也根本就不是數萬韃子的對手,隻能白白的犧牲將士的性命。


    可讓賈漢卿感到萬分惱火的是,西安城卻是絕對不能夠有任何損失的,先不說西安城現在陝西明廷的都城,無論是皇帝還是太後等所有的大明皇室全部都在城中,更重要的是,石磊跟數萬明軍將士的家眷都在城中,如果西安城落入到多鐸跟韃子大軍的手中,那麽等於說,他們就擁有了無數的人質,從而動搖前線的軍心,甚至一個不好會導致原本一片大好的局麵,會毀於一旦。


    所以,這些天以來,賈漢卿心中可謂是萬分懊悔,他深深後悔不應該為了一時的急切,而有些操之過急了,如果等到湖廣之戰結束之後,他在來算計滿清朝廷的話,就沒有這麽多的意外發生了。


    聽到賈漢卿的話,一邊的袁宗第卻沒有說話,滿臉都是愁苦的神情,這幾天以來,要說這西安城中壓力最大的人,還是要算他一個,作為現在西安城官職最高的將領,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敵人在眼前恣意囂張,卻無能為力,這種滋味是讓他最難受的,所以,僅僅是幾天的功夫,剛剛三十多歲的袁宗第,頭上居然已經有了白頭發,由此可見他的壓力之重。


    “賈大人,事到如今,我們隻有一個辦法了,那就是出城跟韃子大軍進行決戰,給予韃子大軍重創,讓他們再也沒有攻打西安城的能力,也唯有如此,才能夠阻止韃子大軍的行動,別的辦法,還請恕末將才疏學淺,實在是想不出了。”半天之後,袁宗第唿出了一口氣,一臉失神的低聲說道。


    “不行,萬萬不可,如果城中兵馬足夠的話,不用你說,本官也會支持你出城迎戰的,可現在,我們城中卻隻有三萬人,雖然這三萬人都是久經戰陣的老兵了,可他們卻大都是步兵,如果出城跟韃子大軍對戰的話,不說能不能給予韃子重大的打擊,恐怕他們就要全部折損在城外了,那樣一來,韃子根本就不需要在填土了,而是直接攻打城牆就行了,到時候,城中沒有守軍,他們拿下西安城,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賈漢卿還沒有說話,一般的穆乘風卻慌忙說道,雖然穆乘風不懂兵事,可三萬步兵想要在野外跟比他多一倍的騎兵進行戰鬥,那簡直就是找死的行為,連穆乘風這種人都能夠看出來。


    穆乘風的話一說完,城頭上麵頓時變得寂靜一片,所有人都沒有在說一句話,隻有寒風唿嘯的聲音在城頭不斷的飄過,就好像是在嘲笑他們一樣。


    “諸位大人,其實剛才袁將軍所說的辦法,也不是不可行。”就在眾人都絞盡腦汁的想著如何對付韃子大軍攻城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突兀的說道。


    ............................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實在是太好了,你看這灰蒙蒙的天空,讓本汗一下子仿佛迴到了漠西之地的沙漠隻能夠一樣,哪裏隻要吹起大風,也是如此的情況,隻是,哪裏比這裏要好多了,最起碼哪裏一望無際,而這裏卻多了一座大城,實在是太礙眼了。”就在西安城頭的眾人在絞盡腦汁的向著如何對抗韃子大軍攻城的時候,城外的高地上,多鐸,吳克善,達延額齊爾卻正滿臉興奮神情的站在那裏觀望著。


    而剛才的那番話,正是達延額齊爾興奮這些說出來的,在剛開始的時候,使用填土法攻城,也隻是他們無奈之下做出的最後一搏而已,可沒有想到,這個辦法居然會如此好用,才短短的四天時間,西安城外的護城河已經被他們給填平了,同時也搭建出了一片堅固的斜坡,同時,現在明軍城頭的火炮跟箭弩已經對他們士兵,沒有多少殺傷力了。雖然,這個斜坡離西安城的城牆還有些遙遠,可他們相信,隻要堅持下去,要不了多長時間,他們就能夠馬踏西安城了,所以,這些天,隨著斜坡的越來越高大蔓延,他們的心情也越來越好。


    “哈哈哈,達延額齊爾大漢看來是想念家鄉了,這沒有關係,很快你麵前這顯得有些礙眼的城池,就要歸屬我們了,到時候,你就不會絕對他礙眼了,甚至你進入裏麵之後,恐怕也不會在想要迴到家鄉了,跟你說,那裏麵可是擁有無數的美人,還有能夠讓你喝一輩子也喝不完的美酒,你到時候可不要淹死在酒缸裏麵。”聽到達延額齊爾的話,一邊的吳克善也禁不住笑著調侃他到。


    “哼,哼,哼,如果真的能夠淹死在美酒裏麵,本汗即使死了,也沒有什麽遺憾了,你說這些漢人也真是的,明明擁有那麽強大的本事,人數不僅多,還連火炮這種神器都製造了出來,可在戰鬥上麵卻還是被我們這些長生天的子孫跟壓著打,麵對我們除了逃跑就算躲在這堅固的城牆裏麵,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達延額齊爾搖頭說道。


    “這恐怕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吧,漢人總以為他們非常聰明,世界上任何事情都能夠做好,可他們卻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實力上麵的,沒有相應的實力,擁有好東西,那麽隻能被別人窺視,因此,這就注定了,他們隻能被我們給統治,就像現在,西安城中的人,布下了這個計劃,希望將本王跟八旗勇士,吸引而來,從而剿滅我們,可現在卻被我們給困在了城中,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們慢慢的靠近城牆,而他們卻沒有任何辦法,恐怕,他們現在心中早就已經懊悔的要死了吧!”多鐸禁不住歎息的說道,雖然嘴裏不斷的歎息,可他臉上的神情,卻顯露出了他的本心。


    ...............................


    “什麽,赤圖,你有辦法,快說說,到底是什麽辦法。”


    西安城頭上麵,當那個聲音傳出去之後,城頭上麵所有人都將目光盯在一個人的身上,就看到這個人雖然穿著漢人的盔甲,可無論是身形跟麵孔,明顯跟漢人有所區別,正是原本蘇皖部族長蘇圖慢的大兒子赤圖,也是最早跟隨在石磊身邊的異族將領。


    原本這次石磊南下的時候,是想要將他也給帶走的,可惜的是,在上一次西北跟吐魯番大軍大戰的時候,他不小心被一支流失擊中了大腿,雖然聲勢並不嚴重,可這次大戰,石磊還是將他給留了下來,不僅是讓他養傷,重要的是,還給他留下了五千蒙古騎兵,用來防守西安城。


    看著抓住自己手臂,滿臉興奮神情的賈漢卿,赤圖頓時愣了一下,因為自從他認識賈漢卿之後,很少見賈漢卿會有如此失態的神情,而今天突然見到,他有些不適應。


    幸好,赤圖很快就反應過來,馬上點頭說道“不錯,賈大人,末將有一個想法,至於行不行的,還需要諸位大人來討論一下。”


    “好,好,好,快說,你快點說說,到底是什麽辦法,隻要能夠解除西安城這次危機,袁某請你喝十天十夜的美酒。”這次說話的是袁宗第,原本已經徹底絕望的袁宗第,現在好不容易看到一線希望,頓時激動不已的說道。


    看了一眼激動不已的賈漢卿跟袁宗第,在看看身邊那些同樣是紅著眼睛的同僚,赤圖知道,他如果再不說出來的話,會有更多人前來催促,因此,他馬上開口說道。


    “賈大人,袁將軍,其實,末將也是聽了袁將軍的話之後,才突然有了一個主意,要知道,現在城外韃子大軍勢大,我們城中總共也隻有三萬人,所有,我們出城迎戰的話,就是九死一生,還不一定起到什麽作用,可你們不要忘了,我們並不是孤軍作戰,在我們外麵還有一支大軍的存在,梁振東的山西軍早就已經在城外不遠處了,要知道,他們可是有五萬精銳大軍的,這支大軍還是連續征戰不斷的鐵血大軍,我們隻要能夠跟他們聯合起來一起行動,就能夠輕鬆的擊敗多鐸的大軍,從而解除西安城的危機,即使我們不能夠將多鐸大軍給全部殲滅,可隻要我們能夠保住西安城,別的事情以後再說也不遲。”赤圖說道。


    原本赤圖以為,自己說完之後,眾人肯定會熱烈的討論起來的,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所有人的臉上都禁不住的漏出了苦笑的神情,而剛才還充滿了希望的賈漢卿跟袁宗第,頭顱也重新低垂了下去。


    就在赤圖感到疑惑準備開口發問的時候,就聽到賈漢卿忍不住說道“赤圖,這些天,你在養傷,所以討論的時候,你也沒有參加,所以不知道,你所說的這個辦法,我們早就已經想過了,可不僅我們想到了,城外的韃子跟多鐸也想到了,他們在派遣大軍一邊填土造橋,一邊專門派了幾支軍隊,分別在城外日夜巡邏,隻要是衝城中出去的人,無論什麽人,一律殺無赦,僅僅這幾天,我們就有數十名將士慘死在城外了。”


    聽到賈漢卿的這番話,赤圖又一次的愣住了,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城外的韃子大軍居然已經想到了這個辦法,還做出了對策,想到這裏,他也感到一陣無奈,可當他看到失神的賈漢卿跟明顯蒼老許多的袁宗第之後,心中就有了一個想法,那就是一定要想辦法出去,可想了半天之後,他卻還是毫無辦法,心中也是越來越焦急起來,突然,當他的眼睛飄過他身邊侍衛穿著的那身蒙古衣服的時候,猛地想到了一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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